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旧案

葛蕾全神贯注地沉思，没有接口徐芊芊说出的话。她一只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口未尝的早餐，两眼凝视着刚送来的早报。

        “又是一起莫明的器官失踪案，"她若有所思地说，“尽管那个食人恶魔已被绳之以法，但我毫不怀疑这个神秘组织一直还在做着非法勾当！”

        葛蕾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徐芊芊说的，可是这番话却引起了徐芊芊的兴趣，使她的不快为之烟消云散。

        “那么，那个医生，他被逮起来了吗？”

        “芊芊，医生不过是那个人的身份符号而已，可是在他背后却是一个诡计多端、难以捉摸的人物。在那个男孩彭地父子失踪案件里，我们已经接触到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内幕，你想想看，一条鲭鱼和一条鲨鱼，一只豺狼和一头狮子——总之，一个本身虽不是了不起的东西一旦和一个凶恶的怪物携起手来，那会怎么样呢？那怪物不仅凶恶，而且阴险至极。芊芊，据我看来，那人绝对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你听说过有个黑老虎吗？我记得之前有跟你讲过的。”

        “哦，那个手段高超的罪犯……”

        “别说外行话，芊芊，"葛蕾不赞成地嘟囔着，“把黑老虎叫做罪犯，从法律上讲，却是公然诽谤——这正是奥妙之所在！他是南昌最大的阴谋家，是一切恶行的总策划人，是黑社会的首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一般人对他却毫无怀疑，他从未受到任何指责，他的善于处世为人和企业家的风度又是那么令人钦佩。”

        徐芊芊不满地说，“可是你刚才提到器官失踪……”

        “噢，是的，我好像又嗅到了这个神秘组织的气味了。”

        当吴伟推开门，把萍乡的平警官引进屋来时，葛蕾还沉湎在那桩旧案的分析中。平警官是个青年，可是，由于他经手的案子都办得很出色，因而在全省警界已经有些名气。他身材高大，体形健壮，使人一看就知道具有过人的体力。他那巨大的头盖骨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清楚地说明他有敏锐的智力，这种机智就从他那两道浓眉下闪烁出来。

        葛蕾已经帮他办了两起案子，均告成功。而葛蕾自己所得到的唯一酬劳，就是享受用智力去解决疑难的快乐。因此，这个平警官对他的业余同行非常热爱和尊敬，这表现在，每逢他有什么困难，就老老实实地来向葛蕾求教。一个平庸的人看不到比自己高明的东西，但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却能立即认出别人的天才来。平警官很有才干，他深知向葛蕾求援并不有辱身分，因为葛蕾无论在才能上和经验上，都已经是全省独一无二的侦探了。葛蕾对这个高大的警官并不讨厌，每见平警官，她总是面带微笑。

        “两位警官真来得早啊，吴大队长，平警官，"葛蕾说，“我担心又有什么案件发生了吧？”

        “葛侦探，我想，如果你不说'担心'，而是说'希望'，倒还更近情理些。"平警官会心地微笑着回答，“好，一杯热咖啡就可以驱走清早阴冷的寒气。谢谢，我不抽烟。我不得不赶路，因为一件案子发生后，最初的时刻是最珍贵的，这一点你是最清楚不过了，不过……不过……”

        “正是这样，"吴伟接话说，“萍乡龙园山庄的龙老板今天早晨被人惨杀了！”

        这又是一个惨剧发生了的时刻，葛蕾就是为这样的时刻而生的。如果说这个惊人的消息使她吃了一惊，或者说哪怕使她有所激动，那都言过其实了。尽管在她的癖性中不存在残忍的成分，可是由于长期过度兴奋，她无疑变得冷漠起来。然而，她的感情固然淡漠了，她的理智的洞察力却极端的敏锐。这个简短的消息使徐芊芊感到恐怖，可是葛蕾却丝毫不露声色，她的脸上显得颇为镇静而沉着。

        “今天早晨我特意过来，"平警官说，“我来的目的就是要请你和吴队长和我一起前往案发现场。”

        “可是，有桩旧案，我正在研究，"葛蕾指着报上的新闻说，“我想有吴大队长协助你就足够了。”

        吴伟看了那则新闻，显出吃惊的样子，而且有些诧异地说：“旧案？就是你还一直暗中侦查的那个所谓的神秘组织吗？”

        “一点也不错！”

        吴伟微微一笑，他向葛蕾瞥了一眼，眼皮连连眨动着：“不瞒你说，葛侦探，我们刑警大队都认为你对这位谢总，噢，就是外号叫黑老虎的这个人，有一点儿偏见。关于这件事，我曾经亲自去调查过。他很象是一个非常可敬的、有才能的、有爱心的企业家啊！”

        “我很高兴你们竟赏识起这位天才来了。”

        “葛侦探，人们不能不佩服他啊！在我听到你的看法以后，我就决心去看看他。我和他就一些社会问题闲谈了一阵。他知识渊博饱含情感。他借给了我一本书，不过不怕你笑话，尽管我受过很好的教育，我还是有些看不懂。他面容瘦削，头发灰白，说话时神态严肃，完全可以当一个极好的教授。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满布诚意。”

        葛蕾轻快地笑着，说道：“好极了！吴大队长，请你告诉我，这次温馨的会见，我想大概是在黑老虎的办公室里进行的吧。”

        “是这样。”

        “一个非常精致的办公室，不是吗？”

        “非常精致——实在非常华丽，葛侦探。”

        平警官双眼显出茫然不解的样子，说道：“我们最好还是……”他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吴伟，勉强地笑着说：“对我来讲，龙园山庄的惨案已经迫在眉睫了。”

        葛蕾笑了笑，问吴伟：“到萍乡龙园山庄去的事怎么样了呢？”

        “我们还有时间呢，"吴伟瞅了一下表说，“我派了专车等在门口。可是讲起这位黑老虎，葛侦探，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一次，你从来没有见到过黑老虎啊。”

        “对，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

        “那你怎么能知道他办公室里的情形呢？”

        “啊，这可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到他办公场所去过三次，有两次用不同的借口等候他，在他回来之前，就离开了。还有一次，啊，我可不便对刑警队长讲了。那是最后一次，我擅自把他的文件匆匆检查了一下，获得了完全意外的结果。”

        “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一点也没有。这正是使我惊奇的地方。他并没有什么实体经济，可是他却极为富有。”

        “嗯？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很大的收入，而这个收入是用非法的手段得来的吗？”

        “一点不错，当然我还有别的理由这样想——许多蛛丝马迹，隐隐约约地通向蛛网的中心，而这个毒虫却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里潜伏着。吴伟，如能抓住这只毒虫，你将是大功一件。”

        平警官在一旁沉不住气了，大声说道，“哎呀！葛侦探，吴队长，我们赶紧出发吧。”

        葛蕾也急起来，说道，“平警官，等我们上了路，请你把一切情况详细地告诉我。”

        “一切情况"少得令人失望，但是它却足以使他们确信，他们面临的案子是非常值得密切注意的。当葛蕾倾听那少得可怜但却值得注意的细节时，她面露喜色。漫长而又百无聊赖的几个星期总算是过去了，眼下终于有了一个适合的案件来发挥那些非凡的才能了，这种非凡的才能，正象一切特殊的禀赋一样，当它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就变得使它们的主人感到厌倦。敏锐的头脑也会由于无所事事而变得迟钝生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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