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昏昏沉沉中，身上一股凉意，视觉的缺失让嗅觉更加灵敏。
发霉的气味围绕在身边，身下的石块地板摸着湿滑。
双手被布条绑着，双脚也行动不便。这地方透不出一丝光亮，让人分不出昼夜。
阿卿挣扎着，动静大了，落霄跟着醒了过来。
手上传来的不适感让落霄连声音都跟着战栗。
“这是哪里，我怎么被绑着，有人吗？”落霄挣扎着，妄想挣脱这束缚。
“落霄，是你吗？”从这个空间的另一头传来阿卿的声音。
“是我，是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喝茶吗？”
“先别慌，你仔细听。”
落霄静下来，听着头顶细碎的脚步声以及嘈杂的交谈声。
“这是？”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喝的那茶水，有问题。”
“这里应该就是茶楼的地下室。”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啊！”
“眼下我们要想办法先出去。”
“那疯子呢？”少女尽力稳住语气，问道。
落霄这样一问，阿卿这才注意到，穹阳似乎还没有醒来，或者根本不在这里。
“穹阳！穹阳你在吗？”见没有回应，房间一角的啜泣声又大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为了安抚落霄的情绪，阿卿趴在地上，一步一步朝发声的方向挪去。
还没挪动几步，道路便被挡住了。
可黑暗中，哪里注意得到这些，阿卿浑然不知，依旧朝前挪动。
伴随着穹阳细微的声音，阿卿这才意识到——有人，是穹阳！
“真见鬼！居然敢偷袭小爷。”
穹阳坐起来，抱着脑袋回想之前的事情。
“穹阳！”阿卿叫着眼前之人的名字。
“阿卿，阿落呢？我们被那店家算计了。阿落在哪里？”
“我在这。”声音在不远处回应少年的担忧。
听到落霄的声音，少年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站起身，循着声，走到落霄身旁。
“阿落，你伤到没有？”
“没、没有。”
穹阳起身，脚步声印在石板地上的声音让阿卿明白。
他手脚并没有被绑住，他是行动自如的。
“穹阳，快、快给我们松绑！”阿卿像看见出去的希望一般，朝前方黑暗处喊着。
听到这话，落霄也明白了意思，伸出被绑的双手，扯住身前之人的衣襟。
那细绳勒地紧，绕足了圈，见不到光，哪里能准确知道结口。
穹阳费力摸索着，贴上少女冰凉的双手，心中更是焦灼。
“开了！”伴着手腕处的束缚感消散，落霄大喜。
笑容还没有收拢，三人不远处，一束微光——木门被打开。
从楼梯上走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那矮子手拎一盏油灯。
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加剧身处黑暗之人的恐惧。
点上屋内的油灯，屋内景象尽入眼底。
三人乖张般睡着。
见此情景，矮子上前，粗暴地踢上两脚。
“喂！都给我醒醒！起来。”
阿卿吃痛，睁开佯装睡着的双眼，打量站在身前的两人。
像是早有准备，两人衣物寻常，面上蒙着黑布。一人魁梧非常，一人瘦弱矮小。
“你们是什么人！”阿卿开口，听见声音，另外两人也不再继续装睡。陆续睁开双眼。
那二人根本不理会摆在面前的疑问。
“药苗在哪？”那蒙面的魁梧男子开口，直截了当。
听到这里，三人也都明白这些人作何迷晕他们。
“什么药苗？我们不知道！”穹阳接过话，矢口否认。
“不知道？你小子，别跟我们在这玩心眼儿！”
“不说，待会儿，头上挨的，可就不止一棒子那么简单了。”
另一人开口，言语间全是威胁逼迫。
“小爷我劝你，赶紧把我们放了，我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你可知你绑的都是些什么人？”穹阳直起腰板，神色自然。
“傻小子，你皮糙嘴硬。可是你身旁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你猜她挨不挨得住？”
矮个子说完，缓缓走向落霄。
“你、你、滚开！”
少女惊恐，狠狠抱住穹阳手臂，泪水掉落在衣衫上。
阿卿手脚不便，只能用言语缓解几人之间的气氛。
“两位有话好说，我们是真不知道两位要找的什么药苗，您要不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着一起找找。”
“胡说，我明明亲眼看见你们三人从不瞀阁出来，你现在跟我说，不知情！”
见那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阿卿开口，继续与之周旋。
“今年寒冬走得晚，来得却凶，自家庭院里的花草如今冻得连芽都没打。想着来藏梵拿点花草种子回去。”
见那人神色半信半疑，阿卿艰难起身，挪动脚步，挡在落霄身前。
“您若不信，我怀中有个布袋，你打开一瞧便知我有没有说假。”
那人在阿卿身上摸出布袋，谨慎的打开，看了看。随即仍在地上。
