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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来啊造作啊


那一刻,惊慌失措,心跳失速。

        林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回头,既想知道左辞看见这一幕的反应又害怕他的反应,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停下。

        噗通,噗通,噗通……

        她极力的想要找回往日的从容,可是无论怎样深呼吸,只要想到自己正在铺一张马上会和左辞睡在一起的床,盖着同一面绣着合欢花的被子,整个人都有一种紧绷得快要碎掉的感觉,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与左辞相对。

        “呵,鬼地方。”来人低声咒了一句,竟不是左辞?

        林婴猛回头,看见周小媚满脸嫌弃,无处落脚的样子,踢了下地面的障碍,掀起满室飞灰。

        林婴想都不想随手拍出一道结界,将那些飞灰挡在了外面。

        她不想弄脏自己刚铺好的床。

        周小媚倒是意外了,这才正眼瞧了瞧林婴。

        乍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叶……”不对,不是叶咏诗。

        林婴和叶咏诗,长得很像。

        相似的两张面孔,勾起周小媚眼底的怒焰。

        待尘埃落定,林婴撤掉了结界。同时也恢复了从容和自如:“姑娘要在这里过夜吗?”

        周小媚挑眉,满脸都是攻击性:“怎么?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我想过夜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很欢迎。”林婴轻轻笑了,有外人在,一切别扭都消失了,她还可以心安理得,顺理成章的同左辞假扮夫妻。也不用担心睡得太近会发生什么尴尬事,她很庆幸周小媚来了这里。

        周小媚哼了一声,四下看看,觉得哪里都脏,干脆跃上林婴左辞打扫好的香案,打算休息一夜。

        林婴看着她,欲言又止。

        念起周小媚对她刻骨铭心的讨厌,她还是不去劝告为妙,周小媚这个人也不像会敬畏神明的人,不管她了。

        林婴回身仔细铺平了床,又取出一些事物,煮了一锅茶水,摆好一碟点心,一碟蜜腺,洗好几个苹果仔细切盘,一边填着柴,一边等左辞。

        周小媚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做这些事,简直无语至极:“出门在外,你活的倒是讲究。”

        林婴道:“不过是随身的东西略充足一点罢了。”她心情极好的样子,每样取出一些装在盘里,起身走去送给周小媚。

        周小媚一怔。

        她自打离家出走,遇上好馆子的时候也不吝一掷千金,可荒郊野外风餐露宿之际,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善意的款待她。

        “谢谢。”鬼使神差的接过来时,不自觉便坐直了身体。

        林婴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周小媚吃了点心,喝着茶水,心底道:“怎么都像我家乡的味道。”她的心柔软下来,又瞧林婴端庄毓秀,举止不俗,便问:“你应该也是贵族之后吧?”

        林婴道:“以前是,现今没落了。”

        周小媚便知不好追问,圆场道:“就算没有家族,你也不输别人,是个贵族模样。”

        林婴笑笑,也不接话。

        周小媚便不再吭声了,她离家数月,开始时候心怀戾气,觉得自己终于挣脱牢笼,从此天大地大了,可是漂泊流落至今,很多孤独无依的时候难免生出些软弱和怀念来,她心底不得不承认,家里其实也有家里的好。

        并不全是坏的。

        可是她,不好意思回去。

        除非做成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让家族内外都对自己刮目相看才行,否则这样子回去,如何面对亲朋的盘问和闲言碎语?人家是不是会说,她在外面活得像条流浪狗,没有家族庇佑啥啥不行,快饿死了才回家的?

        想想就觉得不能忍受。

        可惜最近江湖上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她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惊天动地的扬眉吐气呢?

        唉!

        “笃笃笃。”庙小房破,两扇门板早已失落了一扇,剩下的一扇吱吱嘎嘎地斜吊在门框上,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可能。

        可即便这样,仍然有人敲了敲这扇不能被称作门的门。

        林婴小媚一起向外望去,只听有人隔着摇曳的门板,在外问道:“孤身客旅,投宿无门,想借贵地落脚暂歇,不知可否行些方便?”

        一听这迂腐客套的说话腔调,周小媚噗的一声笑了:“哪来的傻雏。”

        林婴并不希望人多,但自知无法拒绝,便道:“请进来吧。”她心底是有些失望的,左辞打个猎而已怎么还没回来?

