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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淮南名将


李神福生于公元855年,比杨行密小三岁,两人本来天南地北难有交集,没想到却在人海茫茫中走到一起,风云际会,明主智将传为佳话。李神福是李渊荒唐儿子滕王李元婴的后人。以后人看来,生在李世民和武则天时代,能够荒唐一生安享晚年,画得一手好蛱蝶,而且还因为造了滕王阁流芳千古,此人的智力绝不平常。李神福继承了先人的智慧,淘汰了明哲保身的荒唐,在乱世中拔剑而起,成为江淮柱石。高骈得势时,曾以诸道行营兵马都统的官衔檄召天下兵马至淮平叛。李神福“名彪壮士籍”,应征入伍,作为客军到了淮南。初到异乡的李神福毫无水土不服之感,而是以一双好奇的眼眸审视着窜伏于江淮之间的英雄豪杰。不久,他与刚刚起事、自封“八营都知兵马使”的杨行密确认了眼神,觉得这个小哥哥才是自己的真命之主,他将终其一生以他为带头大哥,在杨的带领下成就自己的不朽事业。晋材楚用的李神福当了杨行密的亲校。通过近距离的接触,杨行密很快看出了李神福的不凡,决定大胆地为这个小兄弟压担子。884年,杨行密造反成功,当上家乡庐州的父母官。第二年,濒临长江黄金水道的舒州遭到了巨盗陈儒的围攻,眼看就是一场城破人亡的浩劫。舒州刺史无奈,只好向庐州求救。杨行密刚刚上位,民心尚未归附,哪有多余的兵力支援舒州,有心推辞,又怕失了人心,遂决定派遣胆大心细的李神福去捧个人场。李神福揽下这桩费力不讨好的活,并没有怨言,而是向行密要求,人可以少带,但旌旗却必须多带。行密不解,但他相信神福,一定会如他的名字一样,有如神助,福气满满。李神福入城后,便发出了一道道指令。城内的好多舒州兵都打起了庐州兵的旗帜,排成整齐的队伍,整装待发。李神福把这支假装援军的舒州兵领出了舒州城,在陈儒军队的腹部突然出现,顿时喊杀声震天,陈儒的军队阵脚大乱。陈儒接到手下通报,心里猛地一沉:“自己用兵考虑不周,庐州援军果然到了。”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细,陈儒亲自率军奔到阵前观察动静,再作判断。李神福镇定自若,似乎根本没看见敌人前来试探虚实。他当着敌人的面在地上胡乱比划,好像在部署大阵准备决战的样子。陈儒越想越害怕,带着精兵强将连夜撤退了。看着四散而去的乱军,手里捏了一把汗的李神福笑了。吓走了色厉内荏的陈儒,又迎来兵强马壮的孙儒。乱世里人心狂躁,就连“儒”字也变了模样。不过,这个孙儒却比陈儒狠多了。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吃人狂魔。行密或许就是被他吃人的恶名吓出扬州,逃到宣州的。面对孙儒咄咄逼人的进攻,行密动摇了,准备再当一回杨跑跑。关键时候李神福挺身而出:“孙儒携众远来,貌似强大,其实犯了兵家大忌。其军劳师袭远,粮秣不继,民心未附,非能长久,故利在速战。我军只要针锋相对,屯据险要,坚壁清野以老其师,间出轻骑抄其粮道,夺其俘掠。彼前不得战,退无资粮,可坐而擒之!”一席话拨云见日,杨跑跑决心要做杨坚强。他命李神福率轻骑佯装撤退以示怯懦,孙儒果然骄狂而不备,神福乘夜回师,率精兵袭击孙儒大营,俘斩千余人。神福因功升任行营都指挥使。此后,李神福领着自己这支骑兵游击队往来驰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屡屡击破孙儒军的屯粮兵站,让本就乏粮的孙军寝食难安,却又无可奈何。孙儒决定放火烧掉扬州,自断后路,如同项羽一样破釜沉舟,以求战胜自己的心腹大患。可惜,等待他的依然是杨行密的免战牌。生怕成为孙军盘中餐的杨军拼死抵抗,孙军死伤惨重,只能望城兴叹。神福也没闲着,他再次奉命带着自己的特战队,押着抢自孙军的粮食返回扬州救济灾民。饥者易为食。李神福的特战队所过之处,灾民欢呼雷动。为了不让孙儒再次祸害自己,灾民们武装起来,彻底断了孙儒的后路,这个杀人恶魔和他的军队终于一败涂地。神福同志就这样,在江淮波诡云谲的争夺中,云淡风轻地搞定不可一世的“二儒”,迅速成长为行密大哥最为倚重的亲密战友。杨行密成事的曙光照亮了庐州,各路豪杰纷纷来投。

