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候鸟
聂言在元旦节前从af基地搬走了，无论如何，退役人员不好总赖在基地。
曹应和严睿他们要训练，想送也没法送。
聂言的行李不算多，能丢的通通拜拜了，即便不丢，她的东西在af基地中排在中等偏后的水平。
但好几年的积累，不能丢的东西也很多，比如严睿他们非让她带走的送给她的礼物等等，她雇了个搬家车，司机帮她把东西扛到楼下。
出于谨慎考虑，聂言没让他上楼。她的朋友大部分是在役或退役的电竞er，现在是工作日北京时间9：00，人家要么在训练、要么在睡觉、要么在上班，肯定没时间帮忙。
一大堆行李，这就苦了她。
她麻烦保安帮忙留意一下楼下的行李，独自上下好几趟，热得把外套全脱了，寒冬腊月只留一件单衣，热汗顺着她光洁的皮肤留到下巴，滴落到洁白瓷砖上。
第三次下楼，在电梯门口遇见一个要上楼的男人。
他认出她了：“聂言？”
聂言觉得他颇为脸熟，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
他说：“我是苏晨。”
想起来了，隔壁战队和她同期退役的辅助，al战队时不时会和他们切磋。
“哦，你好。”
苏晨是个自来熟，看到汗流浃背的聂言，结合外面的行李，了然，他边说边往外走：“外面那堆东西是你的吧，我帮你搬上去。”
聂言和苏晨不太熟，拒绝：“不用了，我马上就搬完。”
苏晨一把提起两个行李箱，往电梯走去：“没事，走吧。”
让人无法拒绝。
聂言捡起地下的小袋子，跟在他后面：“谢谢。”
两个人搬家的效率比聂言独自搬行李的速度快了很多，两趟就完事了。
苏晨问她：“跨年那天有空吗？”
聂言：“怎么？”
苏晨：“约你去盛海迪士尼玩。”
“有空，”聂言说：“不想去。”
苏晨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你倒是挺直白。”
他又说：“我帮你搬了这么多行李，你陪我去玩一趟呗。”
这实在让人不好拒绝了，苏晨好心帮她搬这么多行李，要还人情。
聂言：“好吧。”
此刻，af战队微信群。
群里有将近五十号人，退役的选手可以自由退群，也可以留下。
【百亿富豪激情夜、聊群】
严睿：[谁跨年夜有时间，出来吃饭。所有人。]
明：[可以啊，在哪吃？]
明：[去盛海迪士尼啊，有跨年主题活动。]
高斯：[[哭泣jpg]，元旦放一天，跨年夜不放假。]
……
一向潜水的选手都冒泡了，严睿发现还缺了一个人。
严睿：[聂言，来不来？]
聂言感到手机震动，拿出来回复：[不去了。]
严睿：[为什么？]
聂言：[有约。]
严睿：[？]
高斯：[？？]
曹应：[？？？]
严睿：[什么时候把妹夫带来给咱看看？]
聂言：[……是苏晨，刚才帮我搬行李，邀请我跨年夜去盛海迪士尼，那我打算请客呗，你们想什么呢。]
高斯：[姐，难道你不知道，家人、朋友和情侣之间要一起过跨年夜的啊，这是仪式感。]
聂言：[弟弟，难道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仪式感吗？]
跨年夜和普通的夜晚有什么区别呢。
高斯：[……]
严睿：[确实，连自己农历生日都记不住的人，是你的风格。]
她收到一条严睿的信息。
严睿：[苏晨这人，营销起家的，成绩下滑太多，23岁就退役，你小心点。]
聂言：[知道了。]
12月31日，聂言一觉睡到十点，昨晚她上网买了两张票，把事告诉苏晨后，对方还挺吃惊，说怎么不让他请客。
聂言自然不能让他请客，否则两人就掰扯不清了。
盛海迪士尼今年有特别的跨年主题活动，人气很高。鉴于人数爆棚，根本玩不了游乐设备，两人索性约在晚上见面。
暮色降临，不同色彩的城堡和建筑鳞次栉比地闪烁着五颜六色的亮芒，人挤着人，人群驱散了盛海城的冬日凉意。
为防有人认出她，造成不必要的事故，聂言戴上口罩。
聂言和苏晨见面后，往烟火秀走去，今晚有两场烟火秀，分别是晚上十点和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灰姑娘和王子分离的午夜时分。烟花阵阵，迎来了新的一年。
由于低估了人数之多，苏晨和聂言艰难地找到对方，错过了第一次烟花秀。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选到个还不错的位置，11点的钟声敲响。
聂言正关注远处的发光城堡，苏晨和她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战队的事，
今天是个拍照发朋友圈的日子，许多游客举起了手机和自拍杆，闪光灯和拍照声不绝如缕。有几次拍照声离她还挺近。
人越来越多，聂言他们呆的地方同样被挤了很多人，聂言和苏晨之间隔着半个身位，有一个小孩突然窜到他们中间，吓了两人一跳。
