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被困住了
这句话很有意思。
被困了,是被什么?
林潇沉默了一下:“船坏了?”
白墨摇头:“船的状态非常好,燃料也还足着。硬说的话,只有罗盘一直转圈,指不了方向。”
“那……”那就很有意思了。
“迷路了?”罗盘坏了,但为什么不向外界呼救呢?
“差不多。”白墨道。
“也许听上去会很不可思议,但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人,外面的人们,包括我的母亲都可以作证。”白墨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我们联系不上外界,手机没有信号,无线电石沉大海。电子地图上也一片空白。我本以为是船坏了,一直在修。可就在昨天,蒙德林先生试图跳船逃跑,但是他根本游不出这条船一百米开外。船的一百米范围之内的海里什么都没有,但一百米开外,有一群鲨鱼险些咬掉了他的一条腿,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游回来。”
“可我从远处游来的时候,水里并没有什么鲨鱼。”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现在这艘船并没有被人为开动,甚至燃料的消耗都比正常运行时大大减少,不是我母亲在开船,是它自己在动,所以只有我们两个船员也无所谓,我们也只能检查检查设备做做饭。它也并非随着洋流乱漂,很多时候洋流同它的行进路线并不吻合,我也不知道它的目的地,天一直阴着,罗盘乱成了一团,也辨不清方向。”
“……就好像,这艘船驶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林潇问道。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白墨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眼,确定他看上去不会想要跳船,于是松了口气,“您……还好?”
“还好。就是我现在又渴又饿。”林潇明示他道,“不用跟我用敬语,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小多少。”
“呃……马上就到开饭的时间了,我带您去餐厅。”白墨领他出去,锁上门之后才离开。
“那岛呢?是哪座岛?”林潇问道。
“这个得问我母亲了。那座岛是我们原本的目的地,这船上的货舱里都是生活用品,包括衣物、食物之类的东西。所以我们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会被饿死,淡水也有储藏,而且船上有过滤器,可以取海水过滤。”
“真方便啊。”林潇路过一扇窗,看到天空的乌云在流淌,意识到他们此时并非是处于一个绝对静止的境地。
“你看上去没有很惊讶。”
林潇看着白墨的背影,顿了一秒:“不,我很惊讶,也非常害怕。”
“看起来不像。”
“因为没有用。尖叫、绝望或者是极度的不安,都对解决当下的状况毫无用处。”
“该说你是冷静呢,还是冷漠?”白墨回过头来笑了笑,他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但对我而言这是好事。你大概很难想象我这些天为了阻止各种意外的发生有多费力,大家面对绝境的时候的反应并不相同,但都很令人恐惧。”
各种意义上歇斯底里的人都很可怕。
林潇看了他一眼:“我想或许我可以想象得到。”
“理解万岁啊。”
“那么,船员呢?”
“消失了。”
“消失了?”
“一夜之间,九位船员消失不见。只剩下父母和我,连同这艘船,进入了这片被神遗弃的地方。”
“神?”
“啊,你是不信神的那一类人吧?”
“不,我信它的存在,但不信它能直接解决我们的问题。”
“就这一点我们的观点倒是很一致。”
他们到达了餐厅门口,白墨打开了门,看样子只差他们了。
林潇注意到这些人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他们现在不是看别人像在看死人,像是自己也是死人了。
餐厅里非常不合逻辑地摆放着一张圆桌——在船上圆桌太占地方了不是吗——还有一个吧台。圆桌旁有十把椅子,蹊跷的是吧台边上的椅子中有两把同圆桌的椅子看起来是一套的,可它却出现在了吧台边上,看起来十分不和谐。
此时除了老船长海娜和她的丈夫之外,以及还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其余人全部都坐在了桌子旁。
见他俩来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们,如果视线有杀伤力,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满身的窟窿了。
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有一盘面,但看样子没人动过筷子。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最后培利缓慢地举起了一个纯白的信封,递给了林潇。
“这是什么?”林潇看着眼前满脸惊惧的人们,又转头看向白墨。
“白墨,你跟他说了没有?”一个剃着极短的头发的壮汉开口质问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觉得还是等大家都在的时候说比较好。”白墨拉开了一把椅子入座,林潇也坐在了最后一个空位上。
“你母亲呢?”林潇问道。
“她要照顾父亲,所以不和我们一起吃了。”白墨的声音低而迅速。
“那个……”一个金色短发的女孩举了举手,“我们是不是该冷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现况?”
