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半仙汪汪汪
春舟缓了缓，才惊喜的道：“原来你变成妖了。”
苍右扯了扯嘴角，正要解释，身后又传来温和中掺着些许讥讽的声音：“他可不是妖，是直接一步登仙了，现在是半妖半仙。”
“真的！”春舟惊讶的睁大眼，上下看了一下苍右，又笑了，这次是欣慰又恭喜的笑意。
既然相互认识，倒也的确省了不少事儿，守珏一听苍右是因为无过的拜托才来的，立刻把他拉到庭院里的桌椅上坐好，大有不说清楚不准走的架势。
之后的半小时，苍右再次把小缘和高野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春舟和守珏听。苍右觉得，春舟真的是个极好的听众，听到高野的身世时面露怜色，听到小缘高野马上就要喜结连理，也为这对情侣勾起祝福的笑容。听到小缘久出不归，最后魂归荒野，春舟也不免惋惜的红了眼眶。
直到知道了高野在偏执的催生下走了极端，知道了高家村灭族的真相，春舟最后长叹一口气，万千感慨让她失语。
苍右不由得想，这些反应才能给讲故事的人动力啊！无过就只知道催催催，守珏就沉默着一言不发，连姿势都不换的听完了全程，一点也不好玩。苍右猛灌一杯茶水，一个故事连着讲了两遍，嗓子都要冒烟了。
“事情不简单，此事须得报告给师父。”守珏满面正色的站起来。
春舟也跟着点头，男狐狸，千年难出一只的九尾男狐成了魔，一出手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村就没了，此事也不止关乎高家村和妙法无过了，而是这样的魔，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搅乱风云，为祸苍生的。
如果可以，趁他还没有带来更大的灾祸前就把他处理掉。
“等等等等等，”苍右大着胆子拽住了守珏，“要不咱们再商量下。这，我也不想暴露我来过清泉观，而且你们插手的话我怕和我的计划有冲突。”
守珏皱眉：“请问你的计划是什么呢？”
“避免九命猫受到伤害，还有找九尾狐报仇！”苍右斩钉截铁道。
“那我们的目的是不谋而合的，我们保护苍生，斩杀妖物，并无不同。”
守珏不为所动，让春舟立刻写信联络妙法，让她小心，自己则准备去找凌虚道长报告。
没想到苍右还杵在原地挡住他的去路，守珏摇摇头，正要侧身走开，就听苍右低哑的说道：“不一样，我们的初衷不一样，你们没有执念。初衷不一样，看起来结果是一样，过程中也会有不同。”
闻言，守珏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苍右，微微叹口气：“到底是犬啊，成了半仙也不知道放下吗？”
苍右抬起眼，丝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我就是我，什么身份都是我。”
春舟认为两方都有点道理，插不上嘴，只能悄悄走回房中写信，等她把事情用最简洁的句子总结成一页纸，走出来苍右已经离开了。
“嗯？你们达成一致了？”春舟将信纸放在红色的纸舟里，这是当时他们留下的红色纸舟，就算是相隔天南海北也可在半日内送达，只用在紧急的情况下，比如当下。
“算是吧，我们就彼此观点和目的不一致达成了一致。”守珏无奈的笑笑。
春舟也笑笑，固执且单纯不失为一种美德。她放开纸舟，红光闪过，纸舟已然消失了。她忧心忡忡的望着纸舟消失的方向，祈祷妙法一定要没事啊。
“别担心，纸舟若是送达了，就说明妙法没事。”守珏安慰道。
“嗯嗯，我听妙法提过他们九命猫一族天生就是逃跑的好手，妙法肯定没事的。”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珮城，妙法正在赶路，这个城市是她好不容易选中的地方，虽然冷，但是有温泉。无过留给她的钱，她都没乱花，除了最开始被黑心店家乱喊价，敲诈了一百两走，后来妙法就注意看价单了，日常里也会注意其他物品的平均价格。
无过走后，事事都要自己来，妙法噘嘴，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都怪臭无过。
“怎的噘嘴了？”
妙法侧头，手指绕了绕头发，也不知道为什么答案让她有些羞怯，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在想无过，都是因为他不在，我感觉自己多了好多麻烦。”
臭无过，她心里骂。
“无事，你很快就能见到无过道长了，有什么抱怨都可以朝着他去。他见到你肯定也会很高兴的。”说话的人笑起来，长头发盘成妇人的髻，没有太多珠钗，只一左一右点缀了两只珠花便算作装饰，也显出她不殷实的境况。她惯穿黄衣，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深深地酒窝。