        接着,李神福要面对的主要对手就是荆南土皇帝成汭。成汭虽然出身秦宗权的蔡军,且生性凶悍,但却深谙治理之道。在任期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愣是将只余十七户的荆南治理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手里有了余粮的成汭不满足僻居一隅,幻想着夺取江淮之地。于是,成汭亲率舟师十万从江陵沿江东下。成汭觊觎淮南已非一日。他曾花费三年时间精心建造巨舰,其规模如同府署,称作“和州载”,同时,还打造了“齐山”“截海”“劈浪”等军舰200余艘,水陆总兵力超过十万。903年,就在成汭大军浩浩荡荡逼近鄂州之际,一个噩耗传来。马殷与雷彦威合兵一处,乘虚攻入江陵,尽掠城中人口和货财而去。成汭苦心经营的革命果实瞬间化为乌有,麾下将士听说家破财空,顿时军心涣散。堤里损失堤外补,进退两难的成汭明白,江陵已成废墟,只能从淮南找补。可惜,成汭的满腔热望撞上了命里的克星李神福,终将化为一场泡影。早就以逸待劳的李神福经过多方侦察,断定成汭战舰虽多,但彼此不相连缀,且体型较大不易转圜,只要部署得当极易制伏。五月十二日,李神福派大将秦裴率领精兵数千,前往洞庭湖的君山,抢占上风口列阵迎击。趁着成军巨舰布阵的混乱之机,秦裴命令精壮之士驾着快舟,顺风纵火,直冲敌舰。成汭忙命舰队散开。可惜江面狭窄,巨舰转动不易,场面愈发混乱。很快,就有舰船被点燃,更多的战舰陷入火海之中。成军军心大乱,无心恋战,争相逃散。成汭走投无路,只得跳水自杀。其后江陵被雷彦威占领,所辖各州也落入敌手,成汭苦心经营的荆南地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据说,成汭在改名为“汭”时,就有人预言他将溺死“水内”,而他的巨舰叫“和州载”,意为整个州将被别人打包满载而去)。随着吴政权的巩固,行密与田頵的关系每况愈下,于是有人跳出来劝行密:“田頵为人奸险,不若早除!”此时的行密还有些顾忌,怕别人说他过河拆桥,于是创造条件逼田頵走上反叛之路,然后好堂而皇之地将他消灭掉。田頵也感受到了行密的猜忌,加之自己也不是个安生的人,常想与其跟着行密混,怎如自立山头够味?于是,他派人联络同样对行密不满的几个老哥们,如朱延寿、安仁义等,还派大诗人杜荀鹤出面赴朱温处说项,到时大家团灭行密。行密一直冷眼注视着自己的这几个老兄弟。很快,行密手下的密探抓住了田頵派出的信使,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行密有了诛田的不二借口。之后,行密先是装瞎杀了自己的妻弟朱延寿,然后命令养病的李神福移师宣州,速速剿灭自己曾经的亲密战友。与此同时,安仁义也遭到了行密嫡系军队的围攻,无法为田頵助拳。至于说好的朱三援兵,依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朱老三忙着呢!久闯江湖的田頵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毅然抢在李神福之前动手了。他的大军攻入升州,将李神福的妻儿老小一勺烩。然后,他派人给正在进军宣州的李神福送信:“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跟着我对付杨行密,事成后分你一半革命成果;另一条,杀死你全家!”接信后的李神福大怒:“吴王开创基业何其不易,今江东百姓安定,汝何敢作乱?神福委身于吴王,自当效死全忠,纵九族夷灭,亦不敢有亏臣节!