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仙山采草
“是啊是啊,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年年都是这个时候来,前后也就二十来天。过季就不能要了,刚开始有商贩过来雇人挖草,价钱给的很高,大家伙争先恐后的,还当自己在赚傻子的钱,可是后来呀,才知道那家商贩是蓝家的人,蓝家你们听说过吧?”
林婴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的可是岭南领主,火系蓝家?”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蓝家靠这个富可敌国!同样是玄门,瞧瞧咱们金系,再看看人家火系,我听说,岭南富的流油,几片金叶子掉地上,都没人稀罕哈腰去捡,啧啧。”
林婴蹙眉:“这无根须,学名叫做延年草,入药却有一些延年益寿的功效,可万万不及人参,就算炼成丹药,也不值几个钱呀。”所以蓝家如此大量的连年收购,到底是做什么用呢?
小二道:“具体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蓝氏暴富以后,其他的领主自然眼红,明里暗中都在跟他家套近乎,可他掐死了上线,无根须的作用和去处始终密不透风的,无论玄门散修,只要采摘过来的都只能卖给他,除了他之外,也没别的地方要。”
林婴又问:“只有玄门和散修才能采到吗?”
小二:“乍开始我们也能采到,可慢慢的平地上都采绝了,再想采得挂在悬崖峭壁上,没点本事的人根本拿不到。”小二说到这里不无遗憾,“若还像当年那么好采,谁还搁这儿看客栈呢。”
林婴道:“这么说,无根须应该不是延年草了,生长习性并不一样。”可除了延年草,她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草能无根生长,作为医子,她十分好奇这种没听说也没见过的新植株究竟有什么妙用。
左辞则不动声色地默想: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才能采草?这看似毫不相干,却也不知道林宴偏偏这个时候让林婴来此,与众遭遇,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
“崔三儿,人呢!大白天的又跑哪躲懒去了!”一个衣着鲜亮的胖子迈步进来,小二麻溜就钻出去迎上:“郝少爷您看,我这不是忙着给贵客们烧茶蓄水呢吗!”
郝少爷大腹便便,指着他道:“你殷勤着点!别等人叫,你还不快去!”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小二蹬蹬蹬上楼去,郝少爷伸手摸了摸桌面,一看没有灰尘,又用手背贴了贴桌上的茶壶,也还温热,目光挑三拣四地在一楼审踱一圈,没瞧出啥大毛病,终于背着手出去了。
林婴道:“打算盘的时候高兴成那样,我还以为他是老板。”
左辞道:“老板姓郝,想必是当初收养他的保长家,他不过是个跑腿的伙计。”
这六个被收养的孩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真是不难想象了。
林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左辞站起身:“咱们走吧,打扰久了耽误他做事。”
两个刚出后门,小二已经从楼梯上蹬蹬蹬下来紧紧追上:“别急着走哇,好歹吃一口饭。”
左辞忽然掏出很多银票塞给他:“我们不饿,你多保重啊。”
“哎,这是干什么?我哪能白拿你的钱嘞!”小二奋力往外掏,左辞按住他的手:“不全是给你的,”他说,“你们六个的。”
小二反应片刻,才明白六个指的是谁:“嗨!还哪有六个,就剩下仨了,有三个小时候就三病两痛的,没能养活。剩下三个,除了我给保长跑腿管账,一个姐姐名叫鸳鸯,三年前嫁去了邻村,信儿也从没捎回来一个,主母天天骂她白眼狼,也不知道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有个哥哥亲眼看见爹妈下锅,直接疯了,成日在外头胡跑,我只要看见就给他塞口吃的,给他钱他也不会花。你看你给这么多,我真的很不安呐,其实这里头数我过的最好了,我有地方睡,有衣服穿的……”
左辞紧紧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多多保重!”