        独身客得了准许这才绕进门来,乍见里面竟是两位女子,贸然止步,慌慌转身,不敢多瞧。站在门口要不进不进,要走不走的样子像被难住了似的。

        周小媚又笑了,低声嘲道:“怂货。”

        林婴抬眼看她,将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多话。因为敢孤身来此的人多半都有真本事在身,周小媚却以为她胆小怕事,朝她吐了吐舌头。

        那人最后便在距离他们最远的门口处,拾搓出一块空地,铺垫一些野草,生了小堆的篝火盘坐冥想。

        林婴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左辞走得太久了一点,便起身踱步过去,俏立门前朝外张望,不望还好,一看之下猛然发现七八个身着云麓山道服打扮的同门正趁夜晓行,朝他们这座小庙走来!林婴怕被认出慌忙折回来,戴上了帷帽,周小媚道:“你怎么了?”

        林婴说:“外头又来好多人。”

        周小媚道:“不就是人嘛,何必大惊小怪。”

        林婴抱膝坐好,也不回声。周小媚不动声色,将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佩剑上面。

        门口那位始终敛神闭目,好像什么都没在意的样子。

        “师尊,您看真是,谁曾想这地方,竟连个牛棚马圈都能挤冒泡了。还好前头有个破庙,唉,庙里恐怕也挤满了。”说话人正是陈圆,他们六个被师尊给喂了大还丹,全部生龙活虎起来,走不远又看见左辞画过的阵型尚未消散,一来原本便要去北方,二来师尊程自如很好奇他们口中这二位江湖客,所以就地续灵,也传送到了平安镇附近。

        周小媚一瞧他们这身装束,精神立时松懈下来,从前在皇城但凡有节气做道场,或者弟子们下山游巡,经常看见这群牛鼻子在她眼前乱晃,烦得很。如今万里之外听闻乡音,反而倍觉亲切。

        “师尊,这里有地方,咱们就在这块挤一挤吧!”林婴隔着帷帽朝他们望去,瞥一眼便收回目光,她认得程自如。

        云麓山上修士众多,光师尊就有上百位,有掌课的,有掌罚的,有掌事的,分管高中低阶和五行教习分门别类,林婴之所以能记住程自如,倒不是因为他多有建树,他也不曾教过林婴,但是他的事迹令他成为被全山弟子耳熟能详之人。

        他登顶之后留山做教习,苦守金身几百年。忽然在百多年前一次游巡途中,痴恋上一位异族少女,与之结为夫妻。为此流连人间七八载,与旧世界完全割断了联系,山上几番派人寻他踪迹,都被他刻意逃避了过去,是铁了心要与凡人发妻,去过人间烟火的日子了。

        可惜后来好景不长,那女子难产去世,给他留下个女儿。云麓山上,谁也没见过他发妻的模样,但只知道他孤身背着孩子回山时,曾要将孩子托付给师门代为抚养,然后就地自戕,追随那女子而去的。后来轰动了三尊出面开解才罢休。他险些成为云麓山立派千年唯一一个殉情而死的顶阶,事迹因此轰动山门,林婴也就在众多的师尊教习之中记住了他。

        如今,他身边亭亭而立一位豆蔻少女,肌肤白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陷落在略深的眼窝里,瞳仁有些浅青色,头发眉毛都是棕色的,还有一些自来卷,显然便是他的女儿程玲。

        这小姑娘生的十分斯文可爱,程自如拉着她的手,静等徒弟们拾搓出一块干净地,边等边交代道:“此刻平安镇鱼龙混杂,正是好时机,宋伦,你连夜画几幅孔丘画像,明日分别带着,随时随地跟人打听一下。”

        宋伦立即应声,扫了一眼这地方,也就香案上面还算平坦可供落笔,只是上面坐着一个红衣服的女子……

        周小媚欠了欠身,挪开一点地方,顺便伸出皓白的玉腕,瞧着宋伦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宋伦马上做礼:“多谢姑娘肯行方便。”便取出笔墨前去作画。

        程自如也朝周小媚颔首致谢,安置女儿躺下,又问:“陈圆,你今日走街窜户,可接到了什么祈愿没有。”

        陈圆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胖脸微摇:“没有……也不算没有,无非是东家的猫上树下不来,西家的婆娘弄丢了金戒指什么的。”

        程自如道:“你都推却了?”

        陈圆立马道:“徒儿谨记师尊的教诲,世间一切,皆为修行,不敢因为善小便轻易推却,猫咪被我上树抱下来,金戒指也使用了方圆走失决,替百姓寻回了。”

        程自如捏须而立,颇满意地点了点头。夸了陈圆两句,又问李鸿翔等人:“出门访街可有所获?”

        他们有的说,没有收获。程自如便又问他们可否接济过贫苦?

