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月仪月瑶月珂几个接着月琪送来的果子，黄澄澄的杏子，粉嘟嘟的桃儿，看着就好吃得很。

        月仪教玉茗拿了桃儿杏儿去司厨房，教她们做些饮子来吃，自个儿报了琵琶去夫子那里学习了。

        她虽是定了亲，但月仪本性并不好出去四处交际，自己自觉学的东西还多，两日一次课更是次次不落。功课也是样样都好。几位夫子在姜氏面前说起她来也是赞不绝口。

        就是月珂，年岁大些了贪玩的也少了诗书上头再是不通，好歹字是认得了。她自个儿也清楚，或许就是随了她姨娘，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子，不做睁眼瞎，也就是了。

        倒是月瑶最悠闲了，她明年就出嫁，是不必在学知识了，姜氏教张姨娘就开始给月瑶办嫁妆了，也叫月瑶在一旁看着，也算是教了她如何办嫁妆。姚家二郎君可是有妹妹的，虽说是轮不到次媳去办，但也要学着，万一是要月瑶去办，月瑶拿不起来，那可怎么好

        姜氏也同着月琪的例子，拿了八千两银子出来教张姨娘拿着去办嫁妆。自己又填补了一千两作为嫡母的心意。

        张氏叩头谢了又谢，回去就清点了自己的积蓄。她比李姨娘年轻漂亮些，年轻时也是受宠爱的，攒了十几年，竟也攒下来八百两银子，她全拿了出来给月瑶办嫁妆。女儿嫁的到底是官家，又听说姚家二郎走了父亲的荫职，授了正八品千户，只怕是要往上面升，用的钱就再不会少。再是嫡子，也拼不过嫡长子去，多给女儿准备些，也是有备无患。

        月瑶只知道姨娘拿了些积蓄出来，但她实在不知道姨娘把所有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张氏也哄着她说留了几百两银子做棺材本儿，她自觉姨娘有钱傍身，就不在劝姨娘了。

        倒是李氏知道些，不过都是为了女儿的心，她当时不也把积蓄全拿了出来办嫁妆么？都是为了女儿，李氏也是办过嫁妆的，时不时的也来帮忙，张氏也感激她，两个女儿都嫁了，再。也没有甚么利害关系，邻居二十年，倒是现在才交了些心。

        五月里，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月仪姑嫂四个正坐在湖心亭里乘凉说话，忽的姜晴婳身边的婆子抱了她的两个儿子来，只说是哥儿们想姨妈了，就送来陪一陪姨妈舅妈。

        月仪姑嫂几个诧异得很，说实话，这两个哥儿与她们实不算亲近了，就是送去姜家给黄氏倒是名正言顺的，怎么忽的送来表姑表舅这里

        还是苏氏和月仪稳住了。月仪教画朱成碧抱过哥儿来喂些点心吃。苏氏问这婆子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表妹府里不好了？"

        那婆子姓孙，是姜晴婳奶妈子的媳妇，自来就最得信任，孙婆子就低声道："回大舅奶奶的话，是咱们姑爷犯了大不是，惹了圣上震怒，这会子正扣在宫里不得出来。我们王妃怕是有甚么大事，太太老爷和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大舅奶奶和几位表小姐信得过，就命奴把两位哥儿送来。大人犯的事自不能连累小儿，就请大舅奶奶和六小姐照看一二，等我们王妃疏通疏通，王爷放回来了再厚厚的酬谢大舅奶奶和六小姐。"

        月仪想，这位郡王姐夫此次犯得事情必不会小，可看表姐的意思，怕是最多削爵，一家子命应该是能保住的。既然郡王府上下都能保全，那实在是没有甚么理由不收留两个侄儿，最大的侄儿也不过四五岁大，小的那个才两岁半，府里慌慌乱乱的，对孩子确实是不好。这样想着，她也动了恻隐之心，就教落苏木樨回去把沅芷洲东厢房收捡出来给两个哥儿住。

        苏氏道："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好照看他两个不如就放我哪里去罢"

        月仪摇头道："大嫂嫂还怀着孩子呢，这点子大的哥儿必是晚上要想娘的，吵的你再休息不好了，可不更辛苦!我做事你是知道的，大嫂嫂只管放心好了。"

        到底两个人没有说教月瑶或者月珂带着去。一来月瑶脾气软和，怕是置不住两个小儿，月珂性子跳脱，更是不放心她带孩子，二来，孙婆子说的是劳烦苏氏和她，话里话外也就是只托了她两个。

        姜晴婳的两个孩子，大的唤做霖哥儿，小的唤做彬哥儿，年岁都不大，他们是随着母亲见过月仪的，自然知道该叫她六姨。霖哥儿到底是哥哥，懂事些，来时母亲教他要听六姨和大舅妈的话，等娘忙完了就接他们去，他也就不哭不闹，牵着弟弟跟着月仪回沅芷洲。

