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万寿庆典上的变故

第二天，出事了。筹款见面会上的事情披露了之后，当天便有众多大臣向光绪上书，以战事紧张，朝廷经费不足为由，要求太后缩减甚至取消万寿庆典。光绪不敢去招惹太后，无法，只得压下这些折子，想着等这两天过了万寿庆典，自然就没事了。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大早前方战报传来，日军分三路向大连湾进攻，大连守将赵怀业闻风溃逃，日军不战而得大连湾，兵锋直指旅顺。

        消息传来，满朝哗然。光绪不得已召开朝议，太后也参加了，各个统帅部大臣都提议太后值此战事不利之时刻，若大摆场面过寿宴，对百姓，对前线将士，对舆论，都有不利，在各国公使看来，也是太后只顾自己欢乐，不管战争胜负。

        虽然有庆郡王奕劻、荣禄、敬信、世铎、刚毅等人为太后说话，但架不住反对的人多而且情绪激动，动力强劲，完全不为之所动。最后，无奈的太后只好宣布缩减万寿庆典规模，只在紫禁城中举行，不再前往颐和园。

        于是，为了庆贺太后的万寿庆典而修了几年，耗资千万两，费用足以再造一支北洋水师，耗尽了无数百姓血脂的颐和园，暂时地彻底地无用处了。

        对此，早已知晓的吴大佛只是感叹个人力量的渺小，远不能撼动历史的车轮。他准备的几个节目，都是按照紫禁城的规模来安排的，而在内务府的人看来，这是早知今日，在故意恶心太后呢。

        十月初十，太后六十寿诞。太后在宁寿宫中接受了皇亲国戚的祝寿，然后在太和殿广场，接受了各州府百姓代表和朝廷大臣们的贺寿，然后一同观看了吴大佛排练的集体舞。

        这个团体舞是由吴大佛在八旗禁军中精心挑选的军士组成的，吴大佛对他们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严格的军事训练，淘汰掉了八百多人，选出的四百二十人已经达到了大学生军训结业考试的水平。

        然后他们拿着各色旗帜和扇子，在广场上排列成方阵、圆阵、雁形阵、三才阵、四方阵、五行阵、七星阵、八卦阵、九天阵等阵型，配合旗帜和扇子，组成大清的山川图案、龙旗图案、祝寿字形等等。这种表演看上去没什么，但对组织管理能力、队员的服从应变能力、队伍的指挥协调能力要求极高。各国公使武官都大为惊叹，同时奇怪为什么不派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上前线御敌。

        团体舞结束之后，刚好夜幕四垂，灯光舞蹈秀便正式上演，只见十五个舞者在舞台上跳着观众们从未见过的舞蹈，突然之间三十盏电灯打开，七彩色光照在舞者身上，被他们身上的小镜片所反射，整个太和殿广场都变成了光束的舞台，流光溢彩，精彩纷呈，配合中西洋乐器，当真让观众们大开眼界。

        节目结束之后，全场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然后太后挥挥手，说了一声“赏！”，全场大喊：“多谢太后赏赐。”

        回到宁寿宫，太后安排了小宴，光绪、皇后、军机处全体大臣和亲王级别的人物都参加了。吴大佛也陪在末席。

        开宴后，太后说：“皇上，吴参谋今日的节目安排地不错，要赏。”

        光绪说：“是当赏。”

        太后说：“吴参谋的想法不错。听内务府说，你准备了四个节目，两个节目不成了，于是就剩下了这两个节目，是吗？“

        吴大佛说：“另两个节目对器材的要求太高了，一时之间做不出来那么好的器材。”

        太后说：“可是我原本的生日是过三天的，你就这么两个节目，是不是少了点？”

        吴大佛说：“时间仓促，准备不周，太后宽恕。”

        太后说：“时间仓促？我听说你在准备的时候还说要有一个战败的方案，就是节目再减一个。看起来，这前线作战失利，我的生日就过这么一天，你可是欢喜地紧啊。”

        吴大佛感觉太后今日要找岔子了，赶紧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也只是说说，让大家有个准备。”

        太后不急不缓地说：“准备什么？准备战败？然后让我这个老婆子呆在紫禁城里过个憋屈的生日？”

        吴大佛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惴惴不安，感到今日没那么容易过去。

        太后对大家说：“听李鸿章说，吴参谋在水师给他们提了个什么战例，小舰队在前，大舰队在后。结果呢，呵，被日本人以多打少，各个击破。还说朝野上下要求出战，水师做做样子去炮轰一下日本陆师就是，避免与日军舰队交战。吴参谋，似乎今日之战局可正中你下怀呢。”

