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美梦成真
秦沛澜推着许从到捧哏的指定位置,给他调整了一下话筒位置。桌子不算低,幸亏许从有一米八多,挺直腰就行。
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众说纷纭。
/这谁啊?怎么还坐轮椅上来了?
/那个逗哏是上次专场那个。
/他,我就是为了他连续来了一周,等到了,今儿值了。
/那旁边那个呢?
/听吧听吧,别说了。
秦沛澜调了调麦,他有一八\九,麦太低了。
有点紧张,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今儿来了不少人啊,都是来听相声的。”手搓了搓,“以前我们这剧场连五十人都做不到。”
许从附和他,“是。”
“各位可能是第一次来,即使不是第一次来也不大可能认识我们。”
台下人有的见过他,便大声吼:“见过!”
便接着是一顿笑。
秦沛澜之前说相声的时候可没这搭话的,有点发懵,但还是极快地反应了,“那也得介绍介绍,我怕不记得我名字了。”
他微微侧身,手微下,想让观众注意到许从的方向,“这是许从。”
秦沛澜没说“搭档”,因为许从没答应他。
等待掌声退去,秦沛澜拍手的手拍了拍自己,“在介绍介绍我,我叫秦追。”
又是一阵掌声。
“说相声么,我们的目的就是逗大家一乐,大家买票,就是卖命也得逗您笑。”
许从拦他,“您可别死了,不然没人逗大家笑了。”
台下一阵笑。
许从也是会怼。
秦沛澜佯怒,“啧,师哥,捧哏做到您这地步早晚得噎死逗哏的。”
许从一脸平和,“谬赞。”
“……”
秦沛澜侧身掐腰,“师哥,我还忘了,您这不光嘴皮子溜,唱的也好。”
“哈哈,我就会唱几句,别的没什么本事。”
秦沛澜一脸不屑、不服气,“知道咱这演的什么节目吗?”
许从:“《数来宝》啊。”
秦沛澜一脸夸张,“对了,咱最拿手的是这个,甭管谁唱得多好。在我这都不好使。”
“都不好使?”
“不好使。”
许从附和,“那您这不得露两手?”
“让我唱?”
“是啊,您不是说您会唱吗?我们大伙儿也想听听。”
秦沛澜妥协,“行。但是我得拿一下我的小工具。”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许从指了指他的背影,“他还有小工具。”
秦沛澜快速走进后台拿了个快板出来,“看见咱这小工具没?红闪闪,黄穗子,高级感。”
“不就是快板么?整那么花。”
秦沛澜说:“这快板咱从小学的啊,打的第一名。”
许从:“是吗?”
“来一个,马蹄点。”秦沛澜打了小段马蹄点。
许从:“呦,还真不错。”
他起劲儿了,又把“呱”音和“台”音打了一遍,许从拦他拦不住。
“行了行了。”
秦沛澜收了,“怎么了?”
“别光打啊,唱啊。”
秦沛澜看了他一眼,“我唱,给你唱一段啊,唱一段你不会的。”
这算是彻底地入活了,秦沛澜按着他们在车上对的活儿唱了已经到第四段了,第四段他没按他们说的《从军行》,换成了《两头忙》。
许从愣了一下还是接上了,拦着他唱,
“高高山上两间房,一家姓李一家张。张家有个大公子,李家有个好姑娘。张李两家把亲订,急急忙忙办嫁妆。正月里说媒二月里娶,三月里生下小儿郎。四月里小儿学会走,五月里学会喊爹娘。六月里南堂把书念,七月里学会做文章。八月里上京去赶考,九月里中了状元郎。十月里回乡来祭祖,十一月得病倒在床。腊月里来病加重,大年三十见了阎王。”
听着许从唱,秦沛澜便开始转化方向,开始打着板儿唱儿歌,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折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来搬砖。
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
接着就是拍板气的说不唱了。
许从差点被他这转变没吓出汗来,但又刺激又爽,很享受。
即兴的部分过了,就是一块打板,先一块依着进度一块打了个板。
虽然许从的腿受伤,但是能站起来。秦沛澜想把这个改成一动不动,许从否了,说他可以站起来。
到了该站起来的最后一段了,秦沛澜有点紧张许从的腿。
快板跟上,秦沛澜开始唱,“叫伙计,你坐着听。”
许从也打板唱:“坐着呢。”
秦沛澜:“你听我说,这个你还差得多,你当个演员不够格,八荣八耻、基本功什么内容)你都不懂得,你又馋又笨又懒惰,早晨十点半钟你才起被窝,不漱口不洗脸不上班不干活,光知道抽烟把酒喝。”
许从放下板,表现出急躁,“你听谁说的?”
