第37章 丢弃在墓园的尸块
吉安县。
从南昌搭乘“快铁”约需两个半小时。和潘贝贝结过婚的男子就住在这里。葛蕾根据吴伟帮忙调出的潘贝贝户籍、身份证等有效证件的地址一一探索,找到了他的住处。
王传文,三十岁。此人和潘贝贝离婚四年了,目前已经再婚,并有了一个两岁多的儿子。
葛蕾打电话到他父母家,也就是他和现任太太结婚前所居住地时,接电话的人是他母亲。当葛蕾说出潘贝贝的名字时,他母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至少有十秒钟,电话中一片沉默。葛蕾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也许对方会因此挂上电话,那只好重新再打。葛蕾想,潘贝贝的名字现在以?及过去对这个家庭拥有多沉重的意味,从这段沉默的长短便能知道。
终于,他母亲声音沙哑地说:“请问,找我儿子要问潘贝贝的什么事情吗?”
简单说明和石川的关系后,葛蕾说:“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因此任何微小的线索都很重要。你家儿子或许知道潘贝贝的交友关系,所以我想向他请教几个问题。”葛蕾又说:“我知道这是个令人不快的请求,敬请帮忙。”
但对方却以平静的口气说:“已经没什么不愉快的了。”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否请你儿子接个电话?”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对方说:“事情都过去了,如果你要问潘贝贝现在的消息,我们实在帮不上忙,因为完全没有她的消息。请你不要去找我儿子,何苦再揭开旧伤疤呢?”
对方一口气说到这里,不容葛蕾插嘴,话已说完了。葛蕾正要开口,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这个家庭和潘贝贝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快乐的回忆。葛蕾一开始就不认为若自己直接造访,对方会同意,提出问题便会回答。她不敢期待有那么美好的开始。但如此正式要求仍被拒绝了,反而不好再强行登堂入室,就算去了,对方以一句“无可奉告”回绝,不更自讨没趣!如果对方生气地大骂“开什么玩笑,谁想提到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女人的事”,或许更好应对,因为气愤会让人话说得更多。
“不管怎样,还是得去试试再说。”
离开南昌时,徐芊芊和小鑫说要买东西,顺便到车站送她。葛蕾表示这次可能会花两三天的时间,小鑫则是一副看开的表情回答:“只要记得打电话回来,让我们知道妈妈好好的就行了。”
列车离开月台时,葛蕾瞥见小鑫和徐芊芊往外台阶走去,两人肩并肩,边走边聊。这幅画面一瞬间便抛在车后,但竟定格在脑海中。
葛蕾想,她们两个看起来反而像母女俩。
在列车上,葛蕾坐在宽阔舒适的座位上,开始阅读杂志社记者从数据库帮她收集的未破案的分尸、弃尸案件的资料。现在不是学生放假的高峰期,车厢内很空,车上可以自由地将脚伸开,葛蕾觉得很舒服。
葛蕾的这位记者朋友办事能力很强。他很仔细地依照尸体发现场所、被发现的部位、被害者的推测年龄、性别、同时被发现的遗物等事项做成一览表,并在备注栏中填写了搜索与调查的情况。托他的福,葛蕾得以省事地完成原本该由自己做的工作,她现在只要从中挑选出符合条件的女性被分尸、弃尸的案件即可。
2014年5月5日,黄金周假期间,在瀛上墓园的角落,发现了被认定为年轻女性所有的左臂、躯干和两膝以下的部分等尸块,已经开始腐烂,露出部分骨头,但可辨识出左手擦有指甲油。遗物是戴在右足踝上的脚环。
葛蕾凭直觉认为,刘惠的尸体就是这个。
时间上颇为吻合。刘惠从电力小区失踪是2014年3月17日。假设她是在一个星期内被杀,5月5日发现的尸体,状况应该也是如此。
尸体手臂、身体和膝盖以下部位分别用不同的塑料袋包着,被丢弃在墓园角落的垃圾堆里。大概是乌鸦或野狗闻到了气味,从垃圾堆中翻出了左臂,被前来扫墓的民众看见,引起了骚动。
包裹尸体的是日常所见的塑料袋,流传于大街小巷的数量太多,几乎不能成为线索。脚环也是铜镀金、镶上彩色玻璃珠的便宜货,市价顶多二三十块,也很难作为搜索的凭据。
警方随即开始进行大搜索,寻找剩下的头部、右臂和大腿部分,但是没有收获。对于周遭的问讯调查,也没有问出可疑人物与可疑车辆,结果案情胶着到今天,依然未破案。出事的墓园面积很大,在每年清明时节,前往墓园的松鹤路上人山人海,马路上不时穿梭着“拐的”忙着招徕生意,使拥挤的马路显得更加拥挤。平时则人烟稀少阴风嗖嗖,似乎预示着灾难的开始。
瀛上墓园??葛蕾想。潘贝贝行动的范围之中,是否包含这个地方?