今日唯有死战,诛除叛逆,保境安民!”说完,下令斩杀来使。见李神福油盐不进,田頵忙派出部将督率水师在安庆的吉阳矶横江截击。部将畏惧神福之勇,就把李神福的儿子李承鼎绑在舰前,企图吓退神福。哪知神福竟然拿过弓箭,向着敌舰射去,同时大声喝道:“绝不能以亲子而误王事!”众将感奋拼力向前。战至半酣,神福下令撤退。敌将以为神福终究顾念父子之情不肯死战,于是率舰尾随,希望扩大战果。哪知这却是神福的计策。他有意撤退,将敌舰调离主场,进入自己预设的伏击圈,然后利用上风向,又点起一把火,将田頵的水师烧了个精光。为了酬谢战功,杨行密任命李神福为宁国军节度使,但神福固辞不受。904年,李神福领兵再攻鄂州。鄂州城破时,神福病重,不得已返回广陵,同年病逝,享年五十岁。李神福起于卒伍,深通为将之道,爱护士卒,不扰百姓,忠于职守,不以家而误大事,不愧为一代名将。可惜如此公而忘私的良将,却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公元908年,张颢伙同徐温做掉杨渥,掌握了杨吴大权,非常忌惮远在洪州的秦裴,就下令将其紧急调回。刚走到湖口,就遇上鄂岳观察使刘存率军与盘踞湖南的马殷交战失败,一时军中无帅。张颢只好任命秦裴接任鄂岳观察使,重整鄂军。秦裴对于老友刘存兵败尽节,非常惋惜,遂一心扑在军事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鄂军再次恢复了战力。这一天正是端午节,秦裴设宴款待军中诸将。可是马殷的军队却得理不饶人地前来搅扰秦裴刚刚攒起来的饭局,还有比这更让人气恼的吗?要换别人,可能会撂下筷子引军还击,可秦大帅却并不慌张,只是命令自己的两个兄弟秦师铎、秦师虬率领战舰先去迎敌,自己继续和诸将吃饭。诸将心中有事,哪里吃得下去?只有秦裴自顾自地吃得安心,似乎天下没有什么事比一顿饭更重要的了。众将见主帅如此从容,也不觉按下心神,快速地将眼前的佳肴一扫而光。秦裴吃完饭后,就登上黄鹤楼眺望敌舰。看了一阵后,转身对一个亲校说:"给你一条平头舫,你带上我的将旗,跟着我,咱们一起夺下敌军的大船!"随行众将见主帅如此生猛,也不敢露怯,尽皆率舰冲锋。很快,秦裴的大军便冲散眼前之敌舰,与前出的秦师铎会合,一举跳帮夺船,那个小校及时展开秦裴的帅旗。看到敌军主将的帅旗高高飘扬在己方大舰之上,湖南水军彻底傻眼了,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利用敌人惊视的空当,秦裴挥军猛击,最终大败湖南水军,为刘存报了大仇。无论战场上如何指挥若定、攻战随心,一旦回到日常生活之中,秦裴都能迅速调整心态,这既是他的谦退性格使然,也是三年越囚修来的自全大法。公元909年,秦裴知道朝廷虽然换了徐温主政,但换汤不换药的是,对于自己这样的杨吴老臣,权臣徐温同样忌惮。因此,他在得胜还朝觐见吴主杨隆演的时候,丝毫不以功臣自居,反而请求放归故里。徐温见秦裴去意坚决,也不好阻拦,就同意他回乡休养一段时日。回到慎县老家的秦裴俨然一个平头百姓,他先是以平民之礼去拜见县太爷,搞得县太爷忙不迭地还礼。此后,他便回到老宅安居,每日只与族中故老相聚。和他们在一起时,秦裴从不以自己曾经的身份傲娇,而是只讲岁数大小和辈份长幼,一家人和和睦睦,倒也逍遥自在。可惜,好景不长,国事多艰,徐温如何能够放过这个熬得鹰,打得虎,水陆两栖的大将?特别是看到他在乡中的表现后,认为秦裴绝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完全可以放手使用,就于三年后的公元912年,一纸调令任命秦裴为武昌军节度使,命其马上赴任。哪知道天不假年,在到达武昌后不久,他就身染重病,只好上表请归。结果,还没到家,走到湓中(今江西九江),秦裴就客死异乡,年仅五十七岁。李承嗣生于公元866年。这一年,宣扬“即心是佛”的临济禅师圆寂。