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深夜活埋
半小时后,马大平不再喊叫,又目不转睛地张望着洞孔。
现在,洞孔对面已经没有一个动着的东西了。男女两人睑朝下倒在地上,双手依然反绑着。在痛苦地喊叫以后,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一丝风也没有,但罩着圆灯罩的煤油灯却像暗示着到处徘徊的鬼魂似的,吱吱地发着声音,奇怪地忽亮忽灭。
过了一会儿,一侧的门被急匆匆地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佣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拉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的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一定是好不容易解开被强盗绑住的绳子,前来弄清东家夫妇是否平安的。而被拉着手的男孩就是把马大平领到这地下室来的那个不可思议的小孩。
保姆模样的女子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就吓得刷地变了脸色,呆立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振精神跑到倒着的两人旁边,扯着嗓子喊起来:
“老爷,太太,快起来!老爷、太太……”
她提心吊胆地把手放到肩上一摇,东家好像还没有断气,像一个有机器装置的偶人似地慢慢抬起了头。那张脸!眼睛红红的,面容憔悴,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纸一样的白色中,半张着的嘴唇和舌头变成了紫色。
“噢,是保姆啊……”
从死一般的嘴唇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的,是我。老爷,您要挺住啊?我替您拿水来吧。拿水......”
保姆发了疯似地把嘴贴在濒于死亡的人的耳畔,喊道。
“把宝、宝宝、宝宝带到这儿……”
发红的眼睛注视着躲缩在房间角落里的男孩。
“把少爷也带来吗?来,少爷,你爸爸在叫你呢。快,快到这儿来!”
保姆拉着幼儿的手让他坐在快要死的父亲的跟前,自己手脚麻利地绕到东家的后面解着绳子。
好容易自由的男子右手晃晃悠悠地放到幼儿的肩上。
“儿子,你要替我报、报仇……杀死爸爸的是马南昌……是马、南昌……宝宝,替我报仇……要把那家伙的一家连根除掉……懂、懂了吗……,宝宝托给你了……”说着咬着牙抽泣了几声,手指便挣扎似地痉挛起来,随即便断气了。
哇地一声俯身痛哭的保姆。发狂地嚎哭的婴儿的哭声。刚才由于过分惊慌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害怕到了极点的男孩也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惨不忍睹!马大平又不得不让脸离开洞孔,抹去同情的眼泪。
再次将眼睛贴在洞孔一看,煤油灯已经熄灭,那里漆黑一片。听不见人声,感觉不到有什么动静。
“喂,马大平,你知道你父亲过去干的坏事了吧?明白我复仇的意思了吧?”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喃喃细语的声音。
“我就是你看到的王家的儿子王铭,是把铲除你一家作为毕生事业而活着的王铭!”
弄不清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像是从前面,又像是从后面,但整个地下室都响着这喃喃细语声,犹如雷鸣一般。马大平浑身流着虚汗,像是被紧紧地绑着似的不能动弹了。
“你的父亲马南昌被我家保姆告发不久就被捕坐牢了,当然是死刑,但我父母的仇不是这样宽大的处罚所能报得了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马南昌没有等到死刑就在监狱中安祥地病死了。父母的仇、我的仇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呢?!当时我还年幼,既没有思考力也没有力量劝阻保姆起诉,自己亲自报仇。后来听到马南昌病死时我哭了,恨死了官府,但已经错过时机了。于是我决定用你来代替你父亲。儿子必须为父亲担罪,这是复仇之神的戒律。为了准备这行动,我花费了四十年的岁月。抑住急切的心情,等待时机成熟。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杀死你,那是太简单了,但这样的话父母就死不瞑目了,必须让你也遭受与我父母同样的痛苦和悲伤!于是我忍耐又忍耐,等待你出人头地,等待你生孩子,这孩子又成长成为出色的人。就在你飞黄腾达到了顶点的今天,我的毒箭终于离弦了。第一箭射倒了你的女儿,第二箭射倒了你的儿子,而且这第三箭即将在一瞬间射穿你的心脏。”
马大平知道父亲死在牢里,他一直秘而不宣。但谁也没有告诉他父亲是由于什么罪而坐牢的,当然他无法知道父亲犯的罪是如此大罪。在他贫苦和艰难的幼时是靠母亲一个人抚育的,他努力奋斗,终于成了一个白手起家的人,建立起了现在这块地盘儿,但母亲直到临终都没有跟他说父亲这可怕的秘密。虽然有的地方总使人难以理解,有时也有一些疑问,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会干这等穷凶极恶的事。
“马大平,你在呆呆地想什么?是吓得发昏了呢,还是有什么不懂的事?”
