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次展示
许从会唱戏这件事,没有很多人知道,在场的就只有□□钧和秦沛澜两人。
师父开口,弟子没有不从的。
他也知晓,徐/明/钧是在让他一步步脱离出来,重新正视自己。
怕吗?
许从不敢说不怕。
调整好麦,许从却不知道唱哪一段了,他极快的搜索了自己的曲库,扬声说,“那就唱一段《龙凤呈祥》吧。”
观众自是没见过许从这号人物,能做的也只有应好。
徐/明/钧在一旁附和,“贺岁戏,虽不是节日,倒也是应景。”
《龙凤呈祥》是大群戏、大合作戏,行当足,极其考验角儿的能力。许从选这一出戏,不仅仅因为《龙凤呈祥》喜庆、应景,他也真的想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到底上不上得了台面。
许从的师父是唱戏的,却没有正经门派,教他的戏也是不是这个派就是那个派,说来也是不正经的。倒是他自己争气,都学了来,落了个融会贯通的名声。
《龙凤呈祥》中“劝千岁”唱段,会京剧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哼唱,这段马派最为经典,许从跟着学的也是马派。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靖王的后,汉帝玄孙一脉留。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鞭打督邮他气充牛斗,虎牢关前战温侯。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这一班武将哪个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若是兴兵来争斗,曹操坐把渔利收。我扭转回身奏太后,将计就计结鸾俦。”
戏曲自是不似歌曲,整整三分多钟,全场安静听戏,亦是尊重。
许从没在青樾堂展示过自己,秦沛澜听的也只是京韵大鼓,正经八百的戏他没听许从唱过,也是第一次。
许从不是戏剧世家,父亲是军人,长年不在家;母亲是高中老师,天天为了学校的事忙得没边,他经常自己在家。他母亲文茵托邻居照顾他,也就是那个空闲,他跟着他的邻居师父严明声学的戏曲。后来,他父亲退伍在家闲着无事可做,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足,事事都要插上一脚,他不爱戏曲便不让许从唱。
也是二十五岁那年才重新拾起来。
他的嗓音独特,说来也是天赋,嗓音拿捏得极其准,这段老生的戏虽然韵道不能达及专业水准,但这清唱足以拍手称好。
沉浸其中的人,太专注,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表演。
外人往往是第一直观感受者,台上弟子领略了一番许从的实力,台下人被这三分钟的戏曲折服,热烈的掌声永远不会缺席,每一个掌声都在回应着他。
许从脸上勾起一抹笑,掌声震进他的心里,在心中那一块黑板上,有了第一个‘正’字,是属于他的认同票。
“这是我唱戏最好的一个徒弟。”徐/明/钧待掌声消去说。
许从唱完就回了原位,秦沛澜右手碰了碰他,他垂眸看过去,是秦沛澜在西装侧边竖起的一个大拇指。
他不可否认,在开唱的前一秒,竟然想的是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孩子刚才说过的话。
现在,他知道了,有人愿意买他的账,甚至有人愿意给他投肯定票,他很知足,像秦沛澜说的那样,那两份他自己挣。
徐/明/钧又瞥了一眼他们,朝观众说,“把我们这最帅最高的请上来说两句。”
目光所至,秦沛澜想逃也来不及。
他自然多了,有底气的人做什么都不怕。
是真的高,许从用过的麦他得调得高一些,他今天的发型是三七侧背,一身黑色西装,调麦的时候有点欲,惹得台下女孩不少尖叫的。
庄迟被这声音惊到了,这年代颜值倒成了收买人心的利器了,打趣儿道:“再调下去,那帮姑娘的嗓子都得喊哑。”
全场大笑,这么大的场子秦沛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立好麦,秦沛澜站直,思索了一会儿,“要不唱个歌?”
“行。”□□钧应声。
台下说不失望是假的,颜值是绣花瓶子,实力还是钉在坑里的顽石。人人都想看这个排场大的徒弟有什么本事,结果就只是一首歌。
/是个花瓶啊?
/花瓶怎么了,帅就完了。
/说不定藏着掖着呢。
/我一看就是花瓶,年轻秀气,脸上一点经历都没有,你们还不信。
秦沛澜自是会的花样不少,他和许从一样,没在师兄弟和观众面前显露过本事,他什么小曲都会唱,就是不会唱戏,说来也是奇怪。
徐/明/钧本以为他会唱一段太平歌词,毕竟是他最拿手的,庄迟送的也是刻了字的上好御子。
随着杂音,秦沛澜歌声响起,
“satbackwiththewindowdown
eightyanhourandtheradioloud
thesamesongswiththesameoldrhymes
tellmetoshakeitoffandswingfromthelights
butican''thelpbutdriveawayfromallthemessumade
yousentthishurricane,nowitwon''tgoaway
andipromisei''dbethere,butyoudon''tmakeiteasy
darling,pleasebelieveme
causelovingyou,lovingyouistoohard
allido,allidoisnotenough
lovingyou,lovingyou
icannotbelovingyou,lovingyou
lovingyou,lovingyouleavesmehurt
allido,allidoisgetburned
lovingyou,lovingyou”
一首小众又不小众的歌,秦沛澜第一次听到是打开企鹅音乐误点到的,第一遍他只觉得欢快,心情愉悦。他看过那个mv有人是一次再相见,还有人说是奔向新生活,他比较认同后一种,他今天站在庆天馆的舞台上唱了那首他精神依托的歌,也正式跟过去的烂摊子告了个别。
那些过不去的日子,他就撒了,扬了。
台下人无意去追究歌的意义,只需要入得了耳,好听即可,况且这是一首英文歌,唱错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该有的掌声他一点也不会少,鞠躬下台便好,徐//明/钧拦住他,亮出那个他刚让人去拿的御子,“不唱一段曲儿?”
