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苏雨薇回到苏府，叮嘱香槐和于嬷嬷别把今日被绑之事说出去，两人知道苏雨薇被翊王抱过，怕引起闲言闲语，点头应是。
刚跨进青竹院门口，香槐说了一句：“姑娘，你今日好勇敢，居然没怎么怕。”
“比起上次明昭寺，姑娘镇定了许多。”于嬷嬷也说。
苏雨薇脚步微顿，这次被绑，而且死了很多人，神奇的是她居然没有特别害怕。
脑海划过那道挡在身前的高大人影。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人守在身前，心里充满了惊叹、感激、疑惑，第二眼才是地上的尸体和鲜血，或许被翊王的行为冲击过大，没有多余心情去恐惧，因而才会哭一会儿就不哭了。
那山岳般的背影，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姑娘？”
苏雨薇回过神，赶紧收回思绪，往屋里走去。
收拾好，她去松涛苑见老太太，老太太问：“你告诉何三郎没有？”
苏雨薇红着脸说：“告诉了。”
“他如何回答？”
“他说五月十五一定会娶我。”苏雨薇害羞地低头。
老太太表情复杂，像是高兴，又像是忧虑：“那么，何家这两天就得上门下聘了。”
盂兰节过后几天，朝廷忽然发生大动向。
成国公派人刺杀翊王，翊王一怒之下当朝请奏。陛下震怒，让翊王调查此案。
翊王很快查到成国公买卖官爵，结党营私，和西戎私通，又牵扯出赵将军死亡那场战役，竟然是成国公在背后透露了信息，导致瀚南之战死了数十万军士，赵将军也陨身其中。
皇后、左丞相等人都有牵扯，震惊朝堂！
皇后被责令不得踏出坤宁宫，左丞相也闭门在家，随后查出来好几个牵涉其中的官员，有反抗的，翊王当场格杀。
有人弹劾翊王暴虐，却被陛下当场驳斥。
一时间，翊王的威望达到顶峰，朝堂人心惶惶。
苏锦文胆子小，即便与他无关也吓得够呛，夜色浓重时，他提着灯笼，到松涛苑拜访老太太。
老太太还未歇息，迎他进来说话，母子两聊了会儿家常，眼见时辰已晚，苏锦文犹豫着开口。
“母亲，有件事想跟你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什么事？”老太太半靠着软塌，宋嬷嬷为她捶腿。
苏锦文斟酌片刻，小意道：“我想把兰馨嫁给何三郎。”
早在上个月，林氏就吹了枕头风，两人已经商议好了这事儿，可惜苏锦文害怕得罪老太太，一直憋着没说。
屋内檀香袅袅，味道清淡。
老太太摆手让宋嬷嬷离开，坐起身，沉脸道：“你疯了吗？”
苏锦文赶紧起身，弯着腰：“母亲，儿子也是不得已。何家太太私下见过淑仪，就差明说不想雨薇过门。”
老太太说：“他们那样提，你就真答应，还有没有骨气？”
“母亲，你可知道何家现在怨恨了雨薇？”苏锦文扬起声音，“当日何三郎为了雨薇拒绝翊王给的好差事，您也在场，何家太太当场就气晕了。后头听说，何家太太一醒来就喊雨薇坏了她儿子前程，绝不可能娶她。”
老太太沉默下来，她隐隐听了点儿风声。
“到了这地步，就算把雨薇强行嫁过去，又能得什么好？”
老太太叹气：“说来说去，都是他们早已不满意芽儿，又遇到这档子事才借题发挥吧。”
苏锦文语重心长：“母亲，我们和何家结亲，是为了结亲家，不是结仇家。”
老太太揉揉眉心：“这种落魄时求人，发达时就反悔的亲家，不结也罢！”
“母亲……”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老太太抬手打断他，“你如今位置不稳，希望何家能在朝堂帮你一把，可你想过没有，何家这般反复无常，若真遇到事，他们真能帮你？”
苏锦文拱手，语气笃定：“母亲，若成了亲家，就算他们不想，也由不得他们。”
见他如此坚持，知道事情怕早有决断，老太太内心也很纠结，闭上眼：“你下去吧，我再想想。”
“是。”
苏锦文恭敬退下，走出松涛苑，觉得心情都畅快了几分。他没告诉老太太的是，若换婚成功，他打算把苏雨薇嫁给翊王。
翊王如今声威显赫，若能有他相助，何愁不能在朝堂立足？
“这是什么？”翊王将卷轴扔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坐在主位的太后。
雍容华贵的太后笑容满面：“你说不喜欢长安郡主，本宫自然会帮你物色其他人选，这几日，好多人都把自家女儿的画像送到本宫这儿，今日你刚好入宫，就叫你过来瞧瞧。”
翊王嗤笑一声：“这些人，到惯会见风使舵。”
太后道：“你年龄摆在这儿，该娶妻啦。”
翊王站起身，拱手：“母后，您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儿臣活不了两年呢。”
太后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说什么傻话？你定然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挑一个娶了，好开枝散叶，壮大家族。”
翊王眉心微挑，颔首：“也行，本王会告知天下人，本王没两年可活了，若要娶妻，妻子必然给我陪葬，如何？”
太后愣住，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是你的妻，合该为你陪葬的。”
两人聊了会儿，翊王起身告辞。
太后放松下来，揉揉太阳穴，总感觉，越来越看不透翊王。
