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凶案现场

罗兰公寓的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橘黄色封条，上面写着：犯罪现场，不得入内，落款是市中级法院。封条这样贴着，门也就没法打开了，锁孔里还堵上了塑料塞。

        随行警员拿出一把小刀划开封条，又花了一些时间把锁打开。当他弄完以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罗兰的一串钥匙，钥匙上还系着一个大大的红白相间的证物卡。公寓除了门锁之外，还有一个暗锁。很久以前，王正就曾说过，罗兰非常注意家里的安全。

        警员把锁打开后，转过身，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开始搜身，搜完王正，然后是葛蕾，这是为了防止他们把什么东西栽赃到现场。

        房间的空气沉闷而凝重，充满了夏日的炎热。而且，有种什么东西在腐烂的味道，透着一股隐隐的臭味。虽然今天室外已经很凉爽了，但整个房子的窗户统统都关着，上周持续了一周的高温，所以，室内至少接近三十摄氏度。

        王正从不相信鬼魂，但回到这里，还是觉得有点诡异，从脊梁骨的最下面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公寓看上去有点奇怪，大概是因为每样东西基本都保持了案发时的原样。桌子和小地毯仍然被掀在一边，厨房外面的浅色橡木地板上，用粉笔画着罗兰尸体被发现时的位置。除此之外，别的东西也仿佛都带着一种凝重的味道。

        沙发旁边，另外一张玻璃小桌上放着一个小首饰盒，那还是王正买给罗兰的。他们在办那个女孩的案子时，有一次一起走过中山商场，她看到了这个首饰盒，很喜欢，他就买了送给她。房间里还有她喜欢的屏风，屏风上一条红色的巨龙用犀利的双眼打量着王正。

        葛蕾向他做了个手势，她要开始查看了。她递给他一双塑料手套，很大。她叮嘱说，最好不要留下什么指纹印，又让唐汤借机大做文章。

        王正在吧台旁边站了一分钟。吧台就在厨房门口的墙边，他虽然已经看过警方拍下的现场照片，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他站在那里，数着在上面一字排开的一排玻璃杯，就是在其中一只玻璃杯上找到了他的指纹。这里一共有十二只杯子，他为了确认，数了两遍。

        首先检查了罗兰的衣柜，这里的一切都还留有她的气息。王正看到了不少罗兰曾经穿过的衣服，他又有些激动了，好像是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什么东西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他不知道到底这是一种冲动，还是一种感觉。以前，当他站在这个门口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同样的心情。

        然后，他们走到了她的五屉柜前面。

        罗兰的床头柜精致而可爱，上面放着一部电话，但当他打开那个抽屉时，只看到她的长丝袜。他把丝袜拿开，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本，是一个浅棕色的牛皮小本。

        看来，警察忘了搜查这里，他们总是这样。王正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他翻到S开头的几页，什么都没有。然后他想到了W开头的名字。他找到了他的名字。至少，他还是在她的电话本里的，而且办公室电话和家里的电话都在上面。他又翻看了一会儿，李立德的名字也在上面。唐汤的名字没有找到，但有一个缩写，TT，大概就是他了。

        他突然想到，他应该找找她医生的电话号码。他把她电话本上的名字都抄在纸上，然后递给了葛蕾。又顺手翻到的一页是M开头的，最上面写的是“马自健”，还列了他三个不同的号码。这俩人在分局一起工作时，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其他人的号码也都在上面。然后，他又想了想，查看了P的部分，没有彭为民的名字。他把号码本重新塞回丝袜下面。

        葛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罗兰用来避孕的东西。

        “洗手间在那边。”王正轻声说，“里面有个小柜子是放药和杂物的。”

        洗手间里的小柜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润滑剂，也没有什么子宫帽，连个盒子都没找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苟云慧倒是会把这些东西放在梳妆台最上面的抽屉里。”

        “好吧，化验室那边说找到了润滑剂，但公寓里到处又找不到。”葛蕾说，“那你告诉我，它是从哪儿来的。”

        “我猜，是我拿走的呗。”王正说，“我把她的子宫帽取下来的时候，连着润滑剂一起都带走了。”在葛蕾面前，王正总是忍不住这个习惯，彭为民对他指控，他干脆就顺着他的意思说，葛蕾觉得这挺有趣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王正想了一会儿，“也许是为了掩盖我拿走了子宫帽。”

        “这完全没有道理啊！这应该是一起强奸案。如果说是她是自愿发生关系的，那她到底有没有子宫帽，有什么区别呢？”

        “我猜，是我当时没有想清楚吧。如果我想清楚了，我肯定也不会把那只杯子忘在吧台上。”

        葛蕾笑了，她喜欢他这种自我解嘲的态度。

        “就这样吧。”她说，“没别的办法了，我想把徐芊芊叫来。让她再搜搜，看遗漏了什么，估计还要等她一个小时。如果那警察知道他还要等我们这么久，估计会大发脾气。”

        他们走到公寓外面，看着警员把门锁好，他又把他们搜了一遍身。葛蕾猜对了，警员不愿意等徐芊芊。葛蕾告诉他，他必须等，因为法庭通知上说得很明白，他们一整天都有查看这套公寓的权利。

        “我才不会听你们这些律师的指挥。”警员说。王正在当检察官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家伙很讨厌了。

        “那好，那我们一起去见法官吧！”葛蕾说。葛蕾立马就抓到了警员的要害。这位警察听到这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现在，他已经进退两难了。他一边气冲冲地和葛蕾走下楼，一边说着话，王正走在后面。

        葛蕾却在想着吧台上的那些玻璃杯。

        王正感觉自己全身都汗湿了，他筋疲力尽、虚弱无力，心跳得飞快。

        “我没事。”他告诉葛蕾。但他们一起走下楼的时候，葛蕾还是扶着他的胳膊。

        “是这个地方的原因。”王正说，“一到这里，我就感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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