“我大嫂子。”
许从:“她还说什么了?”
秦沛澜:“她说你晚上懒得睡,你早上懒得起,身上的泥儿足有一大车,自己没事拿手搓,他说你臭嘴又臭脚臭胳肢窝,大鼻涕一流就过河,抽烟一天十五盒,喝酒一喝四瓶多,喝醉了在家耍酒疯,在你们家炕上就把跟头折,拿火柴点被窝,抱着痰桶往上泼,消防队来救火,开着消防车,你又哭又闹撒大泼,踹孩子打老婆,摔了碗砸了锅,管你媳妇叫大姐,管你爸爸叫大哥。”
板打的急,唱的也快,许从拦不住。
听到最后一句也是该站起来的地方了,许从猛地起身,连痛觉也不顾了,“管你爸爸叫大哥!”
秦沛澜笑,“站起来了。”
许从的腿就坚持了那一会儿,痛觉立刻蔓延全身,直接撑不住歪在轮椅上。
秦沛澜微微皱眉,鞠了个躬用台下人看不出的速度推许从下台。
他等不到推到后台了,直接推到幕布后边,蹲到许从前面,着急地问,“师哥,有事吗?”
林之华只问了一句:“还好吗?”
许从带着一脸不好的样子点了点头,难耐地说:“好。”
林之华没法跟他说太多,前一秒担心,后一秒就必须为了舞台效果笑起来,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时不时地朝幕布那嫖。
秦沛澜手在他骨折的位置要放不放的,一脸着急,“师哥,怎么样?”
许从这会儿没缓过来,又疼得紧,“没事。”
秦沛澜都看到他头上浸出来的汗了,“去医院。”
“真的没事。”许从憋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秦沛澜对自己身体保护得好得很,看见别人对自己身体不好也会急。所幸不问他了,转到后边推起他就走。
“哥,怎么了?”徐慰尘等了一整场了,又见他火急火燎的下场要走。
秦沛澜差点忘了有人等着呢。
他拍了拍徐慰尘,“师哥腿有点状况,我们去趟医院,一会儿就来。”
徐慰尘看许从疼的那个样子也不拦着了,“哦,那快去。”
从中间到出门,秦沛澜急得连门也没看一眼,推的尽量在快的同时保持稳当。
还没出门,他听到许从细微的声音,停下脚步,“怎么了?”
许从语气中都带着疼,“戴口罩。”
他微愣,迅速戴上口罩,之后再也没停,开了车门,直奔医院。
—
“小伙子别急,没大事,就是别在这么突然站起来了。”医生安抚秦沛澜,“本来肘关节就不大容易好,还容易受伤,多多休息就好了。”
“嗯。”秦沛澜面色认真。
他推着许从出去了,一言不发。
可是许从能感觉到他是有点生气的,许从试探性开口:“沛澜,别担心了。”
秦沛澜把他的轮椅转过来面对着他自己,他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师哥,我就说不行,你非要,这下好了,又得歇一个月。”
许从笑了笑,“我没事。咱们已经改得够多,如果我再不站起来,这场演出还有什么意思?”
直接就失去了评判的标准。
秦沛澜真的怕有什么闪失,如果因为他,许从的腿好不了,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许从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他点了点头。
“比我想象得好。”
秦沛澜看他。
许从深呼一口气,“沛澜,你知道的,我对自己一直都不满足,一直想要等到更好了才敢上台。其实我不是没为自己考量,只不过我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这些竟然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还白白浪费了三年。偏我是个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死不回头,看不出一点错。沛澜,你拜师那天晚上,我自卑了一整场,我打死都没想到你会想和我搭档。”
“今天下来场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自己骗了我自己那么久。我很想上台说相声,想把自己展示出来。而技术不好,只是我逃避的一个借口。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
他从来没有等照亮的光,而是秦沛澜闯了进来,让他自己看到自己也在发光。
“那……”
许从其实一直有顾虑,但下来场那一刻,他才下定决心。
他看着秦沛澜笑了笑,“那天在郊野,你是故意不想听清我说话的吧。”
秦沛澜微愣,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天我说的是我想,但你没听到。”
秦沛澜眼睛睁大,“啊?”
像傻了一样,愣了几秒,他差点跳起来,“师哥,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和我搭档了?”
