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老刑警的直觉

“当然，命案也有很多种。有些会被当作话题，有些则无人问津。但不管怎样，都是命案。”“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杀？”王振东笑了，脸上的皱纹形成复杂的图案。

        “葛侦探，可以请你先回答问题吗？等你回答后，我会礼尚往来的。”葛蕾看着他。来自余干的老刑警在椅子上微微摇晃着身体，表情却丝毫没有动摇。

        “好吧，你先问。要问些什么？”

        王振东把身子坐稳，“葛侦探，大约两个星期前，你成功破获了一起重金求子盗窃案，是不是？”“是起盗窃案，但与重金求子毫无关系。”

        男子的脸上略微有些失落。

        “你从余干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件盗窃案？”这次换葛蕾露出笑容了。男子却想稍示从容，“葛侦探，你明知故问。”“愿听其详。”

        王振东望着桌面，“我在南昌公安也是有些朋友的，不过，对于我即将讲述的这个案件他们只会束手无策，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是束手无策。”

        葛蕾明白了，他果然是从一个罪案线索追查过来的，这激起了她的兴趣。

        “要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束手无策，那真是求之不得。”

        王振东用他的三白眼看着葛蕾，语调黏稠得似乎字字句句紧紧纠缠在一起。

        “葛侦探，事实上已经五年了，我的老弟连同一双儿女整整五年没见了。头年春节老弟就没来我家拜年，我想这件事太过分了。大年初五我便满怀责备去找他，结果发现老弟家已人去楼空。老弟一直是依仗我的，他绝无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家乡。遗憾的是，第二年、第三年，一直到今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杳无信讯。”

        男子嘴边露出明显的伤感，看着葛蕾。他的视线往办公桌上移动。“可以抽烟吗？”他指着烟灰缸问。“请。”葛蕾回答。男子从衬衫胸前口袋拿出已被压扁的烟盒。抽出来的香烟有点弯曲。他衔着烟，用火柴点了火。那火柴看来是从迪欧咖啡厅拿的。仿佛要表示自己时间充足，警察缓缓地抽着，吐出来的烟摇晃着上升，在空气中散去。

        他显然是沉浸在自己伤心的家事里，欲言又止。刑警毫无表情地看着烟的去向，那双眼睛似乎隐藏了无尽的如烟往事。

        葛蕾极想知道那些故事的内容，为什么负责凶杀案的刑警会追查自己亲弟弟的一家三口？不，“追查”这个说法并不准确，这名男子一定程度上还是在寻找。

        “后来，我有了不祥的预感，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有段时间，我甚至都认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五年来，任何一个意外消息我都没有放过，什么车祸飞机失事等等，但是，依然，杳无音讯。”男子夹着烟摇头，表情显得很悲伤。他慢慢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熄。“但前几天，有几个在南昌做生意的熟人告诉我，他们看到了我的侄子和侄女。”

        “什么？”

        “就是，他们看到了我老弟的一双儿女。”

        “冒昧问一下，那几个在南昌做生意的人，会不会碰巧是在经营一个重金求子的生意？”

        “我也是有这个怀疑，因为当我询问他们在南昌的生意项目时，他们有点不太从容而且言不由衷。所以这也是我急着来找你的理由。”

        “那么，再冒昧问一下，你老弟的一双儿女是不是也在经营同样的生意？”

        “似乎也是的。”

        “但我可能也会束手无策，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可能只是你的家事。没有任何调查的必要。更何况，现在市局已经成立了重金求子专案组，你应该到那里去寻求帮助。”

        “在来的路上，我也在这样想，侄子侄女都有人亲眼看到了，即使他们生活得辛苦些陷入了诈骗案件，但也绝不会送命的。后来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不对劲，太不正常了，我那老弟以前每天都是要与我联系的，可是，现在五年了，他一个电话都没有。”

        “你似乎还没明白我说的话？”

        葛蕾再次看着王振东。来自余干的刑警嘴角伤心地撇了撇。

        一瞬间，葛蕾恍然大悟。一个办凶杀案的刑警不可能单单是在寻找自己的家人。王振东认为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他在找弟弟的尸体，以及弟弟的死因，甚至杀死他弟弟的凶手。

        “这是我的想象，什么证据都没有。”“可是，你一定是因为有什么根据，才会这么想象吧？”“没什么说得上是根据的东西，只是老刑警的直觉，当然也有猜错的可能，实在不能当真。”骗人，葛蕾想。他一定有什么确切的根据，否则绝不会单枪匹马来到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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