台下自是一阵骚动,他们想看这个‘有外挂’的人的真实实力。
秦沛澜亦是知道,堵住悠悠众口的重要性。他这人爱藏着,整一大的,惊诧众人,让众人觉得像是开了外挂。
只不过,他今天的一连串行为,走出这个馆,便会传出几里,至少对家会知道。那年他惊艳众人,惹其他两家眼红,第二天却销声匿迹,但他的名字却深深地钉在了那一天。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谁都会不服,他可不愿意被别人说成是‘伤仲永’,丢了青樾堂的名声更是不行。
“好。”
太平歌词是相声演员需要掌握的基础,人人需得会,却不是唯一评判标准。唱功的划分却没个评判标准,他嗓音略微低沉,却不是低音炮,音域并不狭窄。
《秦琼观阵》里面有一段观八方和末尾两段快口儿算是难的,整整七分多钟,秦沛澜一口气唱完了整本。
御子附和着声音,吐字清晰,该有的情绪他都演绎出来了。
又是一阵如雷贯耳的掌声,秦沛澜这一晚上听到的掌声比他早年听到的都多。
/他好牛
/最可恶的不是花瓶,而是花瓶里面还有一堆满级果。
/你这比喻,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反正我粉了。
目的达成,秦沛澜便退了回去。
徐/明/钧也是一碗水尽量端平,况且他们人也少,人人都可以有展示的机会,除非自己放弃,比如路瑾瑜、梁凡、夏蝉雪还有林棠棣这四个人。
徐/明/钧介绍了自己的儿子,满意地笑了笑,徐慰尘唱了一段黄梅戏后便拉着林之华唱了一首清新的《静悄悄》,不合时宜的很,台下乌糟糟一片,像是谁都要说话。
徐/明/钧并没有让郑木樨上台。
没有一个人在意,堂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她内向,且是学的时间最短的,自是没什么才艺。
为了保护她,□□钧忍住了不叫她。
一群人聚在后台,簇成一团,脸上笑意藏不住,七嘴八舌的,并没有什么虚假客套、酸言酸语。他们在相声这片天上炸开了一片自己的天地,今夜是第一发,而后还有千万发。
已是深夜,再熬下去,林之华的身子受不了。
即使是多令人兴奋事情,林棠棣也拖不了那个时间,他一分一秒都不能让林之华多待下去了。
林之华等人还拉着许从聊闲话,嚷嚷着要学戏。他看了一眼表,差二十多分钟就十二点了,踱步到秦沛澜身边,轻声说:“沛澜,走吗?”
秦沛澜记得中午林之华坐车吐了的事,便懂了,瞥了一眼被林之华挽住的许从,“走。”
还没等林棠棣回到原位,秦沛澜提高音量,“师父、大爷,我们先走了。”
庄迟最会扣字眼,“们?走你的,还拉个人陪你?”
“我和师哥一块来的,走也得一块不是?”秦沛澜一字一顿地回答。
庄迟:“这么多师哥,哪个跟你走?”
“许从。”
这是第一次,秦沛澜第一次叫他的大名。
许从怔住了,本想说自己可以走,薄唇未启,那人接着说,“我还得送之华回家呢。”
“你林哥是摆设?”庄迟说,“要你送?”
林棠樾自是得解释一番,“大爷,我开车技术不行,得麻烦沛澜了。”
这下是被噎住了,秦沛澜微微皱眉,“大爷,有事?”
他是有事,不过,现在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搭档之间,一举一动都能体会。徐/明/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走吧,顺便把堂里的狗喂了。”
这下林之华想仗着人多,多赖一会儿也不行了,四人把话说死了,哪里还有他和许从多嘴的地方。
心里不痛快,林之华始终拉着许从跟在秦沛澜后面,连看他亲哥一眼都没有,鼓着气,拉着许从上了秦沛澜的车。
“沛澜,你也帮着他。”林之华带着气,“小心我不上你的车了。”
秦沛澜轻轻笑了笑,“之华,我这是帮着你。”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秦沛澜缓缓开口,“你一直挽着师哥,拉着师哥说小话,就不想再多跟师哥聊几句。若不是我送你,怕是你这会儿不能挽着师哥说话了。”
有了一,便想有二,林之华连忙加注,“那一会儿你们上去,我还没说完。”
秦沛澜不语,这可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许从应声,“好。”
像是在哄小孩,他哄徐慰尘的时候也是那样吗?