        月仪一件一件吩咐下去，霖哥儿和彬哥儿等于是空着身子来的，连一个奶妈子也没有跟着来，足以见的礼郡王府里多么乱了。月仪教落苏和玉茗带着听竹，听梅，听菊三个去伺候霖哥儿和彬哥儿。又教拿了两贯钱去司衣房赶制几件衣裳来。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就连房间也置办得妥妥当当的。

        她晓得小孩子蓦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害怕，就做甚么都带着他两个，她也向夫子们告了几日假，得空了就教两个小的写字读书。

        慢慢的霖哥儿和彬哥儿也放得开些了，也不再日日问她："六姨，娘甚个时候接我们回去"

        姜氏也跟洛淮打听礼郡王到底犯了甚么事。洛淮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只说："这件事也不是甚么大事，但礼郡王王爵是保不住了，你也叫侄女放宽心，人是没事的。"

        他不说那就是景和帝不让说，但姜氏知道老爷是很能猜的准几分景和帝心意的，也就放下心来，托人去给姜晴婳带了话去。

        到了七月里，宫里总算传了旨意出来：礼郡王勾结青海府知府，拿官盐作贩作私盐，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两罪并罚，着削郡王爵，改封三等循礼伯，罚没贩盐所得二十万两银。

        青海府则是一撸到底，所有的算得上是有名有姓说得上话的官儿都换了。

        姜晴婳念了好几声佛，她也不知道循礼伯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勾结知府，偷官盐作私盐卖，要不是礼郡王是先老礼亲王唯一的后裔，景和帝不忍心教这位老堂伯断了最后一丝血脉，只怕就是抄家流放。景和帝最恨就是结党营私，挖朝廷墙角，搜刮民脂民膏的人了。

        还能有个伯爵位，一家子能留下命在，她已经是庆幸得很了。

        循礼伯卖私盐所得确实没有二十万两，只得十万两银子，可是景和帝说有二十万两，那就是二十万两，没有也有抄了去。本来循礼伯就不是甚么守得住家业的家主，老礼亲王留下的财产花的七七八八了，他才动了歪念头，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二十万两银子一抄没，他可就真的是只能指着伯爵俸禄过日子了。

        姜晴婳作为姜家唯一的嫡女，是有能力出这二十万两的，可她又不傻，二十万两一出，她的嫁妆全没了，循礼伯的家产可不一定全能给她的儿子，循礼伯可是还有三个庶子两个庶女呢。

        她留下她的嫁妆，等她两腿一蹬，平分给她的两个孩子，就是王太妃都不能说她不对。这一遭她算是看清楚她这个丈夫了，大本事没有，偏偏爱耍小聪明，是靠不住的。她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和娘家。

        姜晴婳这里到了七月中旬才算是腾出手来接两个孩子。她一进沅芷洲看见两个孩子胖乎乎的，扭着月仪要吃糕，就笑了起来，月仪定然是对她的孩子们好，孩子们才会这样胖乎，也才会这样亲近的撒娇要糕吃。

        月仪被两个小的缠个不住，只好叫芙蕖抓一把钱去司出房要雪花酥，荷花糕来给两个小的吃。

        一转头就看见笑意盈盈的姜晴婳："表姐来了，快坐!木樨上茶来!我记得表姐爱喝碧潭飘雪，去煮一盏来。"

        霖哥儿彬哥儿一股脑扑到姜晴婳怀里一叠声的叫娘。姜晴婳眼圈儿都红了，抱着两个孩子好久才缓过来。

        "还得多谢六妹妹提我照顾这两个小皮猴儿，看他们两个养得这样好，我这做姐姐的实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姜晴婳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她当初送孩子来，只想着姑父是重臣，六妹妹又是皇上疼爱的安国公世子的妻子，还是有爵位的昭华县主，只有她那里对孩子们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她才敢在循礼伯罪名不明的情况下保两个孩子，但两个孩子养的这样好，她不得不从心底里感激这个表妹。她是最大的姐姐，和这个最小的妹妹实不亲近了，但六妹妹却还是在她们家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把她的孩子护的这样好。

        "表姐说甚么呢？他们两个再怎么样也叫我一声姨妈，咱们一家子姐妹，说这些做甚么？"月仪笑道，"霖哥儿彬哥儿并不淘气，好带得很，并不费事的。"

        "好妹妹，姐姐带了些自家庄子上的野味山珍来，你也别嫌简薄，实在是你姐夫家如今这个景况，实在是捉襟见肘。"姜晴婳握住月仪的手，又笑道，"我多多的攒几年，等你将来出嫁时，姐姐给你添份厚厚的添妆"

        月仪就嗔道："大表姐怎么这样取笑人家!"

        卫行简月初写的信来，是准备要回程了，大概是八月能到京都，说给她带了一样礼物来，保准她喜欢。

        月仪不由得期盼起来，是甚么样的礼物，搞得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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