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年
南嫤听得红叶的话,还是本能的一怔。
转念一想,才记起谢桥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
“以后他的事,不必说与我听。”南嫤淡淡说道。
红叶却提醒她,“是小姐你一直在担心他。”她跟了南嫤多少年了,南嫤是的怎样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何时为了一个人如此失魂落魄过?那封和离书分明是她含泪写下的,与和离书一同送到谢桥手中的还有一封道歉信。
仔细想一想,她当初在药王谷答应她师娘嫁周默,或许更多的是为了报恩吧,她欠了周默很多恩情,但她从来没有为周默夜不能寐过。
是,她很忧心周默的病情,但是也只是废寝忘食,埋头研制药房,苦读医书,可每次提到谢桥事,她便六神无主,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只有谢桥能让她替病人瞧病时都能扎错了针。
“小姐,他没事的,他那样的公子,要什么的妻子没有,你既然选择与他和离,就该早些放下。”
南嫤这才反应过来,红叶是在劝她早点放下谢桥,而不是真的在同她禀报谢桥真的很好。
他应当不好的,南嫤很明确这一点,他那样骄傲的人、受不了一点委屈的人,她欺骗了他这么久,他憋屈都能憋屈死。
可惜她再也不能似从前那样去哄他了……
其实谢桥很好哄的,说几句软话,他就不生气了,还会将她抱得紧紧的,紧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思及此,呼吸竟真的跟着不顺畅起来,再反应过来时,才惊觉自己的心一阵钝痛。
苦笑一声,南嫤自己也分不清,对谢桥往日种种的甜言蜜语是她做戏还是发自本心。
但有生以来,她的确只对谢桥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而对她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她从来不反感。
。。。
日子平静又匆匆,帝都的年味越来越重。
大街小巷里,贴满春联,挂满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便是除夕了。
南骞的身子也有些好转了,南府的年味也渐渐浓烈了起来。
周默痴傻,周家没了主事的人,南嫤不顾祖父反对,命人将周默接到将军府过年,虽然南嫤已经尽量低调,但是消息还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宫中除夕盛宴上,不小心有人就提了一句南嫤接周默到将军府过年一事,热闹的宴会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朝谢桥看去。
只有谢桥不知道一般,喝着御膳房新研制的鸡汤,又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块鱼肉,众人见他如此,觉得他更加可怜。
被媳妇儿甩了,换做谁都受不了啊,听说南嫤是直接一封和离书送到了猎场,这才气得谢桥三月不归,若不是玉凝郡主派人去催几次,想来年节他都在外面过……呜呼哀哉,可怜呐!
所有人都觉得谢桥可怜,见他强颜欢笑更是恨不得轻拍他肩膀劝他想开一些。
“月儿宇儿,去陪你们表兄说说话吧。”皇后见谢桥的模样十分心疼,不忍见谢桥孤零零一人,让祁月与祁宇过去陪他,一回头,却发现祁月又不见了。
皇后目光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宴席极不起眼的角落看到祁月正举着酒杯同陈风说话。
“胡闹,还不快把月公主叫回来!”皇后有些生气,祁月肯定又缠着陈风要她教学骑射了。一个女孩子,学什么骑马射箭,成何体统?
祁月很快就被宫人拉回来,见到谢桥果真孤零零一个人吃东西,跑过去拉着谢桥便出了宴席。
出了宴席,谢桥不用再装强颜欢笑,便好像变了个人。
只是他伤神的样子让祁月很不习惯。别人如何评价谢桥她不知,反正从小到大她都觉得她这个桥表兄嘴巴厉害得很,似这样在她面前不说话的时候今日好像是第一次。
祁月年纪虽小,人却机灵,谢桥与南嫤之事不全部知道,也知道个四五分。
瞧着失落的谢桥,祁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兴奋道,“表兄,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不由分说就将谢桥拉走,仗着有御赐的令牌,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二人的离开后,有一个人影从暗中走出,险些撞到送膳食的宫人,宫人正要骂人,见了那人的脸又连忙道歉,“小人无意冒犯,还望陈将军见谅……”
。。。
谢桥没有想到,祁月竟直接吩咐人将马车赶到了将军府门口。
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祁月亮出御赐令牌,将他直接拽进了将军府里,大喊着,“南嫤呢?本公主想学骑马,快让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教本公主骑马!”
