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白润是知道八关戒斋的，心里疑惑他还守着哪一个。

        华藏禅师听朱天鹏说得这样消沉，反而微笑对他说：“这‘八戒’于你来说不重要。守不守的，只在心中；若有佛法在心，无论出家在家，都是一样的；若无佛法在心，空守几百条戒规，又有何用？”

        等了一等，又开始慢慢地说：“南莱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天鹏眼泪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悲伤得难以自己。

        白润还没见他哭过，不由得也慌了心神；却想不出为他做什么，只能先扶他落座，免得他站立不稳。

        于是，华藏禅师沏了一壶茶，为他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说：“使百姓骨肉团圆，免万千生灵涂炭——你的功德那么大，为什么执念于破戒不破戒的呢？”

        接着又说：“有经云：‘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你已救下十方众生的性命，就不必再自责。若是他日你还能悟得‘守意’二字，才可得福无量。”

        天鹏抽噎得很厉害，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诚心悔改，要恳请长辈的宽恕。

        华藏禅师又安慰他，说：“你这样做，你师父一定很高兴。他给以前我写信时，常常夸你是个好孩子，心性坚韧，聪明懂事。只是你尘缘未了，不好落发入我佛门。”

        天鹏禁不住扑在桌上痛哭起来，就连站在身后的乌劲也红了眼睛。

        白润见他伤心欲绝，手足无措地看着华藏师父。

        华藏知道天鹏有股郁闷之气，凝结在心中甚久。所以，摆手示意白润，让他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白润只好蹲下，守在他身旁，等他哭累了，再拿出手帕给他擦脸；擦完，又起身拿来茶杯，劝他喝点茶水。

        此时，华藏低低地念了一声佛号，勉力拉回天鹏的心神，好叫让他平复下来。

        “思能，你是个重情念旧的好孩子。”华藏说，“你身边的那些人，我已为他们诵经超度。既然已经往生，你就不要再挂念了。”

        天鹏愣愣地点点头，又流下许多眼泪。白润怕他哭伤了身子，就把茶杯递在他唇边。

        知道他是好心宽慰，所以天鹏就着白润端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地缓过神来。白润起身站着，他就靠在他肋下休息，一抽一抽的。

        禅师又转头，看着乌劲，说：“这就是思净吧？师兄写的信中也有提到过你。他说你，生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我真没想到，你比思空还要高一些。”

        乌劲这才上前行礼：“师叔。”

        华藏禅师看着他，称赞说：“果然是心思纯净，忠心无二！师兄真是挑得好人选。”

        乌劲憨笑，说：“弟子一向愚钝，常常搞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有时候，还怕师父怪罪。”

        华藏笑着说：“愚钝也有愚钝的好。师兄这样做，就是要你这样照顾思能。你也做得好。”

        乌劲被夸得高兴，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夸，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笑笑。

        华藏说：“思空，你带思净，还有王爷，四处走走，我有话要跟思能说。”

        白润看了看身旁的天鹏，有些不想离开。

        禅师安慰着说：“王爷还是走开得好，这里有我在。”

        白润只好放开天鹏，跟着思空和思净一起走了。

        只不过，他身子虽然走了，心还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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