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黑洞涌流
保险公司会议室里，葛蕾正在解说刚调查到的一些情况。
魏愠花搬入那所房子，是在十七年前。之前那里住的是熊姓夫妇。据说熊先生自妻子因子宫癌去世后，沉溺于酒精，因肝硬化引起食道静脉破裂而身亡，年仅五十左右。夫妇没有孩子和近亲，房子就由熊先生的远亲魏愠花继承了。
“这方面没有问题。两人都明显是病死的。魏愠花的存在，也是律师调查之后才弄清的。不过，好像刚搬进来时麻烦不断。那一带老住户居多，与之前的熊先生夫妇相比，魏愠花明显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曾经有过什么麻烦？”
“首先是丢弃垃圾的问题。据说魏愠花垃圾乱丢，爱什么时候丢就什么时候丢。于是有人投诉她丢的垃圾被狗或乌鸦弄得到处都是。然后是恶臭的问题。是什么味儿不清楚，据说风一吹，隔五家人都能闻到。别人提意见，也不当回事。到村委会去交涉，每次都是敷衍一下，结果照旧。
“还有。六年前，魏愠花和魏宗豹结婚，家中的狗吠声又成了问题。据说他家到处捡流浪狗，数目不少。大概有二三十只。快到喂食时，众狗齐吠。邻居家说被吵得几乎要发疯。”
“不过，周围的人家还挺能忍耐的呀。”
“问题就在这里。”
葛蕾翻看着记事簿，身子向前一倾。
“据说有一户人家憋不住了，对魏愠花家大发牢骚。半夜里还在他家大门上用油漆写下攻击性字句。……然而，这家人没多久突然搬走了。尽管他没跟任何人说发生过什么事，但好像怕得要死似的。附近的人见过魏宗豹好几次上那家人的门。之后那家人也养了狗，但搬家时却看不见有狗。传说肯定有些不寻常的事，但谁也不知道真相。众说纷纭吧。”
展鹏站起来要出去吃午饭时，正好传来电梯停在八楼的声音。接下来的一瞬间，自动门一开，魏宗豹进来了。
他今天来得比以往早。
据说他昨天一听展鹏不在，起身便走，是因为上次扑空而改变了来袭的时间吗？先前正要从门口往外走的关西，不动声色地返回座位，开始整理文件，展鹏用余光看在眼里，走到柜台前。
“你好。”
展鹏在柜台前落座，魏宗豹仍一言不发，他惘然若失地一动不动，目光怔怔地停在半空的某一点上。
展鹏决定先出招。“关于魏小豹的保险金，实在很抱歉。因为还没有做出决定，请您再等一等。”悄悄窥探一下对方的神色，魏宗豹完全没有反应。“您每天专门来本公司，很辛苦的。总公司一有决定，我们将主动跟您联系。”
不知这种绕弯子的话他明白意思了没有，魏宗豹的视线终于把焦点归结到展鹏脸上。两三次欲言又止之后，用带痰似的嗓音说：“你说……还不行？”
柜台上，魏宗豹那只戴手套的左手微微发抖。
展鹏不禁噤声了。
“现在很需要……那个钱。”“哦。”“有各种各样的开销啊。还不行的话，葬礼也没法办啊。这葬礼说啥也得办了啊。……这……小豹好可怜啊。”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展鹏觉得背部掠过一阵寒意。
“我们一分钱也没有了啊。什么办法也没有。我们……以为今天就有保险金了，才过来的啊。”
魏宗豹将右手放到嘴边，咬住食指的根部。展鹏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地望着他。沉默持续了足足两三分钟，魏宗豹没有眨一下眼，柜台周围产生了异常的压迫感。
比魏宗豹晚到的两名顾客好像敬而远之似的，空着魏宗豹身边的座位。可以感觉到白天当班的女文员也好，关西也好，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你……嗯？”魏宗豹小声地要说什么。展鹏为魏宗豹打破沉默而松一口气。“你住在哪里？”
展鹏一时语塞。处理投诉指南上说，有关私生活的问题一律不答。尽管如此，气头上又不能说不能回答。
“唔。就在市内。”“市内哪里？”展鹏咽一口唾液。“这个……我不方便回答。”
“为什么？”“有这样的规定。”
魏宗豹长吁一口气。声音听来似发自深渊。他颚部肌肉就像咬一个苹果似的猛一收紧。
第一道鲜血从魏宗豹嘴角流下来。
与柜台隔一点距离的一名中年女顾客见状发出惊叫。“啊！”即使展鹏喊叫，魏宗豹也毫无反应。血从下颚滴到衣服的胸部，形成一片血迹。
“你别那样！”
然后像突然觉得疼痛一样，魏宗豹将手从嘴里移开。他的食指根部有几个湿漉漉的深齿印，血从黑洞里涌流出来。
背后传来关西沉重的脚步声。他来到展鹏身旁，将纸巾盒递给魏宗豹。“没关系吧？出什么事了吗？”
魏宗豹用戴手套的左手从关西处接过几张纸巾，贴在伤口上。纸巾马上就染得鲜红，连手套也沾了一些。
“呜，我想起小豹的事，就……一想到这可怜的孩子，不自觉地就咬下去了。”
“……流了很多血啊。去看医生吧。”“医务室里有医生，去处理一下吧。”
关西迅速走到柜台另一边，挡住目瞪口呆的其他顾客的视线，推着魏宗豹的后背往前走。出自动门之前，魏宗豹向展鹏这边扭一下头。
染血的嘴唇拉扯成笑的形状。
玻璃珠子似的眼球反射着日光灯的光。
可以看到他的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
https://www.biqivge.cc/book/18386682/794279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