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千盛世明灯
瓷满既然来了,没人再敢拦着她,礼部的人要上水台清场,孙若却不肯走:
“不行,时间已经过了,你现在上场,就是抢我的压轴位!”
杏仁已经从她家郡主的突然出现中缓过神来,站在瓷满身侧嗤笑道:
“孙姑娘,孙尚书使银子将本来排在压轴位的新州舞者棠沁打残了,你怎么不说自己占了人家位置?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水台上的声音都能传到外边的观众席上,霎时便引起一阵唏嘘议论,孙若本要发怒,却猛然想起戚一芥还坐在席面上。
登时将语气一转,可怜巴巴地说道:
“杏仁姑娘,你只是仆从。殿下便是有话,为何不亲自对我说?要让一个下仆羞辱于我?”
杏仁冷笑道:“下仆?殿下早就为我解了奴籍!你是民,我也是民,如何不能对话?孙若,要认真论起来,你在陛下殿下面前应该口称‘民女’,见了殿下,那是要下跪请安的!”
孙若脸色发紫,衬着如明珠一般的瓷满,更显得身形猥琐。礼部的人赶紧上台,见缝插针地将她带了下去。
水台清理干净,瓷满对着杏仁点了点头;传信的乐官问道:“殿下,您原定的琴师没有来。”
孙盈虚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上前嘲讽道:“不是说殿下找了南溟君么?他人呢?”
瓷满:“南溟君忙去了。”
孙盈虚冷笑。
瓷满:“但本宫还有一位琴师。”
她抬手一邀,身穿青色官服的祝景同便施施然走上前来,他垂着冷漠的眼眸,随手从礼部侍奉的席面上抽出一把琴,在水台上盘膝落座。
传信乐官见状,不敢再问,飞速下去起乐。
稚邑神山上的光辉微微黯淡下来,瓷满做了个起手式,深深吸了一口气。
乐起!
灿烂的明光色光辉一霎时耀过整个水台!粼粼的波光在明光下如同跳跃的金箔;与此同时,恢弘大气的乐声响彻天地,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竟然不同于前面所有凄清哀婉的思念之调,而是盛世华章的大调!
当中的小郡主脚下半点不乱,舞步欢欣愉快,令人瞧着就觉得心喜,她那身玄色衣裳竟似描了若隐若现的金纹,周身如同有金色的精灵飞舞,简直舞出了振人心神的大国气象!
“这琴音……天啊,不是说南溟君没有来吗?不是南溟君,还有谁能奏出这样的琴?!”
“不错!”已经有懂琴的人听出了琴音的玄妙:“竟是比南溟君更胜一筹,不知此人是谁?!”
祝景同膝上架着琴,任由他们打量。
南溟君?
南溟君的琴,还是他教的。
神山下有整整三层乐官,之前的舞者们为了体现凄清之意,大多只选用一层;有些甚至自带琴师,除了琴师根本不用其他乐器。
而瓷满一早就想好了,她就是要恢弘大气,就是要振奋人心!
谁说神女非得苦着脸?既然是救世神女,当然希望人间欢腾,烟火喧闹才好呢!
她把“交响乐”的想法告诉南溟君之后,南溟君整个人都像是高兴癫了,熬了三四天没睡才谱出了眼下这支“交响琴曲”。
交响乐声激昂,祝景同的琴则松沉旷远,细微悠长,在这番盛世弘曲中有让人获得远古之思,更增大国的传承之意。
山上山下,数千人几乎同时沉浸在乐声之中,只见小郡主脚下一旋,竟是轻飘飘地凌空跃起数尺,如同飞起来一样!
人群发出赞叹的惊呼,在山间不断回响,瓷满落地,朝金烨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顺利!
只是她觉得……头有些晕。
道士柳团坐在老国公身边,从琴音中缓过神来,皱眉道:“看来还是吃了,只不知副作用什么时候起效。”
老国公摆手道:“无妨,教你送给殿下的地契送到了没有?”
柳团动作一顿:“这,还真忘了。”
老国公笑着在他后脑勺一拍:“还不快去?”
瓷满虽感头晕,却不知为何越晕越有状态,脚下的舞步乱了章法,竟然更加自在!
就在舞曲到达高|潮之际,琴音“铮”地一转!就在这时,不知何处来了万千天灯,竟然在同一时间升上半空!
就连元泰帝都在被这番景象震惊得站起身来。
橘红色的天灯如同漫天星辰,从人间一路向上飘去——那么多的灯,简直像是瓷满那一跃召唤出来的!
三千天灯,光辉错落。
正在山道上艰难前行的图南见到天灯升起,不由驻足看了一眼,苦笑道:“少主真是大手笔。”
座席上的孙盈虚跌坐在地,喃喃道:“不可能,哪里来的这么多灯!安排‘腐草为萤’的时候明明没看见啊!”