然后是小孩家长，再然后是他们后面的人都涌了上来——聂言和苏晨被挤开了。
苏晨在微信上问她在哪，聂言本来想回，却看到严睿的信息。
严睿给她甩了一个链接，聂言点进去，看到了苏晨最新发的微博。
[苏晨：今天和聂言出来玩了。[照片jpg]，[照片jpg]。]
两张都是苏晨的偷拍，他占了一半的镜头，聂言姣好的侧脸占据另一半镜头，他们旁边有一个识别度很高的玩偶，几乎是把他们的定位暴露出去了。
聂言平白无故浪费了一个口罩——原来她的位置早暴露了，怪不得方才听见身边的快门声，那启动静音、没被她发现的拍照肯定更多。
发表时间是半小时前。
底下评论很多。
[苏苏：哇，是和聂言在一起了吗？这是公开的意思？]
[黑粉sl：好甜，这是什么男友视角。]
[苏晨的橙子：[照片jpg]，我也在盛海迪士尼，拍到他们了！是真的！]
[大闺女她妈：放屁，营销咖不要碰瓷我们大闺女，一边去。]
……
苏晨本人对这些评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任由网友猜测，要是当事人发火了，他还能把锅甩到网友身上——我只是发个微博而已，是他们瞎jb乱猜。
亦或者说，网友的猜测给我们俩都加了热度，不承认就行了，他们会忘记的。
苏晨这条微博的浏览量越来越多，赞数突破五万，是他近期赞数最多的微博，粉丝数涨了近一千。
苏晨没法挤回原来的位置，让聂言出来，两人换一个地方看。
苏晨在微信上敲字。
苏晨：[在哪呢？快出来呀，我给你发定位。]
[聂言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苏晨：？
他懵逼了好一会，脑子转过弯了，点开微博，果然见到战斗力十足的聂言。
聂言：[没关系，别脑补。]
聂言：[不甜，全是毒，毒死我了。]
聂言：[对，公开了，公开我俩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严睿等af战队的队友纷纷给她的评论点赞。
苏晨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留情面，他以前这么做的时候，大部分人会配合他语焉不详地炒作拿热度，小部分不同意，但也好说话，没撕破脸，让他挂了几天才删。
聂言这人，属实不按套路出牌。
这事被挂到各大论坛和app上嘲笑，粉丝嫌他丢脸，脱粉，他灰溜溜地连夜删了那条微博，这是后事了。
聂言看完苏晨微博，给严睿发了个“小事”，点开微博，挑了几条典型的评论回复，心满意足地回复完毕后，打算离开这个已经“暴露”她行踪的地点，她粉丝不少，如果遇见她要签名合照，平时可以，现在不行，容易发生踩踏。
给一个女粉丝签了名以后，聂言准备溜之大吉。
她抬头，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同样戴着口罩，只能看见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尾，往城堡方向望去。
许行越也在。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许行越朝她望来
——目光相接。
一时间，人群嘈杂了起来，往许行越那侧挤动，聂言身子薄，被挤得快一些，而许行越近乎不动如山，两人就这么被挤到了一起。
她和许行越现下不属于“敌对”关系了，但她不知道说什么。
有好几个人还在往这一侧挤，差点把聂言挤成肉饼，许行越抬手隔开了他们，手在虚空处，也正对聂言的背，好像虚环住她一样。
由于马上跨年，人特别多，两人的距离很近，聂言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由内而外散发地冷冽气息。
就好像他在这站了很久。
盛海城今年迎来的是冷冻，他却像不怕冷，只套了一件灰褐夹克。
聂言失笑，怪不得她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穿这么点，她不清楚他冷不冷，反正聂言看着挺冻人。
聂言说：“谢谢。”
“不用。”
话音刚落，刹那间，钟声敲响，千万烟花声响彻云霄，不同种类的烟花汇聚高空，成了新的一年，将不夜的盛海城照亮如白昼。
聂言的视线被烟花吸引，由衷感叹。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许行越沉默了许久，好像没听清她的话，聂言不打算再说，举起手机拍照和录像。
手机里摄录着涌动美丽的烟花，在烟花和人群嘈杂声中，她听见许行越对她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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