教骑马?!
谢桥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月,你没毛病吧,大过年的要骑马?!”
祁月剜他一眼,踩了他一脚,没有说话。
可那眼神,分明在说:我还不是为了你!
谢桥心虚,同时还有些忐忑,低下了头,任由祁月拽着走。
理智告诉他,他这时应该拽着祁月走的,可是脚下根本不听使唤。
心跳变得更加紊乱,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她不会想见他的,她会生气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愿意哄他的人了,逢场作戏都不会了……他胡思乱想着。
胸口很闷,堵着一口浊气,怎么都散不去,而且越来越难受。
呼吸渐渐都变得困难。
“祈月,你别胡闹了!”下了决心一般,谢桥忽然生硬喊了一声,将祈月拽住,两人停在原地。
此时府里正吃年夜饭的人听闻外面的动静,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祈月大喊大叫的是南嫤的名字,首当其冲出来的人也是南嫤。
南嫤见来人是谢桥,脚下便不知道移动了,怔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谢桥拽着祈月便走,不曾看正朝他看来的一众人一眼。
祈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走的,她被谢桥拽得手疼,用力挣扎几下甩开了谢桥的束缚,而后直接朝南嫤而去。
很快来到南嫤身旁,她抱着南嫤的胳膊,煞有介事朗声道,“南嫤姐姐,你能教我骑马么?宫里宴席太无聊,我就跑出来啦,反正今夜要守岁,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你能不能抽半个时辰教教我?我保证半个时辰之内,我便能学会,我很聪明的。”
南嫤,“……”
这是能不能学会和聪明的问题吗?
明明是时间不对,这大过年的怎么突然要学骑马……
而那头,谢桥还未转身,停在那里又冷冷道,“祈月,你再不回去信不信我让皇后派羽林军来抓你回去?”
祈月却置若罔闻,抱着南嫤的胳膊又笑嘻嘻,“哎呀,你们还在吃饭呢,刚好我方才没吃饱,正好与你们再吃一点!”眼睛往里面瞟,说着,不等任何人回应,她自己便兴高采烈跑去桌边坐了下来,自己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便夹了一块肉吃了起来,“嗯……你们将军府的菜味道还挺特别的……”
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因为她吃的顾昀第一次做的一道练手的炒野菜。
顾昀瞧了,连忙过去赔罪,其他人也纷纷归席,南骞显然变得更加高兴了,见众人都归了席,南嫤却还在外面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谢桥,斜了南嫤一眼,他由小厮扶着走到谢桥身旁。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吃了年夜饭再走?”
“老将军……”谢桥脸上苍白,有些不好看,很想立刻就离开这里,但他毕竟是他闯入人家家里在先,他的教养让他无法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好硬着头皮朝南骞见了礼,“公主胡闹,惊扰了府上,实在抱歉,我这就把她带走。”
南骞笑起来,“此言差矣,公主驾到,是将军府的荣幸,岂会惊扰?”
“走吧,大过年的,来了便正好陪老夫喝几杯。”不由分说的拉走。谢桥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若他没有记错,从前他来将军府时,老将军可是很少这样客气对他。忽然对他这般客气,怎么看都像因为他被南嫤休了太可怜,所以在同情他?
