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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带她进了二房的人并非旁人,正是陆寒,虽然她对他仍心存忌讳,但陆寒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听了云向容的吩咐后将她带进了院子,然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云家二房的独院到处都种着高耸入云的大树,繁密的树叶遮得连院子深处都让人看不见。

        而云家真正的掌门人,云家二爷云向迎,此时便坐在其中一棵大树下。

        据说,云家老爷子虽然还在世,但已经不理家事很多年了,也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他的两个儿子云向奉与云向迎。

        不过,云向迎的双腿自小便因一次意外而废了,他的轮椅是寻高人特制的,云家还为了让他出行方便,自己出钱修缮了几乎南和县的所有道路,但他终究出行不便,是以并不常露面,所有外务几乎都由他的兄长云向奉打理。

        但五年多前,自从云向奉因病去世,云家所有的重担便不得不由他一人担着。

        坊间都说,大爷云向奉虽然作风狠毒,但做人却还算磊落,极少对人赶尽杀绝,若想做点什么,至少也会让人死得清楚明白。可二爷云向迎的手段却更迂回,城府也更深,若是谁无意间冒犯了他,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人人都说,许是因着他自小双腿残疾的缘故,他阴狠毒辣睚眦必报,是个不可得罪的角色。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传闻中心狠手辣得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此时却孤零零地坐在树荫下的轮椅里,神色落寞地仰望着天空。

        有斑驳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洒在了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加孤寂了。

        她终于亲眼见到了远名在外的云家二爷云向迎,他一袭白衣,肤色偏白棱角分明,怎么说都算得上丰神俊朗,虽坐在轮椅上,却全然没有一丝颓废羸弱的气息。

        可虽然从未想过他该是什么模样,但她却总觉得,依着传言,云向迎不该长这样,至少更阴鸷些。

        她想起了在来的路上时,陈中泽说起的那些传言。

        整个南和县都知道秦氏风流成性,并经常在西平街的私宅幽会其他男人,而向来睚眦必报的云家二爷却任由她在外胡作非为,如若视而不见一般,有人说,那是因为他不敢得罪秦氏的娘家,也有人说,他不能行人事,才逼得秦氏在嫁过来四年后无所出,只能去找别的男人。还有甚者,说云二爷不好女色,对秦氏本无兴趣,更不在乎她的德行。

        无论坊间传言如何,这个掌管着南和县大部分赌场酒馆客栈的云家二爷,头上的确已经被绿成了一片草原,不知被多少人在茶余饭后当做笑话看。

        看他此时落寞无比的样子,却应该是真的在为秦氏的死而伤怀。

        虽不忍打扰他,但她还是公事公办地对他施了一礼,恭敬道:“云二爷,在下是衙门捕快,不知是否方便去二夫人的房间看看?”

        云向迎转过了轮椅,面向她,眉目间的寂落已经消散无踪了。

        毫无顾忌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唇角似是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有所思地问:“阁下可是许捕快?”

        方才并未自报姓名的许长恒愣了一下,并未料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底细,回道:“正是在下。”

        云向迎客气地对她道:“还要多谢上次许捕快照顾我家清儿。”

        没想到他会知晓此事,她亦客气道:“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这也本是在下的本分。”

        “衙门里并非每一个捕快都会那般对待清儿的,很多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莫说要帮他找一个陀螺,只怕见他有性命之忧也不会擅自出手的,”云向迎却不以为然,道,“因为他是我云家的小公子,人人都愿对他落井下石,却不会有人想对他雪中送炭。”

        他说得如此清楚肯定,应该对云家在外的名声一清二楚。

        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她只如实道:“当时在下并未想太多,只当他是个孩童而已。”

        云向迎又抬眼看了看她,似有所思地道:“孩子的眼睛总是最明亮的,说出的话也是最真实的,只是很多人宁愿相信自己所见而已。”

        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她心里有些纳闷时,云向迎又蓦地挑了挑唇角,道:“清儿说的对,你对他的确很好,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只能又再次谦虚道:“您太客气了。”

        “我与许捕快一见如故,本想留你多说说话,但奈何你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他将轮椅又转了过去,背对着她,道,“自我与秦氏成亲后,她便一人住在北厢房,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她自己的,许捕快大可随意,不必有所顾忌。”

        她道了谢,却并未抬脚,而是道:“在此之前,在下还有几句话想请教一下云二爷。”

        并未直接答应她,云向迎似是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不待她问,便直接道:“外面的传言也有些是真的。秦氏之所以下嫁于我,是因着她的父亲想要巴结我那个在京城做相国的伯父,也因着她是在家中并不得宠的庶女。故而,她对我并非有情,而我也自认配不上她,是以一直都迁就于她。原本,她只是不愿与我同房,我便搬出了北厢房,留给她一个人住,后来,她又不愿住在云家,我便命人在西平街为她重新置办了一处私宅,没过多久,她便在那里长久地住下去了,很少回来。故而,我与她的关系的确不如寻常夫妻那般亲密,若是衙门怀疑她的死与我有关,也合情合理。不过,我虽一向不喜欢出门,但昨晚恰好有应酬,从昨日午后到今日清晨,我一直都在花茶坊,许捕快只管去查便是。”

        他已经将话说得足够清楚明白,她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云二爷可知二夫人在南和县有什么仇家?”