不对,他一般是骂加踹。
人都爱吃蜜饯,搁置苦果。林之华稍稍松开一点许从,身子却没挪开,正色说:“师哥,你学的是马派吗?”
许从算不上属于哪门哪派,算个‘杂家’,也没学得那么系统,“算不上?”
“那是什么?”
“我没好好学过,只是跟着邻居杂七杂八学着。”
说得认真,不过有他的技艺撑着,这番话倒显得无力了些。
察觉到不妥,许从又说,“其实我邻居就是我师父,她也师出无门,只是把她都会的教给我,什么唱法、派系都有。”
林之华这下才算是信了,“那就是什么行当都会了?我想唱旦角。”
“为什么?”
旦角身段、嗓音都是挑战,许从也喜欢,他学了几段,他父亲许贺沉却说没有阳刚气。想起这些,许从都觉得可笑,难道这是旧时代吗?
“不为什么啊?觉着好看,美。”
秦沛澜先前不语,也情不自禁来了一句,“确实。”
林之华还有气儿没消呢,不想同他讲话,“而且我喜欢啊,喜欢就得去试试,万一成了呢,这人间我就来这一趟,趁着年轻,把想学的都学了,万一哪一天有意外,我至少没有遗憾。”
他说的去流水一般,平淡清缓,没有励志语录的范,也不丧。
“之华,你这个年纪,说话倒像四十多岁了。”秦沛澜打趣儿他,“许师哥都没说过这励志语录,之华,山大王都没你能装。”
“切。”林之华恨不得啐他一口,没见过这么巧言令色的人,“论年纪,你该叫我哥了。”
林之华声音轻,个子不高,容貌也年轻,他和徐慰尘站一块,都看不出来他比秦沛澜还大几岁。
“就不叫。”秦沛澜绝不改口,关键是这厮太可爱了,叫‘哥’他实在开不了口,“师哥,我看你还是教教之华吧,别让他留遗憾了。”
尤其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惹得林之华起身就要打他。
许从下意识地就要拦,“开车呢。”
“师哥,你也护着这小猢狲。”林之华鼓囊囊的一肚子气,一扭头就要加条件,“那一会儿多坐会?”
许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一下两人都笑了,两人错着音说了“行。”
他们两个住得不远,开车自然更快。
一整晚了,秦沛澜就没见过林之华松开过许从的手。
停好车,林棠樾瞥了一眼黏在一起的两人,微微蹙眉,“之华,回家了。”
这意思,是不留他们了。
秦沛澜挑眉,立刻明白了,与许从对视一眼,摇了摇车钥匙。
林之华不放人,眼看着就要拉着人上楼,“师哥,你上去好好教教我。我们家很大,你们两个可以住下。”
对过眼神,许从轻轻推开他挽住的手,“你真的想学?”
林之华点头,眼神微闪,“想学。”
谁规划的,自然应谁来当这个恶人,林棠樾站在车前,冷静开口,“明天学。”
噤声几秒,林之华脸色微沉,走到中间,朝秦沛澜、许从挥了挥手,“明天见。”
看得出不情愿,眼神里都透露着失望,感觉像是头顶乌云,心中下雨。秦沛澜不忍归不忍,不过,这怎么看着像见一面少一面的样子。
“明天见。”许从回。
秦沛澜上前,“之华,我们加个微信。明天我们再来,想聊天微信找我。今儿太晚了,我们都有点困了。”
加微信这个点,林之华高兴了不少,他们四个人也顺便互加了一下。
林之华虽然跟着林棠樾上了楼,这气儿比刚才在车上的可不只是多了一倍。
他偏不和林棠棣一块走,就要走得比他快,在他前面,林棠棣也不语跟在他身后。等电梯等的着急,他便不等了,硬要走楼梯,偏偏他家还是住九楼。
还没到五楼,他的脚就崴了,疼得他走不动路。
身后那人上前,欲要抱起他,他偏不,硬气地说:“你背我。”
林棠棣冷声说:“好。”
那人上去还没一会儿,便朝着他的后颈来了一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出了气才松口。
“气消了?”
林之华扁扁嘴,“你干嘛不让他俩上来。”
还是那个冷的要命语气,“该睡觉了。”
这下轮到林之华不说话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病,“哥,我这病也没个盼头,也不固定。”顿了顿又说:“哥,如果你有喜欢的姑娘,不用顾着我,我自己可以的,再说了,我这病也很久没有发过了。”
林棠樾停住脚步,嘴角微微抽动,默了几秒,“之华,以后在家也跟哥说那么多话,行吗?”
等到那一句好,林棠樾才动脚。
“哥,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林之华揉着他刚才咬过的地方,“哥,疼吧?”
“不疼。”林棠樾淡声说,“哥也没觉得你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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