谢桥嘴角微抽,心中一阵苦涩,但他却没得选择,因为他听见里头已经传来祈月的笑声。
祈月今晚显然是铁了心要留在将军府过年了。他与公主一起出宫,他不可能放任她不管自己离去,思及此,心安理得随着老将军入了席,途径南嫤身侧时,也只当做没有看到那个人。
不是他要来,是祈月胡闹才夜闯将军府的。谢桥这样告诉自己。
“来,陪老夫喝一杯吧。”南骞命人为谢桥倒了一杯酒。
谢桥瞧着小厮举到面前的酒杯,有些犹豫。正想说些什么,南嫤的阻拦声音先传来。
“祖父,他肠胃不好,不能喝酒。”
一个眼神扫过去,举着酒杯的小厮便退了下去。
席间一时静悄悄的,所有人便都看着南嫤与谢桥。
谢桥垂眸看着面前桌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南嫤低着头,正为一旁正在认真吃饭的周默夹菜。
周默很安静,即使他现在他神智只有六七岁,似一个孩子,但他也是个安静的孩子,整个晚上都在安静吃东西,谢桥来了大家离席他也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若无其事的坐下。
对于席间忽然多出的两个人,他不关心,也不好奇。
尴尬气氛忽然来袭,南骞看南嫤一眼,又看谢桥一眼,连忙打破沉寂,“那你就不喝酒了,我们吃菜吧,今夜做了许多在边关才能吃到的菜,你可以尝一尝……”
“好。”谢桥抬眼,微微一笑,神色好似比方才松快了许多。
“吃这个吧!”祁月幸灾乐祸一般,将她尝过的那道难以下咽的菜推到谢桥面前。
谢桥没有犹豫,吃了一口,虽然有些吃不惯,但是最后还是咽下了,咽下之后评价道,“这菜还挺特别的……”
虽然他之前也来过将军府不少次,但都是被当作客人对待,将军府自然不会拿边关的粗茶淡饭招待他,所以这样的野菜,他是第一次吃到,自然是吃不惯的。
顾昀与南骞的几个部下听见谢桥苦着脸评价,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祁月又将其他菜也吩咐推到谢桥面前,谢桥都一一尝了,有好吃的,有难吃的,他吃一点,便有人介绍这是什么菜,是谁做的。
谢桥这才渐渐明白,今夜这主席上的,真正的南家人只有南骞与南嫤二人,而后便是顾昀、周默以及南家军十几个没了家人的将领或将士,这一桌菜,他们每个人几乎走做了一道。
谢桥第一次吃到这样特别的年夜饭,才惊觉自己对南嫤的一切好像了解得真的很少……怪不得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将和离书奉上,原来是真的从没有把他当过家人……
心里很难受,满席的欢声笑语,都冲淡不了他的难过。
但热闹还在继续,只能继续,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跟着糊里糊涂的装作自己也很快乐。
毕竟是年夜饭,要的就是热闹,吃了一轮,即便再不熟悉,也都能热闹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就连祁月喝了两杯果酒,都有了些醉意,但祁月却不忘缠着南嫤教她骑马一事。
到了宴末,杯盘狼藉被撤下,果子点心被端了上来,年夜的节目就要开始,接下来大家便要在一场又一场的节目中一起守岁。
周默身子不好,现在已经喊困,南嫤自然不会逼迫他守岁,她带着周默去客房休息。
“阿嫤……”周默躺在床上,口中呢喃她的名字,很快就睡下,南嫤让两个小厮轮流看着周默,她自己便又回了前院。
到了前院,谢桥与祁月却已经不见了。
瞧着门口的方向,淡淡的哀伤染上心头,南嫤不经意问正吃着瓜果的顾昀,“他们走了?”
“没有。”顾昀不假思索,“应当去了后院了吧,公主说要去牵一匹马来。”
南嫤,“……”
难不成真要在除夕夜学骑马不成?南嫤无奈。想到祁月公主的性子,好像不是不可能……
又等了一会儿,谢桥与祁月仍迟迟不归。
南嫤想了想,还是去了后院。
顾昀瞧着南嫤离去的背影,眼中清冷一片,心中更恨谢桥。这个谢桥到底想做什么?
谢桥与祁月的突然到来他是不欢迎的,但是今夜是除夕,这又是在南家,他不想扫兴,才没有说什么。
但若谢桥这是来是为了南嫤和好,那是不可能。
南嫤不可能不管周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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