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人设
光是这样一句话怎么行呢，施山仰皱了皱眉。
他会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吗。
施山仰盯着陆柘释的一举一动，后者却直接下了讲台。六班倒是有空位置，陆柘释也没管旁边同学乐不乐意和他做同桌。
他似乎并不需要大家记住他的名字，也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接纳，迎合。
施山仰看了看，他认识很多人，包括他自己，总不会把这样的一面显露出来给别人看。
陆柘释不一样，这个人令人难以捉摸。
施山仰不确定是敌是友，是敌就太过麻烦，他在草稿本上乱画着。
是友也麻烦。
施山仰又听老师介绍了几句，只期待着晚上和牧御的见面。
施山仰其实没想过和牧御在一起，但是他从不会藏着掖着自己的喜欢，他也不会只喜欢牧御的外貌，所以结识了杨衡涉，去了解牧御这个人。
结果发现牧御哪里都要好，哪里都值得自己喜欢，越陷越深，都没想过对方不认识自己。
现在倒是不错，处成兄弟了。但是却更不想奢求什么，两个将死之人，如此可怜。
在一起也是惺惺相惜。
施山仰就如此这般被纠缠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等到了放学。
牧御是和杨衡涉一起出来的，标市一中的住宿生不多，特别高二高三文理分科，根本凑不出几个完整的住宿班来，所以一个班里总有几个住宿。
住宿生晚自习下课还得去礼堂再待上五十分钟，总之就是非常麻烦。
杨衡涉是住宿生，这次只是找了借口和宿管老师请了假。
牧御问他时他也只无所谓的说准备在网吧睡一晚。
“反正你也不会把我带到你家里去。”杨衡涉手背在脑后，因为这个动作手肘还撞到了校门口的砖墙，“施山仰去你家玩？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啊。”
牧御想了想：“我妈特喜欢他，就按现在他在我家的地位，我马上得把他叫哥。”
杨衡涉也想了想上次去牧御家阿姨的表现，笑了笑：“阿姨都喜欢会说话的男高中生。”
杨衡涉在门口等着人家带他去集合地点，牧御也寻找着施山仰的身影。
施山仰背的是鹅黄色的书包，上次牧御心事重重压根没在意，这次看对着施山仰嘲笑了好久：“这什么奶里奶气的颜色。”
施山仰不生气，笑着回：“多可爱啊。”
施山仰跟着牧御回家，他在心里想，这样的关系就很不错。
没办法更进一步，也不需要更进一步。
施山仰和牧御说了转校生的事情：“那个同学墨绿色头发，黄色眼睛，我觉得很可怕。”
牧御听了施山仰的描述，回到：“是蛇啊。”
施山仰突然一怔，确实是这样。
“蛇是吃鸟的吧。”牧御又补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施山仰一颗心直坠冰湖，开口问牧御：“百灵鸟他们没问题吧。”
牧御笑了：“他们怎么会有问题，金丝雀应该也不会有。”
“金丝雀吗……明天和她说一声吧。”施山仰回。
施山仰又和牧御比划了半天：“那个转校生就这么高，看起来只有一米六几。”
牧御觉得自己在养儿子，说：“你自己才多高啊，就知道说别人矮。”
“一米七六吧，我这个身高很正常啊，我明年肯定就能长到一米八。”
牧御没有接话，后面施山仰又想起来，他们俩没有明年了。
夏季的天气也太过变化无常，风都不用怎么刮，雨滴该落就落了，雨下的大，不留情面，也不和你商量。
施山仰只用手去翻书包：“我包里有伞的，等一下。”
牧御没等施山仰把伞拿出来，两人已经走到小区了，只是到牧御家的那栋楼怎么说还是有段距离。
“别了，”牧御拽起施山仰的胳膊，拉着就跑，“我带你淋回去，真男人从不打伞。”
施山仰也没想到牧御会选择带着他狂奔，他本来都想好了雨中漫步这种浪漫的情景。
“你确定不牵着我的手吗？”施山仰发问。
牧御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把施山仰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还举起来摇了摇：“牵住了。”
施山仰有些脸红，嘴角也会不自主的上扬，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笑出声。
两人很快到了楼道里，牧御没有什么，施山仰还弯腰喘了半天的气。
“这雨下得不小，”牧御担心起了杨衡涉，“杨衡涉今天在外面约了架，怎么偏偏就下雨了。”
施山仰和杨衡涉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他只觉得杨衡涉是温文儒雅的邻家哥哥：“他打架厉不厉害？”
牧御倒也不清楚，只能模棱两可的说：“他身体素质好，况且不会打架也不会有人找他吧。”
牧御带着施山仰上了三楼，拿钥匙开了门，吴诗华闻声哒哒的跑过来：“小施！快进来快进来，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啊。”
牧御在后面脸黑的施山仰都不敢回头，前者只能甩甩头上的水，再把门带好。
施山仰早上就把校服还给牧御了，但天气原因牧御也没穿两下，一直系在腰上。前面和施山仰聊身高的事，牧御本身是有一米八六的，比施山仰高了有整整十厘米。头身比例按普通模特来的，身材又匀称，没有什么肌肉，但不像施山仰那般看起来弱不禁风。