李承嗣虽然不是什么临济信众,但他能够随遇而安,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尽心尽力做事,踏踏实实地施展龙套神功,确实有些佛系。李承嗣是代州雁门人。雁门关是天下雄关,控扼表里山河,也是唐末沙陀军队的重要活动区域。李承嗣虽然是汉人,但他久居边地,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沙陀军人的习气,浑身上下洋溢着尚武之风,对沙陀人一点也没有违和之感。公元882年,李承嗣参加了李克用的剿寇大军,此时的他和大部分胡汉军人一样,非常看好李鸦儿。凭着过人的武勇,李承嗣很快就担任了沙陀军的前锋骁将。黄巢起义在朱老三和李鸦儿的内外夹攻之下悲壮落幕。李承嗣也因战功卓著被朝廷正式任命为汾州司马,后又改为榆次镇将。一个十六七岁的汉家小儿居然当上了一方镇将,不得不说李承嗣这个娃娃着实了得。劫后余生的唐朝再没有迎来中兴盛世,而是陷入了更加惨烈的乱世之中。李承嗣追随李克用,身不由己地走上了征伐天下的道路。就在李承嗣在中原杀得狼烟滚滚的时候,病入膏肓的唐廷又一次暴发了内乱。一向投君所好的权宦田令孜受到王重荣和李克用的联手逼迫,撕下“阿父”的温情面纱,准备挟持好不容易返回长安故都的唐僖宗李儇出走兴元。眼看京城无主,邠宁节度使朱玫和风翔节度使李昌符等地方实力派趁乱出手,拥立襄王李煴为监国。李温性谨柔,无过人之处,朱玫等人拥立这样的人为主,其用心不言自明。本来还和朝廷较劲的李克用立刻洗心革面地变回了大唐忠臣。他派李承嗣率军万人支援鄜州,在塞北小江南,李承嗣迎回了惶惶不可终日的马球天子,并经渭桥一路扈从返回长安。功高莫过救驾。救护唐僖宗有功的李承嗣这回可是收获颇丰,唐僖宗还朝后,立刻赐封李承嗣为迎銮功臣、检校工部尚书,守岚州刺史,并赐犒军钱两万贯。李承嗣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救驾功臣。不过李承嗣也不能白白接受唐廷的封赐。饱经战乱的关中早已豺狼横行,到处都是啸聚山林的盗匪强寇,这些人白昼横行,丝毫不给唐廷面子,甚至公然进入长安及三辅一带打劫。李承嗣为了唐廷最后的尊严,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警卫首都的大任。他衣不解带马不卸甲,亲自领着河东健儿出警入跸剿匪平寇,总算保住了一方安宁。  李鸦儿在唐廷争功,朱老三也没闲着。朱温派自己的粉丝、保义军节度使孟方立进袭河东镇辖下的辽州,想给李克用来个黑虎掏心,好好地上一课。李克用也不含糊,直接派出最近在唐廷人缘极佳的李承嗣在榆社排下伏兵。看着孟军慢悠悠地通过自己的伏击点,李承嗣手下的将士无不技痒,可是李承嗣却似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众军只好静下心来,听凭敌军通过。直到孟方立吃了李克用的瘪,见势不妙准备撤军时,才猛然发现归路已断。只见火把之中李承嗣巍然站立,手下将士执弩张弓。一轮劲射过后,孟军瞬间崩溃,纷纷夺路而逃。李承嗣引军冲下斩获颇丰,于万马军中生俘敌将奚忠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朱老三摇身一变成为唐昭宗眼里的红人。在他的怂恿之下,唐昭宗很快和李克用翻脸。在那个翻脸比翻书更勤的乱战时代没啥稀罕。只是唐昭宗翻脸后,还想给李鸦儿的独眼中上一记眼药,派宰相张濬为河东行营都招讨使,率领唐军攻入河东。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湮,但这回来的毕竟是王师,着实让河东将士有些惶恐。关键时刻李承嗣放下了昔日与唐廷的恩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保卫河东的战斗之中。李承嗣敏锐地注意到,张濬兵力虽厚,但其中并不缺乏打酱油的“投机份子”。