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份暴露
“师哥,你见过没有人的庆天馆吗?”秦沛澜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明亮坚毅,“尤其是晚上的。”
“没有。”许从搞不懂他的想法,“有没有人有什么区别吗?庆天馆又不是每天都有人演出。”
秦沛澜正色说,“有区别。”直直站起身来,走出门外,“等我一会儿。”
等到十一点,许从实在熬不住了,被叫醒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几点。
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秦沛澜把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哥,拿到了。”
“好。”
刚睡醒的人意识还不能立刻清醒,况且还是半夜被拉起来的。
冷风刺骨,刮进他的外套里,许从紧紧裹了裹自己的大衣。
“师哥,来。”
秦沛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半人高的台阶上,伸出手,许从伸过,借着他的力上去。
他绕绕手腕,喃喃道,“师哥,你好沉啊。”
“是你太虚。”许从图一时嘴快,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这说话不过脑子的行为后悔了,立刻转移话题,“不是有钥匙吗?怎么站这?”
秦沛澜跟没事人一样,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这个时间点,庆天馆外面很好看。”
庆天馆是仿古构造,古典的单层重檐歇山式屋顶,正吻是精雕的凤凰,青色山墙,一米高的台基。青红两色,配合黄色照明灯,四下无人的夜晚,震慑感无可描述。
现代技术,结合传统建造,二十四小时,整条建宁路,此一座金黄明珠,照耀几里,别处黯然无光。
仅仅是站在斜对面,心中便有一万分敬畏,许从慢慢移动,正对庆天馆,他回家会路过、也认真看过几眼,这般细致的观看却从未有过。不单单是美,从屋顶到台基,每个细节都做到了细致。
正面台基上,八条红色廊柱,青色寻杖栏杆围住整个建筑,气派恢宏。
许从现在明白为什么秦沛澜要他看晚上无人的庆天馆了,白天或许气势不减,但晚上的氛围真的无可比拟。
“我之前总是半夜偷偷跑出来,坐在刚才的地方。”秦沛澜说得很平淡,“是不是不一样?”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许从却听出了一种极力想掩饰什么的感觉。
许从回头,“很不一样,像神明,值得敬畏。”
“神明有什么好敬畏的,我偏要踩他一头。”秦沛澜挽着手臂,“师哥,别信神明,也不值得敬畏,庆天馆也是。”
“明天你可是要到这表演的。”许从看他一脸不服的摸样好笑,“而且,确实很有震慑感。”
“震慑感?”秦沛澜吃惊,不曾想叫他生出这种感觉,笑了笑说:“师哥,你不觉得,他很亮很好看吗?”
许从表示赞同,“是很好看。”愣了一会,“你带我来看只是因为好看?”
“是。”
怪不得对他提神明回答得那么随便,甚至有些对不上他的意思,原来在秦沛澜眼里庆天馆只是个好看的景儿罢了。
许从有点怀疑,或许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连敬畏的东西都没有吗?
“再看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不早了。”秦沛澜根本没往深处想。
许从想进去看看,“你不是有钥匙?”
秦沛澜扶额,轻笑一声,“要是搞到钥匙那么方便,人人都能进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在外面站那么久。”
在骗他?
那刚才在他眼前亮出的钥匙是什么?
“那现在回去吧。”
“好。”
反正明天一早也会看到。
只是有点遗憾。
堂里的人都因为专场起得特别早,除了他们两个。
一如旧日,日上三竿,秦沛澜才从床上起来,听到他的动静,许从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洗漱吃饭,已然一点了。
这个时间点,青樾堂里的人几乎全到了,秦沛澜有车,不会晚点。
“我有车,开车去吧。”秦沛澜在一旁说。
许从拒绝,“这么近,走着过去就行,不用开车。”
秦沛澜一脸认真,“师哥,排面得大。”
许从妥协了,坐在秦沛澜看着就贵气的豪车里,“你怎么买这么贵的车?”