        他们说接济了,不仅接济了,李鸿翔还帮老太太挑水,雷小虎则给妇人杀鸡,身上现在还沾着几根鸡毛。

        可惜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全都应该应分,不算完成作业。

        兄弟几个内心里都有点暗暗着急,这时候一直背对他们画画的宋伦开口了:“师尊,我感觉这地方,好像没啥妖魔鬼怪,我瞧着呀,妖魔鬼怪,轻易都不敢在云家的地盘上做窝。”

        众所周知,云氏虽然名义归顺了凌敬,但也只是官面上做做文章,下面的修士野蛮得很,无论在哪撞见都对其他几家极具敌意。孔丘失踪以后,程自如几次派人向云氏打听,都被‘不知道’、‘爱死死’几个字给怼了回来。

        李鸿翔说:“六师兄会不会是被云家人给害了?”

        程自如道:“毫无证据,岂可胡言?为师访街的时候,听闻这里闹匪患。”

        雷小虎道:“可寻常的匪患,怎么可能敌得过六师兄呢?”

        程自如却道:“寻常的匪患,又是怎么在云家地皮上壮大起来的?”

        六个徒弟齐齐一怔,深觉得师傅说话很有道理!这伙土匪里,肯定藏着几个异人,否则就凭云氏那个如狼似虎的狠劲,怎会缕剿不灭,闹得土地上乌烟瘴气呢?

        雷小虎道:“那咱们来得可不是时候了,弟子听说每年这个时候,土匪也都挤破了头,去界外边挖无根须去了,近几年靠挖草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有不少土匪已经做回了良民,不再搜刮乡里,鱼肉百姓了。”

        程自如道:“如是这般……”

        话说一半就听啪嚓一声,那半片摇摇欲坠的门板被人从外面踏碎,扇起满室飞灰,程自如急忙护住女儿,徒弟们则以袖掩面,呛咳不止,待尘埃落地,宋伦顺着眼前这个结界,看到了林婴身上,她已经甩手又将结界撤还了回去,全程无声无息的。

        高人啊……宋伦的眼底霎时充满了敬意!

        “呛死我了,什么破门。”外头那人自己也咳嗦半天,进来时,看见一群牛鼻子灰头土脸冲他瞪眼睛,嘿嘿笑了:“你们这是怕走丢吗?出个门还统一穿着?”

        李鸿翔当即气炸,幸被宋伦几步过去拉住袖口,使了个眼色:师尊在场,他们是决不能去找江湖人麻烦的,对骂也会受罚,必须忍让。

        李鸿翔看他一眼,难以置信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

        宋伦哈哈笑了:“你忘了吗?我这不是‘虽经波折但又有贵人相帮,有惊无险嘛?’”

        提起这个,李鸿翔难免想起自己的卦签,面目扭曲,甩袖避去:“你会不会说人话,不会就给我滚!”他不能骂别人,心中怒气只能朝着师弟去发,岂料这样子,程自如也是不许的:

        “鸿翔,你将师门训诫,口舌篇,背一遍给为师听听。”

        李鸿翔登时红了张脸,咽了咽口水,新来那位紫衣来客哈哈一笑,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李鸿翔的囧态,眼中全是毫不遮掩地幸灾乐祸之色!这种眼色如果是熟人之间就已经很欠揍了,对于完全陌生的人来说更是挑衅无疑。

        李鸿翔闭了闭眼睛,默默地咬牙攥拳。自己被扇了一身灰土不能发作,反而还要遭人取笑。

        宋伦凑近撞了他一下肩道:“师尊让你背,你就快点背,他是怕你时间一长就忘了规矩,其实我知道,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该忘记的事情,都不会忘记的,别说师兄记性好,就是师兄真忘了,兄弟们也会帮你记着的呀。”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笑吟吟地瞧着那位不速之客,威胁和暗示已经不能更明显了,偏偏对面那位混世魔王,也笑嘻嘻地回看着他,脸上毫无惧色不说,还带着有恃无恐的顽皮色。

        嚣张。

        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这六位情同手足,自然心意相通,李鸿翔心里再恼,也只能领受了兄弟们的好意,老老实实地背诵完了训诫口舌篇,打算回头寻个师傅不在场的机会,再教紫衣来客重新做人。

        “哈哈,好!”对面的紫衣少年,听完了背诵,呱唧呱唧地给李鸿翔鼓了鼓掌。清脆响亮,好像在朝人脸上扇巴掌一样。

        雷小虎等人齐齐冲他怒目而视!李鸿翔更是银牙咬碎敢怒不敢言!

        周小媚可见不得这种窝囊事:“好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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