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异臭扑鼻
一辆孤零零的旧电车，从宽敞的道路钻入小巷般的区域，几乎是擦着屋檐和树枝行走。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展鹏心中不知为何增添了不安的感觉。又是一起投诉。砂轮厂、瀛上村，极具南昌特色的站名一个接一个。砂轮厂听起来像“杀人厂”，而瀛上则是埋死人的地方。
当播音报出站名时，展鹏突然产生了极不吉利的感觉。为什么？他一边看站牌一边想，今天的感觉有点怪，就像他有时将天花板的木纹看成幽灵一样，情绪不安时常有这种现象。
然而，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神经质。
像关西说的，这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投诉。
他在瀛上村站下车。投诉人魏宗豹的住所，从这里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那一带似乎自古以来就住着贫穷人家。房屋倒七竖八，毫无规划。
展鹏一路寻找着门牌号，沿着大弯道走，过了一家外墙贴了瓷砖的人家，对面出现一所似已半朽的黑黑的房子。
那一瞬间，展鹏的心脏不知何故“咚咚”地惊跳起来。
从位置上看，应该就是这所房子了。房子看上去朽坏严重，占地却颇广。黑色的铁栅栏里面的庭园里，传出几只小狗的吠声。只有门像是新造的，但却是与房屋颜色不相称的便宜货。确认一下门牌，没错。
展鹏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未见人来应门。再敲一次，并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但除了小狗的叫声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展鹏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头望去。对门人家的门扉处，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窥探这边的情形。那女人见展鹏以目致意，慌慌张张地缩了回去。展鹏走近两三步，那女人“砰”地关上了门。房子的外观莫各地让人感到厌恶。加上对门女人的奇特态度，展鹏得出一个魏宗豹家为邻居所孤立的印象。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关西虽然说了“只是一个普通的投诉”，自己却忘了问是与对方怎么约定的。算了，家里没人的话也就没有办法了。
一般情况下，他会设法尽量在那一天里与对方见面，惟有今天不同。
展鹏有一种无论如何尽早离开的直觉。此刻头脑中鸣响着明白无误的警告：
尽快离开此地！
类似焦灼的不快感觉催逼着他。
缓缓退后，正要迈步返回的展鹏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走来的人。身穿沾了油污的肮脏衣服的中年男子，径直向展鹏走近来。此人身高与展鹏相仿，但身板单薄，手足干瘦，显得体质贫弱。他额头已秃，但年龄不见得有那么大。大而黑亮的双眼像凝视什么东西似的，一动不动。嘴巴小得使整张脸失去了均衡，还浮现着一种不可理喻的嗤笑。
展鹏看着这个人，被一种后悔之情攫住。
“你是谁？”那男人问道。也许因为不常说话，发音有点含混。正如关西说的，很难听清。
“我是人寿保险公司南昌分社的展鹏。是魏宗豹先生吧？刚才您给我们来过电话。”
“噢噢，有这回事。家里……什么人也没有？”
“对，好像没有人。”
“奇怪呀……”
那男人从衣服兜里取出钥匙。不知何故，他的左手戴着手套。男人开门进去，展鹏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似乎是听见了男人回家的动静，几只小狗从庭园跑过来。
有茶褐色的田园犬，垂耳的白色杂交种，带着可怜眼神的长身黑犬……似乎都是随处捡来的丧家之犬。
屋里昏暗，展鹏刚往门槛内跨入一步，异臭扑鼻而来。
旧房子大抵有某种独特的味儿，但魏宗豹家的味道却非一般。
垃圾变馊的臭味，加上腐败的酸臭及麝香般膻味香料的怪味等等，复杂的混合味令展鹏感到恶心。
无法猜测是什么味，但似乎已长年充斥这所房子。
任何人都对自家屋内的味儿不敏感，但在这种程度的气味中也能处之泰然，只能说是异常。
展鹏拼死与想从衣兜里掏纸巾捂鼻子的念头作斗争。
他只愿早一刻获悉投诉的内容，好溜之大吉。
中途魏宗豹一回头，微笑着问展鹏：“有臭味吧？”展鹏只能表情僵硬地晃晃脑袋。看来这男人并非鼻子不灵。至少他承认恶臭的存在。
展鹏被带到客厅。那里的异味也很浓重，但男人拉开门后，有风吹进来，才变得稍稍可以忍受。
男人显得心不在焉。左手的手套在家里也不打算脱下。关于至关重要的投诉问题，没有打算要谈的样子。
他为什么把自己叫到这里来？
男人猛地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展鹏走了过去，他惊呆了——
一具上吊而死的尸体悬在眼前，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半翻白眼，眼球朝上，脸色苍白，半张的嘴巴上方，有鼻涕干后的痕迹。男孩双手双脚耷拉着，悬吊在离地约五十厘米的空中。一条绷紧的绳子赫然跃入展鹏的眼帘。地下的木板像被水浸过似的变了色，前头翻倒着一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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