“有我小姑在,买多少辆都不是事。”
想起那天来找秦沛澜那个女人随手扔的卡,和一身昂贵的奢侈品。
他这举动跟担心少爷没钱花没两样。
—
不只庆天馆,以及旁边那条路全是人流涌动。
“怎么这么多人?平时小剧场也没那么多人。”许从被这人挤人的场面惊住了,“这是卖了满票?”
青樾堂不温不火,平时没卖过满座,最多也只是将近。
庆天馆有专门的演员通道,不会堵得走不动,“能在庆天馆演出的都是大人物,而且庆天馆一年只开三次。爱听相声的,即使不知道里面是谁,买了贵票也要进去看。”
许从能看到几个挎着包卖票的黄牛,藏在人群中,掩饰着自己混在人群里卖票。
“下车吧。”秦沛澜把车停好,“还得走一段。”
人声鼎沸,虽没有明星接机的阵仗,但抢票的氛围足够他们避一避了。
为了一个入场资格,挤破头、被骗也要进来,许从有些伤神,就没有一个是为单纯欣赏他们相声的人吗?
“师哥,看什么呢?”秦沛澜叫他。
许从眼神移开,“没什么?”
没走两步,前面一辆车从许从面前穿过,秦沛澜往后扯了他一下
“没事吧。”
许从站好,“没事。”
没来得及上前理论,车上急匆匆下来一人,跑到草坪处,像是要吐。停好车的里面那人,也飞快下车,蹲下去轻拍那人的背。
林棠樾神色紧张,眉头紧蹙,“喝点水。”
缓了一会儿,林之华能说话了,接过那水灌了一口,“哥,你下次别开车了,我感觉我要把胃吐出来了。”
林之华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
“好。”林棠樾眼神紧盯,眉仍旧拧在一处,“哥下次不开车了。”
林之华看见他们,忍着难受快步过去,“秦追。”朝他们挥手。
看到自己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秦沛澜上前,“怎么吐了?晕车?”
“不是,我哥开车技术太差了。”林之华看向他旁边的许从,虽说是一起入社的,但是他们住在外面,许从也不经常露面,自然生分一些,不过他们当时是按年龄顺序拜师,许从是师哥,依着规矩他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许师哥。”
许从点头,“嗯。”
“许师哥好。”林棠樾站在林之华身后,意味深长地看向秦沛澜,“你们两个来的?”
“是啊。”秦沛澜答,“林哥技术真那么差吗?”
林棠樾出奇地笑了笑,“要不感受一下?”
“免费过山车?”
人声不断,林之华还难受着,“别说了,我们进去吧。”
许从和林之华挽着手在前面,秦沛澜林棠樾并排在后,“之前没觉得之华那么喜欢和人说话。”
林棠樾垂眸,“我不擅长玩笑,和我说话没什么兴致,和你们说话时候,我倒是能够看到他这副模样。”
意思就是,林之华在家不这样?
秦沛澜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就刚才那样的开玩笑,我看你不像是不会。”
“看着他,我就开不起玩笑。”林棠樾认真地说,“本能地就认真起来。”
秦沛澜不懂,便不再接话了。
入大门,穿过两条长廊,就是后台。
里面全是青樾堂的人,徐慰尘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出奇地没跑过来,秦沛澜一眼就看出异样,不过,还是先去问候师父和庄大爷。
“师父、庄大爷。”
这一声‘庄大爷’倒是让许从想起来昨夜秦沛澜提及的那个师父。
许从抬眼,这不就是那天在花落门那个中年人。
徐/明/钧和庄迟停止交谈,“嗯”了一声,一个一个交代,“小林的病能行吗?”
五人一齐看向林之华,之前秦沛澜就觉得他怏怏的,林之华笑意浅浅柔声说,“不用担心,已经很久没犯过了。”
“看来你哥把你照顾得很好啊,你两有空来家里吃饭。”
林棠樾同样点头。
徐/明/钧看向许从,给庄迟介绍,“这是许从。”
庄迟眼神微滞,细细看了看他的模样,眉头微紧,无声叹了口气,“我那天见过他,是和小林一块拜师来的?”
“嗯。”许从回答。
“算着有三年了,怎么没在后台见过你。”
许从每回答一次这种问题就不自在一次,只是这次不同,庄迟没等他开口,“那打算什么时候上?”