        吴大佛定定神：“我在勤政殿上，曾经反复强调，日军比我军强，应以总体战、持久战为战略，不应仓促应战，也不应急于求战。我所提的建议，都是基于这个战略所提的。”

        太后说：“说得好。可是，皇上可没这么定战略，皇上要的是速战速胜。大清的统帅是你吴大佛呢，还是皇上呢？翁师傅，你说呢？“

        翁同龢说：“回太后，吴大佛违背皇上既定战略，以自己天使、参谋的姿态胡乱指挥，致有此败。”

        太后说：“翁师傅，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他只不过是参谋参谋，提了几个馊主意而已，最终决策，现场执行还是朝廷的人。可是就是朝廷的人，竟然也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罚？”

        翁同龢说：“抗旨不遵，该罚。”

        太后说：“自你管着户部以来，五年，李鸿章五年没从户部得到一两银子。皇上金口开了的你不批，皇上在折子上的朱批你也不认，北洋水师的军舰、枪炮、弹药，都没钱买，你可知此事？”

        翁同龢大惊，赶紧跪下来说：“臣，有臣的难处。”

        太后说：“翁师傅请起。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可是做臣子的，哪个没有自己的难处呢？若是皇上口谕朱批的拨款折子，下面的臣子说自己有难处，都不去干，那以后这朝廷，是皇上说了算呢，还是你这个帝师说了算呢？”

        刚站起来的翁同龢马上又跪了下去：“太后恕罪，太后恕罪。臣知道错了，臣知道错了。”

        太后说：“你说你错了，错在哪？是你让北洋水师大败于黄海了？还是说是你让前线将士一败于牙山，二败于平壤，三败于鸭绿，四败于大连，这五场败仗，是你造成的吗？”

        一旁的李鸿章赶紧跪在太后面前说：“老臣有罪，老臣指挥不力，督战不严，恳请太后责罚。”

        太后对光绪说：“皇上，一国之要，在于法度，若是法度不张，上下就没有了规矩。没有了规矩，想做的事就做不成，该办的事就办不好。坏了规矩的人，就要罚，若是有过不罚，那底下的人便没了敬畏。你说呢？”

        光绪说：“亲爸爸说得对，有错就该罚。不过有功也该赏，翁师傅多年来······”

        太后说：“说到有功该赏。庆郡王自操办万寿庆典以来，劳苦功高，调度有方。就晋为亲王吧，皇上你说呢？”

        光绪说：“应该的，应该的。”

        奕劻赶紧走上前来，磕头说：“奴才叩谢太后、皇上天恩。”

        太后继续说：“赏也赏了，罚也少不得。吴大佛，身负参谋之职，违抗圣命，对战事策划敷衍了事，本应处斩，念在他是天使，又谋划庆典有功，今天日子好，就免除死罪，先押入天牢吧。翁同龢，违抗圣命，克扣军资，致战事胶着久拖不决，本应处斩，念在他父子两代帝师，为朝廷尽忠多年，如今年事已高，就摘去顶戴花翎，革职为民，回家养老去吧。李鸿章身为对日作战总司令，御下不严，指挥无方，作战不力，本应革职拿办，念及现在战事正紧，临阵换帅为大忌，故仍然任总司令，革去直隶总督一职，降爵为三等伯。此事要告知全军，凡作战不利，协同不力导致战败者，都要重罚。”

        在场所有人包括光绪都跪下说：“太后圣明，太后仁慈。”

        太后说：“我乏了，散了吧。”说完便回到了储秀宫。

        在太后卸妆的时候，李莲英说：“太后，从今日可以看出，这大清啊，还是太后说了算。”

        太后说：“说了算又如何？连个生日都不能好好过。”

        李莲英说：“今个下午的节目倒是挺有意思的，这吴参······吴大佛真是有些想法。”

        “你是说他是未来的人，是天使，这么对他，怕糟天谴，是吧？”

        “奴才该死，不该提起他的。”

        “这你不用担心。自打他犯夜被打了那一顿，我就看清楚了，他只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既没有神力，也没有神仙保佑，只要不杀他，什么事都没有。”

        “那太后为何还让他逍遥这么久？太后不是说早就看不惯他了吗？”

        “自打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看不惯他这轻狂的样子，说话没大没小，眼睛也不安生。来自未来又如何？既不能助我大清退敌，又不能让我延年益寿，就只能排两个节目来看看。依我看啊，他肚子里也就那么点货色，没什么大用了，当个花瓶供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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