吴诗华没拉着施山仰聊天，一是两人话题不多，再说施山仰现在学业这么紧，不好耽搁。
吴诗华让施山仰和牧御先洗澡换身衣服，施山仰本身想拒绝，毕竟他本意是不想在这再住一晚。
还没等吴诗华开口，牧御就在阳台的窗子那看了又看：“这雨停不了，”又转过去对着施山仰说，“你今晚还住这吧，别回去了，太危险。”
施山仰只好答应了，但是明说了今天他睡沙发。
吴诗华没插话，牧御也答应了。
两人关系是不错，但还是有些隔阂。
或许这个词不应该用在好朋友身上，但心里都清楚，彼此都没把对方当朋友，所以才扭扭捏捏，互不打扰。
施山仰和牧御两个人不急着睡，所以在睡之前施山仰先在牧御房里玩。
上次来的时候施山仰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早上迷迷糊糊刚起来的时候又被牧御赶了出来，这次才认真看了看。
整个房间的色调都是牧御的风格，墙纸贴的全是星空黑。牧御也看透施山仰在想什么，介绍说：“我房间的装修是自己选的。”
牧御房间右拐角是一个很大的书架，施山仰粗略看了一下，文学读物几乎没有。
“我不喜欢看书，这上面的书我也几乎没看过。”牧御顺着施山仰目光看过去，“都是我爸之前送我的，在我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他总觉得我喜欢看书。”
施山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了半天，依吴阿姨这个性格，牧御冷淡的性子估计就是随了他爸爸。
离婚定是因为缺少沟通吧，牧御的父亲这样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儿子，也没问过儿子的意愿。
若不是吴诗华把牧御养的开朗了一些，牧御现在指不定和那位转校生一个样。
施山仰笑了，他果然没记住那人的名字。
牧御在自己家里，资料什么的都齐全，还是跟往常一样熬夜写写题。
施山仰就不一样了，他没带什么书，在牧御旁边也无心学习，于是拿出手机开始点。
施山仰好友有一百多个，班里每位同学都说得上话，加上分了两次班，填了文科的施山仰到了高二六班更是没一个认识的同学，圈子又扩了一倍。
但施山仰很能适应陌生的环境，他总是想逃离旧有的，刻板的相处模式和观念。
可无非也是从一个令他不舒服的圈子跳到一个全新的，他仍旧不舒服的圈子。
重蹈覆辙。
他看了看还没回的，好多人的请求，抱怨，负面情绪。
一个个点开，开始打字。
施山仰回完后，也不见外，就躺在牧御床上，长呼一口气。
牧御这时候要去外面倒水，看到施山仰这副模样，问：“怎么像个蔫了吧唧的胡萝卜一样。”
“你有没有同时和五个人聊天过。”施山仰问。
“我一共两个好友。”牧御笑了。
施山仰知道牧御不社交，但也没想到他到这种地步。
这两个好友就是自己和牧御母亲呗。施山仰想。
那他在牧御这里也很独特。
牧御的杯子也是极简的纯黑，他只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在书桌上，还是扭头看施山仰。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牧御平时都这个点睡觉。
“我发现社交真的好麻烦啊，我好累。”施山仰说。
“那你干嘛要认识这么多人。”牧御回。
施山仰翻了个身：“我觉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好，大家有事情都会第一个想到我，这样来说我人缘也很不错，而且我的校园生活也因为大范围社交而――”
“停停停。”牧御打断了施山仰，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忽然上升到不需要讲礼貌的亲近。
“所以呢，他们给你带来了什么？无非就是你的身心疲惫，被强占的空闲时间，让你根本顾不上自己。”牧御死死盯着施山仰的眼睛，回他说。
其实施山仰自己是认可牧御的说法的，而他从小到大也从没有否认过任何人的观点，只能边听边点头。
“也不止你一个人可以做这些听别人诉苦的活，别人过自己的安逸日子，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承担这些没必要的责任？”牧御说的甚至有些激动，“或许说也有很多人和你一样表面对谁都好，背地里敏感猜疑失落，那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你明明可以不去成为这样的自己。”
施山仰第一次听牧御说这么多话，或者牧御高中两年对其他人说过的所有话都没有这一次多。
“你在他们那里不是唯一，停止这些无意义的社交吧。”牧御轻轻说完这句话，又说，“上次还好奇过，你的气质是清冷的，但是性格却又阳光开朗。”
牧御笑到：“你和我们大家一样，都不单纯。”
施山仰回：“你这样就很好，没有人找你，你就有很多时间做自己的事。”
牧御头使劲仰到后面，脚压着前面在椅子上摇：“你要成为你喜欢的自己。”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性格，哪个人设才符合自己呢？
做人真是麻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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