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就是一位企图浑水摸鱼的投机份子,他的军队在霍邑扎下营垒后迟迟不肯进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李承嗣认为,此时如果和张濬的主力交锋,一旦不胜必然会牵动全局,那些打酱油的家伙会立即扑上来撕咬河东城邑,瓜分胜利果实。相反,如能避开强敌,乘其不备攻打这些投机份子,胜算颇多。于是他征得李克用的同意,立即挥军杀向霍邑。凤翔军不成想自己成了出头鸟,还在纠结敌人从哪儿冒出来的时候,敌人已杀上城楼。没办法,凤翔军只好将打酱油的精神发挥到底,溜出城门闪人回家了。李承嗣本来就想吓退凤翔军,从而扰动敌军士气。一见凤翔军了就大手一挥,河东将士乘胜尾随凤翔败兵追至赵城,然后会合河东主力一起向张濬亲自的坐镇的平阳杀去。张濬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的文臣,哪里懂得兵凶战危,只想靠朱老三的加持捞取功名。不成想朱温也是个打酱油的,正想借着李克用消耗朝廷实力,一见李克用全力杀来,跑得居然比凤翔军还快。张濬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还是也跑吧!幸好李克用不想和唐廷结怨太深,张濬这才侥幸逃脱。李承嗣再次因功被提拔为教练使兼检校司徒,在河东军中的地位日趋巩固。    乱战之中,军阀们往往会遵循一条法则: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但敌人的敌人一定是朋友。李克用是朱温的敌人,杨行密也是朱温的敌人,于是,李克用隔空与杨行密结成联盟,共同对付日渐牛掰的朱温。朱温和割据郓州、兖州一带的朱瑄、朱瑾兄弟由曾经的兄弟加战友,转变为不死不休的敌人后,朱瑄、朱瑾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地盘缩水、将校反目,这对曾经称雄山东的土皇帝决定向李克用示好求救。公元894年,朱瑄兄弟败于鱼山,部下被杀者万人。两人再也撑不下去了,就遣使河东求援。可惜李克用家里也没余粮,只是派出安福顺兄弟率领精骑500前去声援。这种友情赞助根本不管用。公元895年正月,朱温的干儿子朱友恭抓住战机巧设伏兵,李克用等于给朱温送了个新春大礼包。500人虽少,但却是百战精锐,白白便宜了朱温,李克用气得独眼喷火。再加上朱瑄的告急文书接二连三,让他非常头大。于是,李克用再派李承嗣等将渡过黄河,直趋郓州。刚吃掉500河东精锐的朱友恭还未消化掉腹中美食,听说李承嗣率领的河东援军复至,这回可不敢故伎重施,而是仓惶退回汴州。李承嗣无法扭转李克用、朱氏兄弟的不利形势。公元896年,朱瑄兵败,作战迅捷的葛从周在中都城中抓住了朱瑄及其家人。之后,李承嗣和朱瑾并肩作战,双方一起攻掠徐州作为军需供应地。哪知道葛从周剑走偏锋,直接攻入朱瑾的老巢兖州。丢了妻子与老家的朱瑾不得不向海州逃遁。此时,作为河东旧将的李承嗣面临重大的人生抉择:是跟着朱瑾亡命淮南,还是拼死突围重回河东。不过,李承嗣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因为魏博镇帅罗弘信靠上了朱老三,将李克用增援李承嗣的陆上通道掐断了,李承嗣再也别指望北方来援了。这下李承嗣只能铁了心,带着沙陀与汉人共同组成的河东偏师,和朱瑾一起裹挟海州之民投奔杨行密。杨行密一看天上掉下来两个精擅骑战的大将,高兴得不要不要的,立刻以二人为将,全力整训淮南骑兵。李承嗣虽然留恋故主,但如今寄人篱下,只得安下心来认真做事。

