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被害妄想
葛蕾紧紧地盯了邓世荣一个星期。除此之外，她还拜托吴伟调查邓世荣有无前科。
“嗳，小事一桩。”吴伟说。“怎么啦？又有新案子了。膝盖以下的血液又开始活络起来了，是吗？”
葛蕾笑了，“你说呢？不晓得，我自己也不晓得。或许我只是被一个有被害妄想的委托人牵着鼻子走也说不定。”
“但是，也有可能不是吧？”
“一半一半吧。”
然而，从葛蕾在深夜时分一个人在侦探社独处时的模样看来，她不会觉得是“一半一半”。
她在房里来回走动，偶尔也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好久不见她这样神经紧绷的模样了。
在给亚韵第一次报告的前天晚上，葛蕾与吴伟碰面。
“邓世荣，没有前科呢！”吴伟说，“不过，三年前曾经被吊销驾驶执照，是酒后驾车，超速。”
葛蕾正在阅读相关文件，传来翻页的声音。
“邓世荣和亚韵结婚之前，亚韵的姐姐和姐夫曾经委托征信社，主要是调查酒店的经营状况，以及邓世荣个人的经济状况。”
“有查出什么吗？”
“不，这方面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那份调查报告，亚韵也看过。她也拿给我看了……”
根据那份报告，就如同亚韵所说的，邓世荣完全没有投资酒店。一如字面所示，他只是人头而已。
“付经理原本是邓世荣以前任职的公关公司的客户。这似乎是家颇可疑的公司，不过暂且不管这个，待在那家公司的时候，邓世荣顺利地笼络付洛，成了他的合伙人。”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吴伟绷起脸来。“八成很伶牙俐齿吧。”
“确实，他脑袋很聪明。现在邓世荣也把付洛哄得死死的。实际上，邓世荣开始参与酒店的经营后，店的形象似乎就变得冼练脱俗了。营业额也蒸蒸日上。”
葛蕾苦笑了一下。
“只是，邓世荣似乎不打算终其一生都屈就在这种规模的餐厅的老板。他可能想扩展范围，做更大的事业吧！他好像老是对酒店的那些职员这么吹嘘。”
吴伟的眼神变得锐利，“这需要一大笔资金。”
为了这个目的，杀害妻子取得保险金并非不可能。但是葛蕾没有回答吴伟，她仍在翻阅着文件，说：
“我也得到亚韵的许可，重新调查了邓世荣的亲属关系。”
“然后呢？”
“虽然他曾经迁移户口，有点复杂，但是那家伙不是第一次结婚。”
“你说什么？”
葛蕾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那家伙曾经结过一次婚，不到一年就离婚了。”
“亚韵她——”
“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之前的调查，不可能没有查到吧？”
“我一查就查到了，之前的调查员应该也是。”
“那……”吴伟的声音变得凝重。“是被压下来了？”
“恐怕是。”葛蕾说。“可能是被邓世荣给收买了吧？”
“曾经离过婚……。这是非常根本的欺骗，不过……”吴伟吹了一声口哨。“我开始觉得亚韵夫人的预感是对的了。”
“凭这一点还不能说什么。”
“然后呢？跟踪的事呢？”
“什么都没有。才一星期而已。到目前位置，邓世荣是只传信鸽：品行端正，也没有打电话给女人。”
“外遇什么的，真的只是亚韵的妄想吗？”
“不晓得。”葛蕾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只是，从邓世荣的反应看来，我觉得他好像发现有人在盯他。他有时候走在路上会突然回过头来。”
“是你的跟踪技巧太逊了吗？”
“不，或许是亚韵委托调查的事被他发现了。”
吴伟发出“哈哈”的声音。
“那也难怪邓世荣会自重了。本来想直接监听，不过对方有所防备的话，就毫无意义了。我想先把他摆一边，等一段时间再看看。对了，我想找邓世荣的前妻谈一谈。”
“这样亚韵不要紧吗？万一并非全都是她的妄想，岂不危险？”
葛蕾低喃：“说的也是……”
“你先生是不是发现了？”
亚韵来访的时候，葛蕾劈头就这么问。
“雇佣你的事吗？”
她在回答“对”之前，大概说了两次“那个……”。
“我告诉他，我找人商量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
以她的个性来看，这种说法格外显得不干脆。