“赞成。”她身旁黑色长发的女孩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一个看上去体格还算强壮,但气质略显青涩的少年也附和道,他身旁的女孩也扬了扬手。
“那么就开始吧。首先为刚上船的新人做一个解释。”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一把揽过了主持大局的重任,她看上去非常熟悉这样的场合,“你是叫林潇对吧?我是西比亚。不慎落水后短暂失去意识,再醒来不论漂流了多久,总之我们都聚集到了这艘船上。”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除了白墨一家人,他们最开始就在船上。”
“我是在白墨一家迷失在这片海域之后的那天到的这个地方。以他们一家进入这块奇怪的地方的时间为起点,也就是第一天的话,那么我到来的时间是第二天。”
“而第三天来的是向阳和郑鸣扬。”
西比亚的视线移向了餐桌角落的两个人,面带稚气的一男一女,看着一副学生的样子。
“第四天是培利和周玫。”
周玫是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士,她穿了一条玫红色的裙子,头发乌黑顺直,听见被点了名,十分友好又无害地对着众人露出了微笑,笑容的弧度如同被计算过一样精准漂亮。
“第五天是素和杨竹伊。”
素就是那位金色短发的女孩,她身高很高,看上去十分干练。
杨竹伊则是她身边那位黑色蜷发的姑娘,她的容貌很是精致,表情却有些空白。
“第六天,也就是昨天,是蒙德林和钱仁。”
蒙德林就是那位头发剃得很短的壮汉,而一提起并不在场的钱仁,所有人都仿佛噎了一下。
“钱仁失踪了。消失了。翻遍了整艘船,一点影子都没有。”白墨叹了口气,“母亲比我要更加熟悉这搜船,她同我一起找的,大家也都有帮忙,但完全不见踪影。”
“在我们发现他失踪后几小时,也就是刚刚,我们发现了你。”西比亚最后说道。
“这船上只有十二间休息室,每一间都是单人的。”林潇注意到了什么。
“对。所以如果他没有失踪,那么你上来了,也没有单独的房间。”
“你们脸色那么难看,应该不止是因为他的失踪?”林潇试探着问道。
“答案在那个信封里。但是拜托你,回到房间之后自己看。钥匙在那里面。”培利捏了捏眉心,一副头痛得快要炸掉的表情。
“我们都分别收到了这个信封,在上船之后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从自己的餐盘底下发现的。”素端起了面前的盘子,指了指桌面。
“那么……具体内容我回房之后再看。但是,能否请你们简单地说一下?”林潇收起了信封。
饭桌上的人的面色都很苍白,一个个眼神躲闪、吞吞吐吐,保持着沉默的原则不愿张口。好像张了嘴,就犯了罪,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是一个‘游戏’。”最终白墨张了口。
“游戏?”林潇一愣。
“我们被逼迫玩一个游戏,当船上的人数够十二个的时候,游戏就会默认为开始。如果不执行,那么就会有一个人‘被消失’。”
“钱仁就是因为这个……失踪的?”林潇皱着眉头,觉得很荒唐。
“这片海域都能出现,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白墨苦笑了一声。
林潇捏着信封,感觉到里面除了钥匙之外,还有个扁扁的盒子似的东西。
“我说你够了没有!”蒙德林猛然暴起,一巴掌拍上了餐桌。他的视线尽头是白墨。
“什么意思?”白墨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不是……你们都是傻子吗?我们从远处游来船这边的时候,水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从船这边往外游的时候就有那么多鲨鱼?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故,怎么就都上了这条船?这他妈显然是船的问题啊。船上最初只有他们一家人,也只有他们对船只最为熟悉,这显然就是他们搞得鬼!像那些鲨鱼,很可能是我们在上船的时候身上就被放了什么会吸引鲨鱼的东西,船上有鲨鱼害怕的东西,于是鲨鱼不会来啃船。而无线电,明摆着就是他们弄坏了。罗盘也是,背面放一块磁铁就可以了。手机信号用信号屏蔽器就可以,有太多人为的可能了,而最可疑的就是原本就在船上的人。我就没见过他爸,说不定暗地里的操作就都是他爸做的。”
蒙德林盯着白墨,像在看着什么诡异的东西:“钱仁也是你杀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的父母没有收到信封。凑齐十二个人,那么为什么只有十个人收到了信封?这人根本就他妈的是个变态,把我们都拐来玩这种恶心人的游戏!”
他指着白墨,越说越激动,简直恨不得当场给他拉出去枪毙十分钟。
但令他脊背发凉的是,并没有人出声附和他的观点,事实上,大家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疯子。
“关于为什么他的父母没有收到信封的这件事,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了。可能因为他父母年事已高,其中一位还卧病在床。又或者他们是亲属关系,所以被算作了‘一个单位’,而白墨被选为代表。”西比亚敲了敲桌子,“我见过他的父亲,他父亲病得很重,高烧不退,我前天还给他去开过一次药。我是医生,我可以证明他父亲没有能力做这种事,尤其这些天人越来越多,他们避不开我们的视线,我观察了他们很多天,海娜只是在厨房做饭,做完由白墨盛出来,而这全程都有我们看着。”
“我也可以证明,无线电和罗盘没有问题,一切良好,除了它们无法发挥它们本应有的功能以外。”培利举了举手,“我大学学的工科。”
“至于你所说的吸引鲨鱼的东西和令鲨鱼害怕的东西,虽然理论上可能存在这种类似生物信息素的东西,但至今为止在现实中还是极难实现的,并且这类信息素极易挥发,船只和人体被海水浸泡后,即便带有那种信息素也无法长时间发挥作用。”杨竹伊说道。
蒙德林瞪着桌上的人们,他现在看谁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了。
“你们他妈的都是一伙的?!”
“蒙德林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们需要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素试图劝他,然而这边还未劝出成效,周玫却在那边哭了起来,说着什么放过她,她还年轻不想死。
一时间小小餐厅里乱作一团,个人心里都有个人的糟心烂摊子,谁也救不了谁,谁也信不了谁,谁也安慰不了谁。
林潇实在饿的厉害又渴得厉害,默不作声低头飞快地扫荡了一通盘子和水杯。
“食欲不错?”白墨半开玩笑道。
“不吃的话就彻底不需要思考现况了,饿死完事。”林潇喝干了最后一口水,“水壶在哪里?我很渴。”
“你喝我这杯吧。他们现在对单独行动这事很敏感,看见你一个人走了,大概会怀疑到你身上。”白墨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表示自己并没有沾过,很干净。
“谢谢。”在自己的确非常需要的情况下,林潇并不打算拒绝别人的好意。
“让人这么抵触的游戏……不可能是普通的过家家吧?”他又灌下了一杯水,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说是有人会死的那种,很可怕的游戏。有些像是真人版的狼人游戏,但又有一点不一样。”白墨压低了声音,“一定要好好看,信封里面的东西。那是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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