而人群已经沸腾了——
“是神女!小郡主才是神女!”
“是啊!要不然这些灯是哪里来的?真的太美了!天,我刚才都对殿下说了什么粗话啊!”
“原来殿下才是悦天女!”
天灯的光华将还没散尽的幽绿色萤火映衬得全无光彩,此刻,万千目光只注视着天灯中带着盈盈笑意的瓷满。
如此美丽,如此大气。
瓷满身上那“副作用”已经完全发作,她如同酩酊大醉一般,兴致高涨得不行,舞步越跳越顺,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等到一曲结束,仍自意犹未尽,伸手挑着祝景同的下巴笑道:
“好大荆,好绝色!”
祝景同顺着她的力道抬起眼,眼中似有些微的笑意。
数千人的座席中先是一阵寂静。
祝景同垂眸:“贺喜殿下。”
人群像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开始震声欢呼!呼声一波高过一波!都在大喊着瓷满的名字!
“殿下是神女!她是真正的悦天女!”
“怪不得能让男人怀孕,那不是妖孽,那是祥瑞啊!”
“你们都忘了?殿下还给江北捐过三十万斤粮呢!定是上苍感动,让状元郎感而受孕!”
至此,瓷满已然获得了碾压式的胜利!
而她本人已经彻底“醉了”。
柳团的解毒药的副作用本就和酩酊大醉的效果一样,服用者虽然仍能保持清明神色,却会将本性最大程度地外放出来。
她在民众的高呼中走下台去,先对着元泰帝笑着行礼,而后回身,一把抓住了孙若的下巴:
“孙氏女,有意思。”瓷满在她一会儿白一会儿紫的脸上拍了拍:“你们孙家的手够长,都伸到宫里去了——皇帝叔叔,你知道吗?”
元泰帝负手:“孙爱卿,有这种事?”
“臣不敢臣不敢!”孙盈虚连滚带爬地扑到元泰帝脚下:“那位刘尚宫是臣远方表亲,真的只是表亲!臣,臣……”
元泰帝挥手:“回去查查,如果属实,打杀了吧。涉案人等,一个也不要放过。”
程公公俯身应是。
孙若面如土色,就连本想说几句的六皇子都错后了一步。元泰帝既然发话说要彻查,作为始作俑者的孙若自然是摘不干净的。
瓷满打上谏院,逼死柳洇,最多不过是流放——那是因为她姓瓷;等到了孙若身上,一切就不一样了。
就像杏仁说的,就算她父亲官拜吏部尚书,她也不过是个平民。说好听点叫做官眷,打个棠沁没人追究;但若是敢在宫中搞手段,以今上的敏感,是绝不会留着她的。
只有成为悦天女,她才有一线生机!
孙若挥开瓷满的手,顶着发麻的头皮站起来:
“天灯?什么天灯,舞祭说到底还是祭神女,我的腐草为萤才是神迹!殿下的天灯终究还是人为!”
瓷满眉梢一挑,嘿嘿笑道:“祝卿,你瞧她,恼羞成怒了嗳!”
祝景同安静地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目光中却仿佛暗含支持。
他既然说了要让瓷满赢,就不会给别人翻盘的机会。
如果小郡主摆不平,他安排在御林军中的人手就会当场弄出点“意外”,让孙氏女死在当场。
不能见血?
可笑,神女才不在乎。
孙若咬牙道:“你再怎么否认也没用!腐草为萤乃是自然而生,我才是取悦天女引得神迹之人!我才是真正的悦天女!”
“不装柔弱,原形毕露了?”瓷满拍拍她脸:“糊弄这些古代人也就罢了,腐草为萤?你腐烂个屁。”
孙若半是愤怒半是讽刺:“郡主没读过书吧,礼记月令篇有载,‘季夏之月,腐草为萤’,萤火本是腐草与烂竹根所化,怎么就不是神迹?”
瓷满哭笑不得,拍狗头似地拍着她脑袋:
“傻子,植物蛋白怎么转成动物蛋白?腐草的烂汁中经常有萤火虫的卵罢了。像这么多虫,那是你提前抓了一块放的!”
众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情形,孙若骤然被揭破手段,当即攀咬道:“难道你的天灯就不是人放的?!”
瓷满药性上头,十余年谨慎本色下的疏朗风流全都翻了上来,如同大醉一般笑道:
“孙氏女,你要神迹是吧?”
柳团走到水台边,找到满脸激动的杏仁,将最后几张地契放在她手中。
与此同时,瓷满手背上始终加载个没完的圆形终于缓缓扣上了头尾;棕色的扇形闪闪发亮。
“好!”瓷满一瞧手背上浮现的几个大字,朗声笑道:“今日,本宫就让你输个痛快!”
‘
土地模块加载完成,能力升级——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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