妙法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嘴硬道：“他最好给我表现得高高兴兴的，不然我撕烂他的嘴！”恶狠狠地说完，又冲对面的人说道：“真是麻烦你了，害你和高野分开这么久。多谢你，小缘”
小缘温婉的勾起唇角，脸颊上两个酒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应该的，上次你们不也帮了我们嘛，我们扯平了。你也别太客气了，搞得好像我做了天大的好事。”小缘笑盈盈的打消了妙法的歉意。
妙法便不再多想，继续夹起面前的菜放进嘴里，赶路最是辛苦，她必须日日三餐吃够，才能应对在寒冷天气里的长途跋涉。
这是妙法到珮城的第一天，这里有温泉，原本是她计划里第二步，本该是和无果一起来泡温泉的，听说这里有处客栈就是以汤池闻名。无过既然不来，妙法也就跟他怄气，自己也一个人到处玩，誓要把无过留给自己说是能买很多很多东西的钱，一个月内用完，心疼死他这个死抠门！
计划很好，皇榜上虽然到处贴了自己的画像，但她好歹是九命猫，会点遮掩的幻术不算难事，所以一路上也没有被发现。眼看珮城就在下个目的地，她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小缘。
其实是妙法先看到小缘的，坐在茶摊上喝茶的小缘，还是穿着黄色衣裙，只是款式和之前略有不同。妙法看了看，没有看到高野。
这里离不名山这般远，就算高家村没了，但他们也不会来此居住吧？难道是来投靠远亲的？
妙法的好奇一上来便抓心挠肺的难耐，犹豫了片刻，猫科动物的好奇心占了上风，等小缘离开茶摊，走到一条小巷，妙法主动解开幻术迎了上去。
“小缘，你怎么在此？”
小缘走在路上，凭白被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子叫出名字，这还挺奇怪的。
妙法又花了点时间解释自己的真身，刚说清楚就见小缘脸色极短时间内数变，最后露出个欲哭无泪的古怪表情来，倒叫妙法看傻了眼。
“你，你怎么了？”妙法不自觉后退。
“妙法姑娘，我可找到你了！你快随我去吧，无过道长受了很重的伤！”小缘紧紧地抓住妙法双腕，妙法有些吃疼，还未挣扎就听闻无过受伤，所以什么疼痛都忘了，马上追问起来。
“无过道长回了清泉观，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很快被逐出道观了！他浑身是伤的下来，被我和高野遇到了。无过道长浑身都是鞭伤，最初那会严重得郎中都说回天乏术了。我们只能把无过道长带回客栈，无过道长昏迷着喝不进去药，伤也好得慢，嘴里就一个劲儿找妙法姑娘你……”
听到这里妙法心里像老陈醋泡了青果子，又酸又涩。
“无过道长似乎和你有感应，知道你在哪里，我也不方便照顾无过道长，所以高野就留下来照顾他，我则出来找你。”小缘顿了顿，长时间快速说话让她有点喘，妙法纵然着急也不好催促。
“我在珮城转了两圈了，都没找到你！都快要放弃了，幸好在这个时候你主动出来了，快快快，你快随我回去找无过道长吧。”小缘说得恳切，满面都是担忧。
妙法小声骂了一句臭道士，便马不停蹄的和小缘一起回去收拾好行李，跟她回去找无过了。
匆匆吃完饭，妙法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精神百倍的说要是上路，其实中途几次她都想说要不瞬移过去算了，但是她的能力仅限短距离的移动， 每每这个时候她又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修炼。
当然最后七拐八拐的想，结论都是怪无过。怪他没有好好督促自己修炼，怪他不狠心，自己撒撒娇就不严格了。
太不是个好老师了，臭无过。
心里责怪着，翠绿的眸子里全是担忧。
气他丢了自己就走，也怪他也怨他，但是一听到无过现在生命垂危，妙法就半刻都等不了了，此时她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没事，过了珮城到了武州就是了，无过道长就在那里修养。”小缘作势擦了擦汗水。
妙法有些困惑，想也不想的问：“为何是武州，那里和不名山是两个方向，无过怎么会越走越往都京的方向去了？他不是重伤吗？”
小缘脸色一僵，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因为那边天气好，对于养伤也有帮助，而且我家在那里有个亲戚，能互相帮衬总是好的。”
一听是有助于养伤，妙法心里那点子怀疑又打消了，心里的秤因为无过的安危而无条件倾斜，所以也就错过了这些细小却致命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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