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燃尽一切，然后新生！

两台代表着人类最高科技的机甲在太空中激烈的交锋，激光与导弹的余波破坏了数颗陨石，离子光刃的交锋摩擦出一串串火花。

        红色的战刀和白色的剑刃碰撞在一起，X47抬起手，有些艰难的架住了卢卡斯的斩击。

        卢卡斯高高在上地保持着压制：“不管是机甲格斗术还是枪法你似乎都一窍不通，但你却一直在高速的适应、学习、进步着。”动力炉高速运转，X47双手发力挥剑推开卢卡斯，左手炮口连射守住空门，白焰迅速后撤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没有乘胜追击，卢卡斯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现在驾驶的这部机甲，是‘燃烧’的升级版，这大概已经是我智慧以及技术的巅峰了。可是，你的这部白色机甲不管是动力、速度方面都胜过我，以及”

        说话的同时卢卡斯突然抬手射出一道光束，速度之快让X47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然而光束在击中白焰之前却无功而返，反射到太空深处，一层薄薄的半透明光盾在机体表面一闪而过。

        卢卡斯面容严肃，“以及这让人绝望的防御力。能制造出这种程度的机甲，你的确是个天才……胜过我的天才。”

        X47沉默无言，再次摆好战斗姿态，白色与红色的流光再次在太空中交织、碰撞，远远看去如节日中盛开的焰火。在二者交错而过的瞬间，卢卡斯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挥斩，X47一时不备，在这一次重击的强大力量下被推飞出去，远远地撞在了一块大型陨石上。

        卢卡斯呼吸粗重，之前一直游刃有余的压制住X47的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居然感到有些吃力。X47默默起身，在机甲强大的蹬力下身后的陨石四分五裂，背后机翼蓝光流转，几道光束在身前凝聚，飞射向卢卡斯的机体。

        闪身，一一避过射来的光束，用刀身挡住最后一道激光。看着再次向自己冲来的X47，卢卡斯眼神复杂：“如果你想逃跑，以你的速度，我是没有办法追上你的。”

        X47操纵机甲，停在了一个人造卫星上。他抬头仰视着卢卡斯，语气平静：“你杀不了我，而我的技术在逐渐的接近你。只要进入持久战，最后失败的一定是你。”

        卢卡斯再一次癫狂的笑了起来，他肆无忌惮的狂笑着，笑得前仰后合，他用手拼命的拍着身前操作台的外缘。

        笑声突然停住，直起身体，卢卡斯表情愤怒，额头上暴起青筋，似乎刚才狂笑的是另一个人：“我说过了，不要当我是那种失去理智的蠢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这种等级的机甲，难道对驾驶员的身体素质没有要求？那么强的防御，为什么攻击却总是不痛不痒？”

        卢卡斯的眼神仿若地狱恶鬼，“你将所有的能量和精力都放在了防御上，因为你的身体已经根本无法支撑你去主动发起攻击了。”

        再也坚持不住，白焰半跪于地面单手撑地保持着机体的稳定而不至于倒下。

        大脑昏昏沉沉，仿佛有一个刺耳的喇叭在脑中反复轰鸣，五脏六腑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剧烈的扭曲。

        X47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伸手抹去，可是更多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鼻中涌了出来。X47无奈的放下了手，苦笑着说：“果然没能瞒住你啊，天才。”

        “你决定好要逃跑了吗？”

        X47没有说话，白焰摇摇晃晃的起身，背后机翼张开，蓝色火焰闪耀得更加炽烈。他的速度飙升到了极限，然而却并不是逃窜——他向着卢卡斯发起了冲锋。

        他用行动告诉了卢卡斯。

        死战不退。

        但人生不是故事，不会有理所当然的正义战胜邪恶，而且X47也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完成，有些敌人不是拼命了就能战胜。

        他以更快的速度被击落，机甲砸在人造卫星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陷，X47清楚的听到了身下通过机体传来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

        卢卡斯手中巨刃红光闪烁，他冷眼看着在人造卫星上几次尝试起身又失败的X47，红色机甲俯冲而下，重重的踏在了白色光焰上。

        虽然光盾和机体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但X47依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弓着身体止不住的咳嗽，肺部不断传来的刺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感到自己的内脏似乎已经破碎。

        红色机甲收起战刀，伸手扼住白焰的咽喉部位，将它提了起来。透过白色光焰淡蓝色的眼睛，卢卡斯似乎已经看到了X47的死亡。

        “机甲自我修复程序重新编写……”X47嘴角涌着血，喃喃自语着什么。

        “你还在拖延时间吗？没用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十分钟后你依然会因为失血过多以及内脏衰竭而死，之前那么多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逃跑呢？这个能派一个孩子出来送死的空间站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去拼命的吗？”

        X47开口，却没有回答卢卡斯的疑问:“你当前驾驶的机甲是‘燃烧’的升级版吧，那么，这台机甲的四肢应该和‘燃烧’一样，是不可拆卸式的对吗？”

        “没错……这就是你的遗言？”

        “自我修复程序编写完成……动力炉过载运转，所有能量投入自我修复程序和护盾。”停住了自己的喃喃自语，左手抬手牢牢握住了红色机甲的右臂，X47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抓住你了。”

        “你想做什么？”卢卡斯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想挣脱X47但他发现机体上传来的力量大得惊人。

        尽管被鲜血遮盖，X47嘴角依然挑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自我修复程序……启动。”白色光焰左臂护甲打开，几只机械探臂伸了出来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高速的运转作业着，将两台机甲手臂的接触部分死死地焊住，甚至在焊死之后又在上面加了一层厚厚的护甲。

