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留三
那人背对着烛光，正面隐在一片昏暗之中，暗橘色的灯光照在这人金色的衣摆上，映射出神圣的纹路。
沈苼熙又一次跪下，缓缓抬头看向那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孔的脸······
夏季的夜晚微风总是带这些微凉的舒适，当秦洲白将车停到“光明家”门口后，扭过头一看，就看到了车上睡的不省人事的四位。怎么也不能把其中三位在上车前对某位神秘姑娘那溢满表情的防备警惕给联系到一块去。
尤其是某位姓楚的前一秒还在信誓旦旦斗气十足地说要让神秘姑娘打哪来回哪去，下一秒就怂兮兮地跑出去给人拎了一大箱牛奶。
他包含复杂心情地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睡在后座角落里的沈苼熙。深觉人生无常，以他多年来万花丛中过时得来的经验，这神秘姑娘以后绝对要干一番大事业。
于是秦警官不自觉脑补了下混世魔王楚烜化身成二哈，在神秘姑娘面前翘着耳朵摇着尾巴······画面太过于狗血，以至于这位塑料兄弟不自觉地笑出声。
坐在副驾驶地陶宇恒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抬手揉了揉，迷糊开口：“到了吗？”
秦洲白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向后倚在靠背上，身上本来就没系多少扣子的涂鸦衬衫因为这个动作更是斜跨跨地耷拉下来，露出里面腹肌凌厉流畅的线条。
他本来就因为那起抢劫案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连个觉都没补，就被楚·坑兄弟·烜叫过来给他们当了一下午的司机，现在整个人都懒得动，见有人醒来，便说：“看来你们挺放心这个捡来的小美女的？”
“？”刚醒的陶宇恒一脸疑惑。
秦洲白陷在靠背里，下意识地干起调侃人的活——他这个人哪怕在不熟或者陌生的人面前，这个自来熟、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习惯也改不了。
“睡的这么香，小美女助眠吗？”秦洲白含着笑意问。
陶宇恒：“······”
他先是被秦洲白的话迷惑了一脸，现在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有某位神秘大佬的车上——睡着了！！！
靠了，这特么简直比在高考考场上睡着还要魔幻！
他生生被激的汗毛竖立，弥留的瞌睡虫什么的早就被吓跑的一干二净了。
秦洲白看到他的反应，毫没有长辈范地拍腿笑道：“所以，还不快去叫醒睡的不省人事的其他几位？”
陶宇恒咔咔扭着脖子，将车后座睡的不省人事的几位一览无余。
怎么回事，他们究竟为何会突然睡着？
这个问题在楚烜被叫醒迷茫了几秒后瞬间就有了答案，他几乎是立刻看向蜷缩在车门旁，额头靠在玻璃上也睡过去的某位老祖宗，心说这位祖宗看来挺看得起他们的，还以为他们会搞偷袭害她。
说实话，他其实挺想的。
想从她身上夺回天星瓶，然后把这尊大佛收进去。
“她······谁叫？”
陶宇恒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三人一起看向扶额神色莫测的楚烜。
楚烜：“······”
楚大院长在大家看好戏的目光中，凑到沈苼熙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瞄准她的胳膊，刚准备戳一戳。
目光下移，好巧不巧就和沈苼熙睁开的眼睛对上。
沈苼熙在众人都醒后的下一秒清醒了过来，她睡眠本来就浅，更何况如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睡觉时习惯下意识地警惕外面的动静，刚刚是实在支撑不住不得已才吸了他们的大半体力，让他们和她一样睡过去。
其实这只是她能想到的本能，还真没有觉得他们伤到她，伤到了也无妨，杀······
像是触犯了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嵌入灵魂的魂锁猛地一扯，激地她冷汗唰一下下来，脸色瞬间苍白。
“呃，沈小姐，您醒了？”楚烜手指僵在半空，扯出一个笑容。