许从实话实说:“还没想好。”
庄迟眼睛微沉,怔了一会儿说:“你和邓乙是搭档?”
“不是。”
确实不是。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耽误邓乙。
庄迟点头,“你两确实也不合适,等等也行。”
这是第二次有人正面说他和某个人不合适,他垂眼,“嗯”了一声。
徐/明/钧看向他的眼睛,神色认真说:“还是要早些上台的好。”
许从只得答应。
“三儿。”
“嗯。”
秦沛澜愣了一会儿才应,他没想到师父会叫他这个,他、路瑾瑜、徐慰尘、李文德四人组年龄排第三,小时候师娘经常叫他三儿,这一声把他拉回的时间点太久远了。
“别紧张。”
“嗯。”
真是他这么多年的师父,一眼看出他的状态。
四年了,第一次登台。即使仅是一个报幕,都值得他认真去对待,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好了,你们也别在这围着了,我跟你们大爷说会儿话。”徐/明/钧交代完就开始赶他们
林之华直接挽住许从,“师哥,我们坐那边。”像是一见如故,林之华有说不完的话,许从也乐意符合,“好。”
林棠樾看了一眼欢欢喜喜的林之华,笑容渐开。
秦沛澜直接走到不舒服的徐慰尘身边,眉头微蹙,沉声说:“怎么了?不舒服?”
“腿疼,”这种事情徐慰尘没办法明说,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被秦沛澜发现就免不了一顿骂,他只能撒谎,“还……发烧。”
“还没见过发烧发到腿上的。”秦沛澜瞥了一眼他头上的汗,神色认真起来,“没吃药?”
徐慰尘软绵绵地回答他,“文德哥去弄了。”
“怎么发烧了?”
“昨晚掉被子了。”徐慰尘憨憨的笑了笑,“哥,我没事。你西装呢?怎么没见你拿着。”
还有心关心他呢?
“一会儿就送来了,等着喝药吧。”
等了有一会儿,李文德从外面端了一杯药过来。
坐在他旁边,看着徐慰尘喝完那一杯冲剂药,才肯罢休。
徐慰尘用嘴默声说:“都怨你。”
一脸幽怨。
李文德只轻声笑,俨然一副装着不是他干的模样。
门口,一声清脆女声传来,——“秦沛澜”,怒气不减。
一声秦沛澜,他之前所有的伪装全都破裂了。
徐京昭从小就是精神大条的性格,明艳好动,并不爱传统,是业内有名的摄影家,相貌也随了师娘起的名字—“名动京城,才貌昭昭”。
“你的西装。”徐京昭把西装扔进他怀里,上去就要拧他耳朵,“你真是出息了,一走走四年。”
拽不到,就打。
走了四年?
许从整个人都是懵的。
林之华只见过徐京昭一两次,反倒是秦沛澜的身份更吸引他,拉着许从上前,“走了四年是什么意思秦沛澜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暴露了,他也不怕被别人知道。
他还没开口,师父上前替他开解了,“秦追是当年我赐的名字,当年上台他也是用的这个名字,沛澜是跟着我最早的徒弟。四年前,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现在被我们找回来了。”
师父赐名,哪有不用的?
一番解释,秦沛澜成了资历最老的徒弟了。
一口一个师哥答应着,除了知情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免不了尴尬吃惊,尤其是许从。
秦沛澜能猜到大家在尴尬什么,为了缓解这氛围,他不得不坦白,“我还没拜师,算最小的。”
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徐京昭又来一句,“还好意思说,自己逃了怪谁?当不了大师哥就活该做小师弟。”
徐京昭什么都摆在脸上,况且也不是真生气,秦沛澜不会往心里去,只是这话让整个屋内空气更加凝固了。
许从想起那晚的话。
秦追也不是他小姑托人起的,是师父正正经经赐的,唯一一个。
自己还劝过他好好练,年龄最小,殊不知他的学徒时长比自己还长。
师父亲自解释、赐名、最早的弟子、大师哥,任何一条单拎出来,都够让在场的人一惊的,许从更是觉得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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