        几乎毫不迟疑地,云向迎道:“秦氏是在京城长大的,在这里无亲无故,更未曾与人结仇。但云家的仇人不少,我亦然。”

        “那,”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问,“不知二夫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既然秦英并不在云府住,她原以为云向迎会以此为借口来推脱,但不想他却坦然道:“她一人住在西平街,我自然不放心,因着顾及她的安危,故而在她身边也派了人。听下人说,她白日里也很少出门,只喜欢坐在阁楼上看风景,至于入夜后,我不想知道,也未多问,若是衙门想查,那里的下人自会如实告知的。”

        若他全然推说毫不知情,反而太过虚假,纵然他对秦氏再不关心,也不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她只好道:“多谢云二爷如实相告,若衙门还有问题……”

        “我虽不会去衙门,但若是衙门有何问题,大可派人来问,毕竟我与秦氏夫妻一场,也不愿她死得不明不白,更何况,岳丈他们也想要知道真相。不过,衙门中大多是粗鄙之人,”原本背着他的云向迎微微朝她侧了侧头,道,“以后若是再派人来,还请许捕快亲自来一趟。”

        虽不明白他为何偏指明让自己来,但许长恒想不到要拒绝的理由,只好道:“若在下得空……”

        “我的意思,除了你之外,若衙门派了其他人过来,是进不了我云家大门,更见不到我的,”云向容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许捕快,你可明白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

        许长恒蓦地一愣,对他的要求全然摸不着头脑,只能迟疑道:“这个,可能还要看衙门的安排与安捕头的吩咐。”

        “许捕快为人说话,还真是谨慎小心。”云向迎微微抬头,望向为自己遮阳的那棵大树,平静道,“不过,衙门如何安排,安川如何吩咐并与我无关,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言尽于此,许捕快请自便吧。”

        他既下了逐客令,她也不敢再多说,只能在对着他的背影默然施了一礼后便转身去了。

        云向迎果然很爱清净,偌大的院子里,竟不见一个下人,只是到抬眼便能看见挂在各处的黑色铃铛,虽不易被风吹动,却能被人拉响,方便他传唤下人。

        应该是因着云向迎已经吩咐过了,北厢房的门开着,里面很大,布置得既奢华又不失雅致,但却独独少了些烟火气息,空荡荡的,看起来的确已经闲置许久了。不过,里面还算干净,并没有蒙上多少灰尘,当然也可能是云家在得知秦氏的死讯后特意打扫的。

        她在屋子里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能确定只有两件事,一是秦氏的衣裳大多是浅红色并且样式规整的,与她的出身相符,而她的首饰也都价值不菲,非银便是金,并不见木制的。还有一件,便是这里果然没有她的夫君云向迎住过的痕迹,看来哪怕是秦氏已经很少回来,他也没有再搬回来住。

        她离开时,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不知何时过来的云家护院,对她道:“二爷吩咐,让小的送您去西平街二夫人的私宅,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回绝道:“不必了,在下自行前去便是。”

        那护院却坚持道:“二爷说了,他只是想答谢许捕快对小公子的好心,若您拒绝,那他便只能亲自送您过去了。”

        她只是刚进县衙的一个小捕快,若是被人知道云家二爷送过她一路,只怕单单是衙门的口水都能把她给冲出门去。

        想起云向迎的那句“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她惊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敢劳烦二爷,马车我坐了便是。”

        那护院赶车甚为豪放,颇有云家不顾左右横冲直撞之风,没过多久,便带她飞驰到了西平街。

        骑马过去的安子睿与陈中泽刚到门口,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时都不由看了过去,等认出正匆忙赶来的马车是云家的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他们原以为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来阻碍他们查案的,却不料坐在里面的人竟然是许长恒这个自己人,皆甚为惊讶。

        等她下了车,那护卫便策马而返了,她见他们既震惊又狐疑地瞧着自己,主动解释道:“云向迎说,他要谢谢我帮他家小公子找陀螺,所以便派了辆马车送我过来了。”

        “真的?”陈中泽一脸不信,“云向迎是什么人,他只记仇,何时报过恩?还是为了一个陀螺?”

        安子睿也担忧问她道:“你与他说过什么,他是不是另有所谋?你该不是问话的时候得罪了他吧?”

        她不由有些紧张了:“是吗?我真的不知道,他当时也没说什么。”

        “莫急,有什么话进去慢慢说。”见她慌了些,安子睿安慰她道,“若秦氏的死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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