        听说李承嗣等将归了淮南,李克用深为惋惜,觉得如同失去了左右手,立刻派出使者到淮南,请求杨行密遣归李承嗣。杨行密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答应了李克用的请求,还派人借机出使河东,与李克用修好。不过,杨行密有个条件,就是李承嗣远来是客,我们淮南想多留他几年,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言外之意想让李承嗣为淮南做点贡献,好好榨一榨他的油水再说。

        为了安抚李承嗣,杨行密对其厚加赏赐,先后任命其为淮南节度副使、镇海节度使等要职,并给予种种优厚待遇,但凡第舍、姬妾都择优赏赐。李承嗣见杨吴政权如此厚待自己,遂安下心来全力辅佐杨氏。到了徐温与张颢争权之际,李承嗣毅然站到了徐温一边。权臣争锋,不知有多少冤魂附体,不过,曾经见识过徐温因势利导小船运粮手段的李承嗣知道别看张颢一时得志,最终必然亡于徐温之手,自己只有为徐温站台才能避祸求福。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这次李承嗣的龙套跑对了。当时,张颢想把徐温外放,然后乘其远离权力中心之际,寻过杀之。情势危机,徐温的谋主严可求双管齐下,一面找到张颢说:“张公让徐公到外地任职,别人都说您要夺其兵权而杀之,是这样吗”张颢赶忙辩解:“冤枉啊,那是徐公自己要去,不是我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办”严可求说:“好办,就请张公交给我处理此事吧!”随后,严可求找到李承嗣,对他说:“张颢如此凶狠,现在让徐公到外地任官,其意可不只是针对他一人,还会对将军不利。一旦徐公被害,张颢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将军啊。”早就决定押宝徐温的李承嗣不用严可求饶舌,就和他商定一起为徐温站台。第二天,严可求、李承嗣陪张颢一起找到徐温。严可求假装瞪着眼训斥徐温:“古人不忘一饭之恩,徐公是杨氏宿将。哪能在幼主刚立的多事之秋,请求外任离京躲清闲呢?”不待张颢发话,李承嗣这位神级龙套立刻补刀:“李某希望徐公能够幡然悔悟,与张公一起共辅幼主。杨氏欲安,实在是离不开徐公啊!”徐温一听,忙假装谢罪道:“既然大家如此挽留,那我就不去了。”公元920年,李承嗣卒于任上,终年五十五岁。观其一生,辗转于河东、淮南两大政权,周旋于张颢、徐温两大权臣,能够得享天年,不得不说他这个龙套跑得不容易,够神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下文字不用】军,为刘存报了大仇。无论战场上如何指挥若定、攻战随心,一旦回到日常生活之中,秦裴都能迅速调整心态,这既是他的谦退性格使然,也是三年越囚修来的自全大法。公元909年,秦裴知道朝廷虽然换了徐温主政,但换汤不换药的是,对于自己这样的杨吴老臣,权臣徐温同样忌惮。因此,他在得胜还朝觐见吴主杨隆演的时候,丝毫不以功臣自居,反而请求放归故里。徐温见秦裴去意坚决,也不好阻拦,就同意他回乡休养一段时日。回到慎县老家的秦裴俨然一个平头百姓,他先是以平民之礼去拜见县太爷,搞得县太爷忙不迭地还礼。此后,他便回到老宅安居,每日只与族中故老相聚。和他们在一起时,秦裴从不以自己曾经的身份傲娇,而是只讲岁数大小和辈份长幼,一家人和和睦睦,倒也逍遥自在。可惜,好景不长,国事多艰,徐温如何能够放过这个熬得鹰,打得虎,水陆两栖的大将?特别是看到他在乡中的表现后,认为秦裴绝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完全可以放手使用,就于三年后的公元912年,一纸调令任命秦裴为武昌军节度使,命其马上赴任。哪知道天不假年,在到达武昌后不久,他就身染重病,只好上表请归。结果,还没到家,走到湓中(今江西九江),秦裴就客死异乡,年仅五十七岁。李承嗣生于公元866年。这一年,宣扬“即心是佛”的临济禅师圆寂。李承嗣虽然不是什么临济信众,但他能够随遇而安,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尽心尽力做事,踏踏实实地施展龙套神功,确实有些佛系。