        卢卡斯大惊失色，拼命的攻击着白焰的手臂，但几次攻击都被光盾拒之门外。

        白焰起身，向空间站的方向飞去。卢卡斯拼命的催动自己的机甲，想改变航向，同时左手上的枪口在白焰的腰身上疯狂地喷吐着火光，光盾逐渐开始动摇，光盾下的机体外壳也随着火力的增大开始破碎，金属碎片随着二人的航线飘散在了太空中。

        白焰依旧不可动摇的向空间站飞去，卢卡斯一边尽力拖延X47的步伐一边喊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算你把我拉到空间站里，你们也没有足够的火力可以摧毁我，就算通过这种方式暂时控制我的行动，十分钟之后呢？你忘了吗，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

        带着一成不变的平静语气，X47抬起右手，数枚爆裂弹飞向了空间站，无数块带着断裂线路和管道的金属墙壁碎块飞向了太空，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真实面貌。

        空间站内，坐在地上，看着投影出来的战斗画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峰的瞳孔猛地一缩。猛地推开周围的人，陈峰拼命地冲向舷窗，大喊着：    

      “不！”

        在卢卡斯惊骇的目光中，X47拉着他从破开的缺口处落到了空间站内。他驾驶着机甲走到操纵台前拉下了操纵杆，又一炮摧毁了操纵台使它再也无法关闭。

        面前的庞然大物开始缓缓运转，磨齿不断的分开、咬合，磨齿后面数米高的压轮来回碾压，将落进去的残渣碾成粉尘，落入最深处暗红色光芒中，无声无息的消失。

        星炉通过引力将陨石拉扯进来，用高强度合金齿轮撕碎成块，碾磨成粉末。用超高温蒸发出粉末中的金属，甩出杂质，分层蒸发、凝固出所需的金属，用于空间站中大型陨石中的金属提炼。

        这就是星炉，是X计划里面的每一个试验品的葬身之地。

        X47拉着卢卡斯，一步步的迈向星炉。

      “你疯了吗？”卢卡斯不顾一切拼命的攻击着，自己的机甲在爆炸的余波下不断破损，从裂口的线路中不停的冒出火花。白色机甲摇摇欲坠，但依旧步伐坚定。

        X47的口鼻处不断溢出鲜血，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

        透过破损的墙壁望向空间站的某个舷窗，X47眼神温柔。

        “发送通讯。”

        在卢卡斯绝望的嘶吼声中，带着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灿烂微笑，X47迈步走入了星炉。逃出牢笼的怪物点燃了自己，发出了最耀眼的光。

        陈峰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滴滴滴”通讯仪收到了消息。

        “离开这里吧，我不再是你的束缚。这个终年躲在行星背面的空间站里永远看不见阳光，我在地球上的影像中看到过草原、森林、大海，那些景色很美，替我去看看吧。”

        陈峰一字字的读着X47发来的消息，老泪纵横。

        另一个世界。

        一个壮汉在自家石屋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走来走去，听着屋内不时传来的痛呼声，几次走到门前想推开门又被身后的一个妇人拉了回来：“戚武，女人生孩子的屋里男人不能进去，再说你笨手笨脚的只能惹麻烦。”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以及稳婆的呼声：“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戚武就要进去又被拉回来，稳婆仿佛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满地喊道：“都别进来添乱！还没收拾好！”。戚武只得悻悻的蹲在了门外，时不时的往关得死死死的的窗内抬头看一眼，恨不得自己能看穿窗户纸。

        一刻钟过后，屋内安静了下来，稳婆才终于又出了声。

        “可以了，进来吧。”

        戚武闻声而动，急冲冲的跑进屋内，险些和要迈门而出的稳婆撞上，稳婆笑着说：“戚武，恭喜你添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快进去看看你妻儿吧。”

        一个妇人躺在床上，发髻凌乱，额头上有擦去汗水的痕迹。妇人看着枕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脸上挂着虚弱却欣慰的微笑。

        戚武冲到妇人身前，仿佛捧起价值连城却易碎的宝贝一般轻手轻脚的抱起婴儿，侧身坐在床边，看着妇人问道：“阿雪，你怎么样，累不累？赵大姐那儿煲好了鸡汤，一会儿就送过来。”

        妇人却有些不满：“小点声，孩子哭累了，刚睡着，别吵醒了他。”她有些艰难的从被窝里伸出双臂，“把孩子给我抱抱。”

        带着微红的眼眶，妇人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婴儿，轻声问道：“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戚武连连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嗯嗯，很久以前就想好了，他在这绿水青山中出生，就单名一个‘川’字吧，戚川。”

        “戚川，戚川，川儿，川儿，这个名字真好听……”妇人喃喃自语着，旋即有些责怪地斜眼看着戚海：“都说让你小点声了你不听，你看，把孩子吵醒了吧。”

        “我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哪。”

        虚弱和疲惫如潮水一般包裹着X47，他能感到自己处于温暖和黑暗当中。他尝试着睁开双眼，但用尽全力也只是勉强的睁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个人影在自己眼前。

        “等等。”虽然虚弱无力，但X47依然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肢体之间摩擦产生的碰触感觉。

        “这是……我的手臂，我的双腿，我的…身体……”

        他从双眼睁开的缝隙中看着拥抱着自己，从他们怀中不断传来温暖的两个身影。

        “这是……我的亲人，我的……父母……”

        “这是我崭新的、完整的人生……”

        X47泪流满面，直到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阿武，你看，孩子的哭声这么响亮，一定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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