葛蕾虽然失望，却没有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
“那，你先生怎么说？”
“他想知道我找谁商量，但是我没有告诉他。结果他说：‘你这阵子似乎很累，好像有些烦躁，找人聊一聊，或许会舒服一些。’之后，他明显地变得温柔许多。”
亚韵的口吻变得有些辛辣。
“尤其是有人在的时候，更是温柔到了极点。”
葛蕾告诉她这一星期的“成果”，并说明邓世荣离过婚的事。亚韵似乎受到了打击，但是没有乱了分寸。
“我得事先声明，这并不是你先生外遇的证据。只能说对于这件事，他对你有所隐瞒。而且他会说谎，或许是害怕万一告诉你事实的话，你会离他而去。他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而说谎的。了解吗？”
“我明白。”亚韵回答。“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打算去见他的前妻。不过，这份除籍誊本上登陆她结婚前的户籍是四川。要从那里追查她现在的住址，或许得花一番工夫。”
葛蕾弄响椅子，探出了身子。
“你先生目前似乎还颇自重，至少他不会去见那个女人。可能是因为你告诉他你已经找人商量的缘故。”
“嗯，我明白。”
葛蕾慎选措词：“如同你说的，他想谋害你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请你小心。暂时回娘家去怎么样？你说想回娘家的话，应该不会奇怪吧？”
“我会的。其实，上周末我也在娘家住了一晚。不过我的双亲都已经过世，说是娘家，其实是姐姐跟姐夫的家。”
此时，亚韵想起来似地说：“其实——”，接着她开始说：
“我外甥——姐姐的小孩——似乎也和我一样的感觉。”
“觉得邓世荣先生很危险？”
“嗯。我没有明确地问过他，不过每次我去过夜，他就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等我要回去时，他总是用一种好像再也见不到面的难过眼神看着我。有时候，他会很不自然地说‘亚韵阿姨，过马路的时候要小心车子’之类的话……”
“你外甥多大？”
“十二岁，小学六年级。”
葛蕾似乎在沉思。亚韵仿佛察觉到了，补了一句：
“不过，或许是我的妄想感染了那孩子。”
葛蕾苦笑地说：“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再说了。”
然后她收起笑容：“嗳，不要想太多，泰然处之吧。”
听到葛蕾这么说，亚韵低声地说：
“我姐姐也这么说。”
“如果异地而处，你不也会这么说吗？”
亚韵终于轻轻笑了一下。“说的也是。还没有找到任何具体的证据嘛。邓世荣打电话给女人，还有潜水的事，或许都是我想太多，或是幻觉罢了。”
“对，这也不无可能。”葛蕾说，“只是，也有可能不是幻觉或妄想，所以请尽量避免一个人独处。”
亚韵临走时，葛蕾说：“对了，我都忘了。”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掉了一个耳环。”
那的确是亚韵的东西，但是她不肯收下。
“能不能麻烦你保管？”
“为什么？”
“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迷信罢了。等事情解决了，我的内心重新获得平静时，再请你还我。我期待着可以笑着拿回那只耳环的结果。”
葛蕾答应了。
亚韵打开门，门发出倾轧声。
“请你看看，我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戒指。”
亚韵伸出了左手。
“但是这不是邓世荣送的婚戒。在这次的事还没有结果之前，我不想穿戴他送我的东西，可是如果不戴婚戒，他会啰嗦地追问为什么不戴……所以，我找出以前用上班的第一笔薪水买的旧戒指来取代，假装还戴着，邓世荣……他根本没有发现戒指不一样了。”
葛蕾一边送她一边关心地说：
“在令姐身边，放松身心，好好休息。”
亚韵离开之后，葛蕾坐进椅子里一动也不动。她只是偶尔交换重叠的双腿，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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