“太后娘娘。”大太监上前为她奉茶。
太后问他：“有没有觉得，翊王最近一年越来越肆无忌惮？”
“对娘娘来说，不是好事吗？”
太后接过茶杯，没说话。
她不是翊王生母，也不是当今陛下生母，她的亲生儿子如今在南州做王。
翊王越肆无忌惮，就越能成为她手里的尖刀，可这把刀竟然咬着皇后不放，就让她十分恼怒。
“这次是成国公做得太过分，竟然派人刺杀他，翊王殿下生气在所难免。”大太监说，“这成国公早就该收拾了，没有功劳不说，还总为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惹事，除了也好。”
“就怕皇后那边……”
“娘娘，皇后娘娘概不知情，禁足一段时间，又会母仪天下。”
“但愿如此。”
翊王刚出慈宁宫，就被请去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到他，笑容满面地抬头：“六弟，你来了。”
“臣弟见过陛下。”翊王恭敬行礼。
“坐，坐。”皇帝放下毛笔，热情邀请他坐下。
翊王从善如流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凝视着皇帝。
他从小和皇帝亲厚，决心为他守护江山，为此他假意投靠太后，实则为皇帝做事。
皇后是太后的人，这次他借着成国公打压太后皇后一系，皇帝心里十分高兴。若没有前世的经历，他会觉得皇兄信任他，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想到前世的结局，翊王嘴角浮起讥讽的笑。
两兄弟谈了会儿话，话题转到人生大事上。
“太后想让你娶长安郡主，你一直不肯娶她，就想让你娶英国公的女儿。”
翊王无所谓地笑笑。
“你若有喜欢的姑娘尽管告诉朕，朕为你做主。”皇帝说。
“臣弟刚才给太后说了，臣弟没两年可活，若娶妻，妻子必为臣弟陪葬，看看有谁敢把女儿嫁过来。”
皇帝愣住。
出了宫，翊王坐上马车回翊王府，过了片刻，又说：“去兵马司。”
处理积压的卷宗，和收下交代一番，汤赢来报：“主子，何若为来了。”
黑衣红腰带的何若为走进屋，汤赢退出门外。
翊王问了一些抓捕成国公余党之事，何若为一一回答。
过了片刻，翊王道：“何若为，你和苏姑娘感情可好？”
何若为愣了一下，恭敬回答：“挺好。”
翊王想起盂兰节那日，少女娇羞地问何若为愿不愿意将婚期定在五月十五，内心泛起莫名的滋味。
“你喜欢她？”他尽量平静地问。
“当然！”何若为心头一紧，想起盂兰节那日，翊王抱着苏雨薇的情形。
翊王绝对不会因把女子卷入危险，就会抱着她的人，如今他又主动询问芽儿……未免太过关注芽儿。
而且玉镯和云天锦……
他没证据，却无法不去想。
雄性的本能被激发，何若为擅自说了一句：“她也喜欢我。”
穿着黑袍的男人默然片刻，点点头，说：“看得出来。”
房间陷入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翊王又说：“那日本王抱着苏姑娘，你不会误会吧？”
何若为拱手道：“回殿下，芽儿怕我误会，已经解释过了，我相信芽儿和殿下的清白。”
“……”
她害怕他误会，特意解释。
只有在意，喜欢，才会这么做。
翊王默默想，袖袍里的手轻轻蜷起。
“听说你们要成亲，亲事进展如何？”翊王问。
提到这个，何若为笑起来：“过两天属下就会去苏府提亲，婚期应该定在五月十五。”
翊王收紧手指：“这么快？”
“不快，芽儿已经等了属下三年，早该成亲的。”
“等了三年，的确应该成亲了……”翊王慢慢地说，感觉自己心疾快要犯了，胸口闷得厉害，“听说你母亲不太情愿？”
何若为疑惑：“殿下从哪儿听说的？”
翊王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无意间听到的。”
何若为垂眸：“即便母亲阻拦，我亦会娶芽儿，我们两情相悦，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挺好。”翊王尽量露出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殿下。”何若为鞠躬。
“你下去吧。”翊王重新拿起卷宗。
“是。”
何若为离开了，翊王放下卷宗，轻轻捂住胸口。
这几日他无法忘掉他冲进破庙，苏雨薇叫的是“三哥哥”。
无法忘记桃花河畔，她满脸娇羞，与何若为私定终身。
无法忘记她曾言辞凿凿地说，和何若为两情相悦，喜欢他。
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她甚至怕他，避着他。
也是呢，自己这样的人，她怎么会喜欢？
这辈子她喜欢的人是何若为，不是他。
能和何若为成亲，没有自己，她会很幸福吧。
翊王捂住胸口，心如刀割。
深夜，苏雨薇睡不着，老太太说就这几日，何家一定会来提亲，她非常紧张。
一定要讨好何太太。
她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床，点燃蜡烛，坐到案几前拿起笔，仔细写信。
她要给周公子写信，买他的糕点秘方，等提亲那日，她会用精心准备的糕点招待何府的人。
希望何太太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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