还有,这具尸体的其他部分究竟在哪里呢?尤其是头部。
分尸的目的,假如撇开变态的兴趣来看,通常只限于两种:一个是让尸体的身份难以判别,另一个是比较好处理。以后者为理由的分尸案凶手以女性居多。例如从前在东湖排水道发现的官员被分尸的大案,凶手就是被害人的妻子和女儿。原本分解尸体是一件大工程,但在杀人这种异常的情况下会令人产生一种肾上腺素,造成精力大增,而且在自己家的浴室中进行,处于密室之中,不太容易注意时间,能专心作业,所以女性也能完成。
潘贝贝也是这样将刘惠分尸了,然后将一部分尸体丢在瀛上墓园,剩下的……丢在哪里了呢?
葛蕾曾认为“现在断定是潘贝贝干的还太早”,但她自己已推翻了这一说法,目前能够正确追踪她的行动,就足以让葛蕾暗自确信她是凶手了。
葛蕾将视线转向窗外。离开南昌时头上覆盖的灰色云朵,现在已垂到几乎触手可及的高度。
到达吉安县时,车窗外的雨滴仿佛等了好久似的哗啦哗啦直下,这让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她觉得,这阴郁的雨水似乎倾述着潘贝贝曾经在这个地方为人妻,有了家庭,但平静的岁月却是那么短暂,结局竟是如此可怖。
走出查票口,来到外面,大雨变成了雾雨。她抬头一看,让眼睛不得不眯上的茫茫雨水不断地下着。
葛蕾想,潘贝贝的头上一直都下着雨吧?
潘贝贝的前夫王传文所开办的房产中介所不怎么大。淡灰色的瓷砖外墙,四层楼高的细长建筑,一楼是店面,二楼以上则像是办公室。
暴露在雾雨中、自动门外,潮湿的瓷砖泛着亮光。为了不影响行人,葛蕾退到路旁观察。这时,一个穿着黄色衣服,好像一只小乌龟的小孩,啪哒啪哒地从后面跑来,在自动门前猛然停住脚,门应声而开。
“傻孩子,你在干什么?”
追上来的母亲打了小孩屁股一下,面带愠色地牵起小孩的手。小孩一边被母亲牵着,一边还故意伸出脚想再来一次。或许自动门感应到了,关上的门又开启了。
葛蕾不禁微笑了。虽然看不见睑,但那应该是个小男孩。接下来他又偷袭隔壁的店家,用力转动其哇哇叫的儿童椅。母亲抓着小孩的脖子想拉他回去。
脸上仍带着微笑的葛蕾再次回过头看向关闭的自动门,正好跟明亮的店里坐在接待客户用的大厅对面、准备起身的青年对上了目光。
两人距离约五六米,中点是那扇自动门。现在门又关上了,虽然透明,但随着门板关上,视线还是逐渐模糊。
青年的视线没有移开,一副好像等待葛蕾先移开视线的态度,越过和其他职员说话的客户的肩头,他站着直视这里。
葛蕾想,他应该就是王传文。
大概是听他母亲说了些什么,也可能是跟谁约好了,他有所期待,才会那样看着外面。
葛蕾向前一步,刚好站在自动门前,站着的青年被男同事拍拍肩膀,好像是告知他有电话。青年稍微看了一下对方,尽管注意力被开始走动的葛蕾吸引,还是接了电话。
店内播放着轻声的音乐,是抒情乐曲。有三四位客户,隔着服务台,各有职员出面应对。本来在房间左边整理展示柜上的度假别墅简介的小姐,朝葛蕾走了过来。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葛蕾跟对方表明要找王传文先生,服务小姐立刻吃惊地反问:
“找王总?您有预约吗?”
“是的。我打过电话。”
王传文正好背对着这儿打电话。这时,他回过头来,大概是听见了葛蕾的声音。
“小尹,没关系,是我的客人。”他按住话筒,大声说道。女职员立刻露出亲切的笑容,离去。
王传文挂上电话,绕出柜台走过来,葛蕾始终安静地等候。突然间,她想,潘贝贝是否来过这里?先生是这里的总经理,她偶尔应该露个脸才对,说不定会跟先生下属的女职员说说话。
快步上前的王传文小声催促道:“我们到外面说好吗?”
葛蕾再度经过自动门来到雨中,王传文撑着伞追上来。直到店里面的同事看不见的地方,他才急问道:“你是打电话过来的人?”
“没错,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王传文很神经质地咬着嘴唇点头,说:“我妈不是说过无可奉告吗?”
“你也没有消息?”
“事到如今,还问起潘贝贝的消息……”话说到一半,他用力眨起眼睛,“说不定贝贝已经死了。”
这太出人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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