李承嗣是代州雁门人。雁门关是天下雄关,控扼表里山河,也是唐末沙陀军队的重要活动区域。李承嗣虽然是汉人,但他久居边地,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沙陀军人的习气,浑身上下洋溢着尚武之风,对沙陀人一点也没有违和之感。公元882年,李承嗣参加了李克用的剿寇大军,此时的他和大部分胡汉军人一样,非常看好李鸦儿。凭着过人的武勇,李承嗣很快就担任了沙陀军的前锋骁将。黄巢起义在朱老三和李鸦儿的内外夹攻之下悲壮落幕。李承嗣也因战功卓著被朝廷正式任命为汾州司马,后又改为榆次镇将。一个十六七岁的汉家小儿居然当上了一方镇将,不得不说李承嗣这个娃娃着实了得。劫后余生的唐朝再没有迎来中兴盛世,而是陷入了更加惨烈的乱世之中。李承嗣追随李克用,身不由己地走上了征伐天下的道路。就在李承嗣在中原杀得狼烟滚滚的时候,病入膏肓的唐廷又一次暴发了内乱。一向投君所好的权宦田令孜受到王重荣和李克用的联手逼迫,撕下“阿父”的温情面纱,准备挟持好不容易返回长安故都的唐僖宗李儇出走兴元。眼看京城无主,邠宁节度使朱玫和风翔节度使李昌符等地方实力派趁乱出手,拥立襄王李煴为监国。李温性谨柔,无过人之处,朱玫等人拥立这样的人为主,其用心不言自明。本来还和朝廷较劲的李克用立刻洗心革面地变回了大唐忠臣。他派李承嗣率军万人支援鄜州,在塞北小江南,李承嗣迎回了惶惶不可终日的马球天子,并经渭桥一路扈从返回长安。功高莫过救驾。救护唐僖宗有功的李承嗣这回可是收获颇丰,唐僖宗还朝后,立刻赐封李承嗣为迎銮功臣、检校工部尚书,守岚州刺史,并赐犒军钱两万贯。李承嗣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救驾功臣。不过李承嗣也不能白白接受唐廷的封赐。饱经战乱的关中早已豺狼横行,到处都是啸聚山林的盗匪强寇,这些人白昼横行,丝毫不给唐廷面子,甚至公然进入长安及三辅一带打劫。李承嗣为了唐廷最后的尊严,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警卫首都的大任。他衣不解带马不卸甲,亲自领着河东健儿出警入跸剿匪平寇,总算保住了一方安宁。  李鸦儿在唐廷争功,朱老三也没闲着。朱温派自己的粉丝、保义军节度使孟方立进袭河东镇辖下的辽州,想给李克用来个黑虎掏心,好好地上一课。李克用也不含糊,直接派出最近在唐廷人缘极佳的李承嗣在榆社排下伏兵。看着孟军慢悠悠地通过自己的伏击点,李承嗣手下的将士无不技痒,可是李承嗣却似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众军只好静下心来,听凭敌军通过。直到孟方立吃了李克用的瘪,见势不妙准备撤军时,才猛然发现归路已断。只见火把之中李承嗣巍然站立,手下将士执弩张弓。一轮劲射过后,孟军瞬间崩溃,纷纷夺路而逃。李承嗣引军冲下斩获颇丰,于万马军中生俘敌将奚忠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朱老三摇身一变成为唐昭宗眼里的红人。在他的怂恿之下,唐昭宗很快和李克用翻脸。在那个翻脸比翻书更勤的乱战时代没啥稀罕。只是唐昭宗翻脸后,还想给李鸦儿的独眼中上一记眼药,派宰相张濬为河东行营都招讨使,率领唐军攻入河东。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湮,但这回来的毕竟是王师,着实让河东将士有些惶恐。关键时刻李承嗣放下了昔日与唐廷的恩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保卫河东的战斗之中。李承嗣敏锐地注意到,张濬兵力虽厚,但其中并不缺乏打酱油的“投机份子”。