沈苼熙疼的难耐，白着脸瞥了楚烜快挨到她的胳膊的手指一眼：“放下。”
楚烜放下手，他一条腿跪在后座位上，一条腿屈着，由于车里空间狭窄，他身形又高瘦，不得不弓着身子，头顶蹭着车顶，垂头看着沈苼熙。
以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沈苼熙苍白的侧脸和额前细碎的发丝。
沈苼熙忍着疼，抬头向外瞥了一眼，看到外面黑夜里的伸缩门，问：“这是哪？”
“您要待的地方。”楚烜解释，并深感这是个要回天星瓶的好时机：“当然，若是您可以把天星瓶还给我，您就可以不用待在这了。”
沈苼熙听了，奇怪地看向他：“天星瓶？”
“······”是哦，天星瓶好像是在沈苼熙晕倒过后被吸入她体内的。
楚烜深呼一口气：“您可以感受感受，您体内有没有多了东西。”
疼痛感渐渐褪去，沈苼熙脸色多少好了一些，脸却还是有些苍白，她皱眉：“我为何要感受？”
“······”楚烜忍住满腔脏话没有芬芳而出：“祖宗，被您体内接受的东西是我的。”
沈苼熙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楚烜头抵着车顶，极其别扭地点了点头。
“拿出了就可以不用住这了？”
她难道真会拿出来？楚烜心里怀疑，但转瞬想：就算真拿出来了你也得在这，不然放你这个不确定危险因素出去？
顿了半晌，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祖宗弯起眼睛：“我目前拿不出来，没办法，只好去你这里暂住了。”
“······”有一种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是个怎么回事？
前座秦洲白没想再听下去，打着哈欠下车走向门卫室：“你在这耗着吧，我先上楼了。”
楚烜一愣：“你今天在这睡？”
“怎么，不欢迎？”秦洲白慵懒地说。没再管他，敲了敲门卫室的玻璃。
里面打盹打的正香的值班门卫小吴一个激灵，抬眼嘀咕：“谁呀，大半夜的”
秦洲白悠悠一挑眉：“睡的香啊？”
小吴：“······”
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秦哥？”
“诶，是你秦哥我。”秦洲白又打了个哈欠：“快把门打开，我困飞了。”
“啊？哦！”小吴扭头盯向伸缩门，盯了没一会儿，伸缩门缓缓地打开了。
“这破门还没修好？”秦洲白跨进门里，随口问了句。
“没有。”小吴挠了挠头：“院长说有我和陈绡这两位人形遥控器，就不用花那冤枉钱了。”
这边楚烜陷入了自我凌乱中，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对这个时代的一切不熟悉想找个地方住，又正好知道了自己身体吸了他的东西，拿到了他的把柄，所以赖上了？
艹，失策了！
楚烜此时就是想把自己打一顿，但显然沈苼熙不给他机会，她端坐正，抬眼看他：“麻烦开下门。”
楚烜冲道：“您自己开！”
沈苼熙眉头一皱：“那请让开。”
“您怎么不从那边下？！”
沈苼熙不说话了，她端坐在那，像一个精美的瓷娃娃，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
楚烜：“······”操！
他认命地手伸过去扶上把手，一扳，把门推了开。
沈苼熙恍然：“原来是这样。”
然后坐着没动。
楚烜：“您又怎么了？”
沈苼熙缓缓抬起手。
楚烜：“······？”
车外刘雪看着沈苼熙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眼熟，几秒后悟了，小声说：“她可能是想让你扶她下车。”
楚烜转过头看她，切成汉语，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里这么演的。”刘雪默默退后半步：“那个院长，我和小宇就先回去，您也快些回去休息。”
然后拉上陶宇恒，头也不回地也跨进了门，怎么看怎么像撤退。小吴开门的时候一愣：“小雪姐姐，小宇，你们也在？”又远远看了眼还敞开着车门的车：“车上还有人吗？”
“有，院长和他的天星瓶。”
“？”小吴看着陶宇恒和刘雪往楼门口走的背影，脑袋上渐渐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楚大院长整个人纵着抵在车里，眼睛直直看着沈苼熙抬起的手臂，陷入了自我怀疑。