又慢腾腾地传来了啼啼细语声。
“我不懂!”马大平猛然间鼓起勇气,突然嚷道,“我不知道我父亲的罪,现在第一次听说,拿出证据来!我不能相信。”
“哼,证据吗?我花了四十年时光计划对你进行报复,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你以为一个人因为一星半点的仇恨就能经受这般心酸吗?!”
“刚才你是在做戏给我看吧?”
“是的,为了让你充分知道,我花了一大笔钱演了这场地底的戏给你看,因为我想要是在眼前给你看了你父亲极其残忍的行径,即使你这个糊涂蛋也能明白我那无处发泄的仇恨吧。靠嘴里说说是不明白那残忍的。虽然当时我还幼小,但我父亲那临终的苦痛和父母在血海中来回挣扎折腾的情景还印在眼底,在几十年以后的今天仍记忆犹新,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哪能因为你父亲死在牢里,这仇恨、这悲伤就湮灭了?!我的父亲留下遗言说:若不把马南昌的一家连根除掉就死不瞑目。正因为我想实现这遗言,所以活到了今天。我把一生献给了为父母报仇的事业。马大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父母和我的冤仇有多深。我在杀绝你一家之前是死不瞑目的!”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你的报复呢?”
“想逃吗?”
“不是逃,是离开。我有离开这儿的自由。”
“哈,喂,马大平,那你回过头去看看!”
马大平在这以前一直瞪着洞孔对面说话,这时才察觉敌人好像在背后。他猛地回过头去,发现在微弱的蜡烛光下,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两个男子叉着双腿站在不到两米远的眼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那些家伙!是那两个每次作案时都露面的人。一个是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的满脸胡子的大个子,另一个是戴着墨镜的瘦瘦的小个子。两个人都举着小型手枪,一动不动地瞄准着马大平。
“哈,这还能逃走吗?你动弹一下试试!保管你心脏穿个洞?”
大个子这回用清晰的声音嚷道。
面对着准备得如此周到的对手,马大平只好听天由命地闭起了眼睛。
“那么,你想把我怎么样?”
于是大个子举起左手,慢慢地指了一下地下室的角落。那里像是等着主人似地放着那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棺材!
“你进这里面去!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的名字吗?马大平,你过去想象过活埋这事吗?哈,好像没有吧,那你就尝尝味道好了。你进到这棺材里面去,将活着被深埋在地底下。”
马大平害怕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种奇怪的寒冷,牙根开始格格地响起来。
“来、来人呀……”
马大平面如土色。从紫色的嘴唇里进出了发疯一般的叫喊声。
“哈,没有用,没有用。不管你发出多大的声音,只是鸟和野兽会吓得逃走罢了。啊,你以为老夫妇听到那声音会来救你吧……那你完全估计错了。事到如今,我什么都跟你说吧,那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你刚才看到的我王家的保姆。那老头既然是夫妻俩,他也决不会出卖老伴。哈,看你一副惊奇的样子,像是要说假若那老夫妇是我手下的人,那么蒙原侦探把你带到这儿来就有点奇怪了,是吧?哈,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蒙原侦探可是上了我的大当!正好我准备停当的时候,先生他自己来了。那是个徒有虚名的糊涂侦探。你听任这种侦探随意摆布,就自认晦气好了。”
马大平没有听进他的话,漆黑的“死”字不时浮现在眼前,由于过分恐怖,他魂不附体,虽知道没有用,但还是禁不住地大声喊叫着。
大个子绕到马大平身后,用一只手紧紧卡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马大平毫无抵抗力,像偶人似地任其摆布。
戴墨镜的小个子拿来了细麻绳,迅速跑到马大平跟前,开始从脚尖一圈圈地缠绕。
“好,你抬脚,把他装进棺材吧。”
在大个子的指使下,小个子默默地把双手绕到马大平的大腿处,使尽全身力气把马大平抱了起来。
在这样被抬着吓得魂不附体的焦虑之中,马大平不可思议地清晰地察觉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戴墨镜的小个子好像不是男人。绕在大腿上的柔软的手臂的触感、不时互相接触胸脯时的感觉以及细细的柔和的手都只能认为她是个女人。
但这想法只是在心间闪了一下,当不久被扑通一声扔进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卧棺中时,他已经没有余力考虑了。
阴气逼人的地底的黑暗中,响彻了钉锤的声音,每钉一次仿佛都要叫人的心冻结一下似的。随着锤子声,发红的蜡烛火忽明忽暗,两张鬼脸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一钉完两人就抬着棺材来到室外,沿着漆黑的走廊拐了几个弯,径直走进院子的树丛里。
四面都是树丛黑暗的空地,即马大平昨天看到自己的墓碑的那地方,一个深深的墓穴张大着通向地狱的口。
两人就着烛光将棺材一放入穴底,立即拿起扔在那儿的镐和铁铲将土刨到棺材上,待填好坑后就在松软的土上步调一致地平整好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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