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就是一位企图浑水摸鱼的投机份子,他的军队在霍邑扎下营垒后迟迟不肯进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李承嗣认为,此时如果和张濬的主力交锋,一旦不胜必然会牵动全局,那些打酱油的家伙会立即扑上来撕咬河东城邑,瓜分胜利果实。相反,如能避开强敌,乘其不备攻打这些投机份子,胜算颇多。于是他征得李克用的同意,立即挥军杀向霍邑。凤翔军不成想自己成了出头鸟,还在纠结敌人从哪儿冒出来的时候,敌人已杀上城楼。没办法,凤翔军只好将打酱油的精神发挥到底,溜出城门闪人回家了。李承嗣本来就想吓退凤翔军,从而扰动敌军士气。一见凤翔军了就大手一挥,河东将士乘胜尾随凤翔败兵追至赵城,然后会合河东主力一起向张濬亲自的坐镇的平阳杀去。张濬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的文臣,哪里懂得兵凶战危,只想靠朱老三的加持捞取功名。不成想朱温也是个打酱油的,正想借着李克用消耗朝廷实力,一见李克用全力杀来,跑得居然比凤翔军还快。张濬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还是也跑吧!幸好李克用不想和唐廷结怨太深,张濬这才侥幸逃脱。李承嗣再次因功被提拔为教练使兼检校司徒,在河东军中的地位日趋巩固。    乱战之中,军阀们往往会遵循一条法则: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但敌人的敌人一定是朋友。李克用是朱温的敌人,杨行密也是朱温的敌人,于是,李克用隔空与杨行密结成联盟,共同对付日渐牛掰的朱温。朱温和割据郓州、兖州一带的朱瑄、朱瑾兄弟由曾经的兄弟加战友,转变为不死不休的敌人后,朱瑄、朱瑾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地盘缩水、将校反目,这对曾经称雄山东的土皇帝决定向李克用示好求救。公元894年,朱瑄兄弟败于鱼山,部下被杀者万人。两人再也撑不下去了,就遣使河东求援。可惜李克用家里也没余粮,只是派出安福顺兄弟率领精骑500前去声援。这种友情赞助根本不管用。公元895年正月,朱温的干儿子朱友恭抓住战机巧设伏兵,李克用等于给朱温送了个新春大礼包。500人虽少,但却是百战精锐,白白便宜了朱温,李克用气得独眼喷火。再加上朱瑄的告急文书接二连三,让他非常头大。于是,李克用再派李承嗣等将渡过黄河,直趋郓州。刚吃掉500河东精锐的朱友恭还未消化掉腹中美食,听说李承嗣率领的河东援军复至,这回可不敢故伎重施,而是仓惶退回汴州。李承嗣无法扭转李克用、朱氏兄弟的不利形势。公元896年,朱瑄兵败,作战迅捷的葛从周在中都城中抓住了朱瑄及其家人。之后,李承嗣和朱瑾并肩作战,双方一起攻掠徐州作为军需供应地。哪知道葛从周剑走偏锋,直接攻入朱瑾的老巢兖州。丢了妻子与老家的朱瑾不得不向海州逃遁。此时,作为河东旧将的李承嗣面临重大的人生抉择:是跟着朱瑾亡命淮南,还是拼死突围重回河东。不过,李承嗣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因为魏博镇帅罗弘信靠上了朱老三,将李克用增援李承嗣的陆上通道掐断了,李承嗣再也别指望北方来援了。这下李承嗣只能铁了心,带着沙陀与汉人共同组成的河东偏师,和朱瑾一起裹挟海州之民投奔杨行密。杨行密一看天上掉下来两个精擅骑战的大将,高兴得不要不要的,立刻以二人为将,全力整训淮南骑兵。李承嗣虽然留恋故主,但如今寄人篱下,只得安下心来认真做事。

        听说李承嗣等将归了淮南,李克用深为惋惜,觉得如同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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