“扶我下去。”沈苼熙淡淡道。
楚大院长僵着没动。
于是沈苼熙又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靠！
楚烜缓缓从身后的车门退了出去，又转到另一侧，虚虚抓上沈苼熙的手。
小女孩的手很软很小，又很冰凉，没有多少温度。
沈苼熙速度很快地抽出了手，人还在车上坐着。
楚烜感到自己额角突突地跳，就见沈苼熙蹙眉看着他：“你不会扶人下车？”
不就这么扶的吗？！还有，他堂堂楚大院长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沈苼熙似乎很无奈：“胳膊”
堂堂楚大院长下意识地将胳膊举给她。
沈苼熙手扶上去，借着力跳下了车，收回手，斜眼看他，抬了抬下巴：“走呀，带路。”
于是今夜小吴同志，看到了他以为他仍在梦中的一幕：他们的混世魔王楚院长，左手拎着一箱牛奶，跟在一个长相很可爱的小女孩后面，一前一后的进了伸缩门。
小吴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楚烜看了他一眼，才如梦初醒般呐呐举手：“院······院长。”
楚烜似乎十分糟心，扭回头去三步两步跨进了大楼。
“光明家”面积很大，有操场有宿舍楼还有供异能者们散步的花园，绿化很好，只是有些房子年代久了，翻新过很多次，余下的一直瘫在那，当历史纪念馆——当然，对象只有“光明家”院长们收养的异能人们。
院长住的地方在顶层，楚烜带着沈苼熙进了电梯，按下“9”键。
沈苼熙好奇地四下打量：“这是什么？”
“电梯”楚烜把手里牛奶箱放在地上，抱臂靠着电梯侧壁，懒懒地给老祖宗科普现代科技，他腿细且长，穿的破洞裤洞里隐隐露出一小截腿，线条优美又直，带些结实感，他抱臂在那，更显的肩宽腿长：“就是如果不想爬高楼，电梯会带你升上去。”
“用什么升上去？能量吗？”
楚烜耸耸肩：“你可以这么理解，人类自己探测出并且加以利用的能量。”
“自己探测？加以利用？”沈苼熙垂下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果然不管过多久······”后面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抬头看了看面前一排的按钮：“那这个？”
“这个是你要去哪层，得自己选。”楚烜看了她一眼，她刚刚想说什么？
“哦？”沈苼熙饶有兴趣地凑近那几排按钮：“这些符号是何意？”
“数字，与你们那时候壹贰叁同意······你们那时候应该用壹贰叁吧？”
“自然用。”沈苼熙上下打量着这些按钮，似乎觉得挺有意思，刚想伸手摸一摸，只听“叮”一声，电梯刚好升到九层，门徐徐向两边打开。
“跟我来。”楚烜拎着牛奶，啪地按开灯，整个屋子瞬间被照亮，刺眼的光芒让沈苼熙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我的房间就是整个第九层”楚烜拎着牛奶往厨房走：“您先等一等，我给您找双拖鞋，您可以理解成······什么玩意，屐？是屐吧？”
沈苼熙没应声，她仰着脸，看着挂在天花板上闪瞎人眼睛的灯：“此为何物，为何这么亮？”
“和你们那时候用的油灯差不多？不过因为用了电······还是一种能量，所以就更亮些。”楚烜放好了牛奶，转过身见沈苼熙半眯着眼睛：“亮？那我调暖些。”
说着走到一排开关前，啪地按了一个按钮，白亮的光瞬间换成淡淡的暖橘色，温柔地铺开在整个房间。
“怎么样，可以吗？”楚烜看向沈苼熙，却忽的顿住——因为他看见暖橘黄的灯光下，沈苼熙的脸瞬间白了，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
“我没事。”沈苼熙缓缓笑了一下，低下头。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楚烜面上人模狗样地蹲在鞋柜旁边翻找拖鞋，心里就希望这尊大佛有个旧疾，突然爆发了，身子负载不了天星瓶，把天星瓶给他还回来。
最好还回天星瓶后，她老人家赶紧回土里继续安息——
显然是不可能的。
最后楚大院长只能找出一双没有用过的拖鞋，弯腰放到沈笙熙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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