接下来的一路左辞变得无比沉默。
林婴其实很想问问他,跟这笑忘镇究竟有何渊源?但她身为林宴的妹妹,自知问不出口。只能默默的跟随。
天已入暮,夕阳打在身上,林婴在后,踩着左辞的影子低头前行。
小小的平安镇马上就走到了尽头,左辞也没有停下来,找个人家歇宿的意思。
林婴跟着跟着,忽然停下来,然后,看着左辞独自向前又走了很远,竟也没有发现她掉队的事。
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可也不自觉地心底凄寒。
自从踏上北境领土,她与左辞之间真正的间隔便一点点的浮出水面,再也无法遮掩,不能无视了。林婴整个人如立孤宵,她忽然觉得真实的左辞变得虚幻,变得不再牢固。
更可怕的是,她很想挽回,却没有任何办法套牢这个人、抓稳这个人!给的起他的,他全都不在乎。他在乎的,自己又给不起。
她到底是一个无情道上的人,这个时候无声地忍下心头难过,心底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另做打算:假如没有左辞,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现在灵力回来了,法宝回来了,甚至忠心耿耿的谢家也距离她近在咫尺。
所以拖泥带水了这么久,还在明知道自己和左辞注定无果的前提下,她应该放过他了。
分开走吧,互相忘记吧。有些事情不趁早遏制就会酿成大灾。
林婴心底已经有了千万句的鼓噪,自劝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可是她站在那里,就像被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一样,说什么都拔不动腿。
左辞终于折返回来。
先是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闯入了视线,而后,抬眼才看到了他的人。
逆光而来,四目相对,他问:“怎么不走了?”声音就像四面涤荡的风,摸不着抓不住。
林婴开口,竟是毫不迟疑地假做无事:“腿麻了,小歇一会。”
左辞再靠近时,影子便完全将林婴罩住了:“现在还麻吗?”
林婴心底发酸,忽然觉得那句她一直说不出口的再见,现在必须要说了,可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眼泪也在眼圈打起转来。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避开此刻的相对才好。心被不想面对的分别折磨得几欲崩溃。
林婴觉得这个样子一定很丢人,她低垂着头,双手死死的攥紧,不敢去看左辞的眼睛。
左辞忽然靠前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另一手抄起她膝弯,林婴整个人都颤抖了,旋即被左辞横抱而起。
帷帽上的黑纱随风一荡,露出林婴苍白的脸色和熠熠的眸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攀住左辞肩膀让自己抓靠得更牢固,随即才反应过来,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在干什么!!!林婴轰的一下红了脸。
左辞:“再不走快一点,天就黑了。”
还好夜色朦胧,遮掩住了她的异样。左辞抱着她离开了平安镇,完全不顾四周行人的指指点点,林婴咬着嘴唇强行按捺。待脱离人烟,只剩彼此的时候,林婴终于问他:“左辞你会恨我吗?”
声音很轻,好像吹散在了风里,但是左辞听清了。
“为何恨你。”
林婴道:“假如笑忘镇里有你的亲人……”
左辞微低了一下头:“将罪囚贬谪至此,是你的旨意吗?”
林婴一怔,低了声音:“……是我哥哥。”
左辞又问:“你现在知道了后果,会劝你哥收回成命吗?”
“会!我一定会!”仿佛生怕左辞不相信一样,林婴死死抱住他,将头贴在他的心脏处。
“这就足够了。”左辞停下来,“到了。”
林婴有些失措地从他怀里脱出,回头一看,平安镇星星点点的灯火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而面前……这是一座,半残半败的神庙。
林婴不知道左辞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进去之后,果然废弃多年,四下里蛛网缠结,地面和香案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土,墙角堆积着鸟粪,地面遍布着狐鼠穿梭的踪迹。
倾塌的神像已经辨不出究竟是哪一位神明了。
左辞四下看看,扎了捆野草扫去香案上的灰尘。
林婴觉得他可能打算在这里住下,便也出去扎了捆野草开始打扫。灰尘太厚了,其实怎么扫都扫不太干净。差不多的时候,左辞又割草铺垫在地上,林婴默不作声的照着他正在做的事情去做,很快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左辞说:“我出去打猎,麻烦婴婴生堆篝火,等着你相公。”
林婴一路上都在与他以夫妻自居,可是如今没有外人,他竟然还把自己当做相公,称呼她‘婴婴’,她心里热乎乎地“嗯”了一声。
有些窃喜、有些享受、有些不安、有些忐忑,但又要装作没怎么在意的样子,直到左辞出去了,她才暗暗嘘了口气。
心底都是酸涩的甜意。
她决定再等久一点,与谢家汇合之后,再和左辞分开。
所以余下的相处变得愈发珍贵。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不仅生了堆篝火,还打开储物戒指认认真真挑选一会,将一床崭新的被褥取出来铺垫好了,瞧着并排摆放的两个枕头,觉得不对,将枕头拽开一点距离,更像欲盖弥彰,变得愈发别扭。
太亲密了,简直就像真正的夫妻即将同床共枕了一样。
可是床铺就这么大,她总不能让左辞睡在地上。
地上好脏。
怎么办,怎么办?跟他挤一挤不是不行,只是自己这样准备一番,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在暗示什么?这太羞耻了,林婴打算把被子收起来,可还没等动作,就听有脚步声踏进庙门,左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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