秦沛澜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的。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那么紧张了。
“是。”
许从很认真地点头。
失语,激动,兴奋……
秦沛澜感觉没有一个形容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他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许从,一遍又一遍地从他的眼睛里获得答案。
缓了好久,许从笑他,“你傻了,我可就不要了。”
“傻不了。”秦沛澜语气中都是兴奋。
许从还有一件事,不过他不想现在说,他知道秦沛澜或怎么做。
但这场纠纷的主角是他,应该由他自己解决。
“回堂里吧,不是还得听师父的意见?”许从说。
秦沛澜已经不在意了,“师哥,师父对我重视,我才知道他们私下暗暗给我安排了。”
“搭档?”
秦沛澜点头,“嗯。”
许从不语。
秦沛澜扬起脸,“可我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认自己的理。”
他看着许从的眼睛。
不用做什么发誓,眼睛永远是最好的鉴别。
许从点了点头,他打算信他。
—
约摸第五场的点,秦沛澜和许从才赶回去。
从他两进屋开始,屋内便是一片寂静,连一个人吭气都没。
秦沛澜坐不住了,“师父,有什么就说吧。”又踢了旁边人徐慰尘一脚,“连你小子也憋着。”
这么多天不联系他的账,他还没跟他算呢。
□□\钧咳了一声,慢慢开口:“搭档是一辈子的事,本来我和你大爷觉得你刚成年拿不定主意,也擅作主张了一会。你既然有了想法,便随你吧。”
“谢谢师父。”秦沛澜笑着说。
又看向喝茶不发一言的庄迟,“庄大爷呢?”
庄迟放下茶盏,“一个刚回来,一个三年一次台也没上过,板儿都能打的那么齐,我还能说什么?”
秦沛澜是没注意到那他两板打的齐不齐了,只是想能打下来就好了,“谢谢大爷。”
庄迟看向许从,“许从,是我低估你了。我原想着你这几年不上台是真的技术不好,你这小子真是惊到我了。”
许从微微点头,“谢谢大爷。”
“许从,你过来。”
庄迟朝他招了招手。
许从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过去了,眼见着庄迟把桌子上的雕花红木盒子递给他,“给你的。”
许从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拿着。”庄迟放到他怀里,“打开瞧瞧。”
许从看了一眼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快板,样子要比秦沛澜那个还要精致。板儿面上刻的是
模样复杂的火凤凰,还有一处被磨平了的字号。穗子是三色的,红黄紫,即使并不太好看,许从还是能体会到选这三个颜色的人的用意。
庄迟淡淡开口,“收着吧,算我送你的…登台礼。”
接受也是一种礼节。
许从收好,“谢谢。”
一行人见他收了这份礼物,不论礼物是否贵重,能从庄迟手中拿走东西的,许从是第二个。
“师父,我也想要。”
□□\钧敲他,“从小到大,我送你的还少吗?”
“您还说呢。拜师礼您都没给。”秦沛澜扁了扁嘴。
“你是最早得的,我早就给了,还给什么?”
秦沛澜摸了摸腰间的折扇,“您是说这把折扇。”
□□\钧点了点头。
秦沛澜明白了,在师父心里,自己是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本不想哭的,眼里忍着泪,笑着说:“怪我笨,师父别介意。”
“嗯。”
□□\钧拍了拍他,看来是真长大了。
许从的手机这会儿像是被炮轰了,一直滴滴响个不停。
秦沛澜看他,“怎么了?”
许从看着许肆发的信息,微微皱眉,“许肆。”
“家里有事?”□□\钧问。
许从微微点头,“算是吧。”
□□\钧体谅他们,“沛澜,带着许从走吧,等腿好了再来。”
秦沛澜点了点头。
徐慰尘一句话也没插上,有点急。
“哥—”
秦沛澜跃到他跟前,说了句话,他立刻安静下来了。
秦沛澜看着屋子里的人,道了一声,“走了。”
他推着许从走到门口,林之华叫住他,“沛澜—”
秦沛澜停住脚步,“嗯。”
“我明天去看你。”
秦沛澜愣了一秒,笑了笑说:“好。”
刚要转身又回头,看着师父和庄大爷的方向,“师父,许从答应跟我做搭档了,一个月后可以排演出了。”
庄迟还不知道他这小子,况且排演出也不必现在说,“知道了。快走,看着烦。”
屋内众人笑,只一人失神。
许从拍了拍他,“你是小孩吗?”
秦沛澜笑了笑,“估计还没过那个劲儿呢,师哥你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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