“还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这么一点儿东西，三个人一起，真当哥哥们好骗？”
“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偏不要，那就得委屈这位白净的小娘子尝尝我这蛇鞭的滋味如何——”
说着，从身后抽出鞭子，打在地板上，照着光，荡起灰尘和噼啪的声响。
见没得商量，阿卿猛地一撞，那人哎呦一声，趴在地上。
穹阳见状，顺势扑倒在那人身上，攥紧拳头，尽力朝身下之人的面门打去。
穹阳力气大，逮着机会就像个狼崽一样咬人不松口。
还未尽兴，便像个鸡崽子似的被拎了起来。
重重甩了出去。
蒙面之人扶起地上哀声哉道的另一人。
“别跟他们废话。”
那人捂着乌青的双眼，挥起手中的鞭子，朝向落霄。
眼见那如蛇信子般的鞭梢就要落在身上，闭眼之际，一道身影横在眼前，将自己整个揽在怀里。
鞭子噼啪声下，少年隐忍着，除了大口的喘气，只是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牢。护得更紧。
“别、别怕、阿落，这次我来保护你。”
那人越打，愈是发狠，仿佛要为刚才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你小子，敢打我！我让你打！”
刚才这么一撞，阿卿脚上的绳子已然松动。
脱去束缚，挡在穹阳身前，稳稳接住鞭子，鞭尾扫过手臂和脸颊，一道红痕悄然绽放。
见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那人面目狰狞，眼神如刀。
“好了，待会将人都打残了，问谁去！”
见同行之人开口劝阻，矮个子才收住手。
吐了口嘴里的血沫。
落霄靠坐在墙角，抱着怀中昏迷的穹阳，哭声不止。
阿卿站在身前，同两人对峙着。
突然，少女止住哭喊，从袖口处掏出一节骨哨，奋力吹响。
未吹几声，那矮子嫌聒噪，上前夺了去。
落霄抱着穹阳，最后一点生的希望被掐灭。低落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一齐滑落在少年的颈窝里。
看着穹阳深陷险境，阿卿正想着接下来的计策。
来时茯便万般交代，这药苗不可以落入他人之手，因此才给了这么一个法器，寻常人找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阿卿猜测眼前这两位很有可能是北洋的人。
茶水里下了迷药，绑人时又用麻绳，眼下既找不到药苗所在。连殴打都是动手动脚。
“这下知道药苗的下落了，嗯？小兄弟！”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北良，你去看看外面什么事？”
姓北。
原先在北洋时曾经听沈老说过，北洋的人随着族落姓，这下更加证实了阿卿心中的猜想。
在两人厉声恐吓下，落霄闭上嘴。停止哭声。
矮个子走上楼梯，不一会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眼前之人的怪异装扮使妇人立刻警觉起来。
见那么久那去的小北依旧不回来，那人从地下室走上去，查看情况。
刚走上楼梯，一个黑影便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二人狼狈的爬起来，其中还不知道情况的那人开始骂街。
“他娘的，走路看着点！”
接着，话音还未落。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位女子。
落霄看着楼梯上娘亲的身影。
“阿娘！阿娘，我在这。”
地下室灰暗，听见落霄的喊叫声，妇人赶忙走到三人身边，看着蓬头垢面的女儿，泪痕挂满双颊。
眼看这种情形，楼梯口二人也交流了两边得到的情报。选择趁人不备，赶紧开溜，但事情并不像料想中那样如意，两人被逮住。
栓狗似的被栓在楼梯扶手处。
看着女儿怀中的少年，妇人一顿。
“是这孩子…”心中正想着。
“阿娘！你快、快救救他！”
眨眼间，三人出现在了茶楼的房间里，落霄守在卧榻旁，担忧的看着榻上的人儿。
妇人坐在圆桌两处，眼神定在阿卿身上。开口问道：
“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是哪里来的？”
阿卿出声言谢：
“还未来得及感谢您出手相救，我叫阿卿。”
“阿卿？虽未谋面，这名字听着倒耳熟。”
妇人这才想起来，前几日惠提起来的，茯从乞修带回来一个孩子，名唤阿卿。眼下瞧着正是他无疑。
方才那样的环境下，眼前之人还能够沉着冷静，不哭闹，懂得礼数。
但因为是乞修的人，女子心中还是颇为不满，心存芥蒂。
“对于那两人，您有何打算？”
阿卿询问到。妇人抬眸，反问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猜测。”
“说来听听。”
“若我想得不错，那两人应该是北洋中的商人，不知是从哪里得知我们来藏梵取药，于是埋伏在此，我们途经此地，将我们迷晕。”
“打算拿走药苗，再以昂贵的价格卖给北洋药农，等到药材成熟时，再从药农那里买进，继而再卖给需要药材的人。”
“如此以来，原本一个季度却有了两倍的收成。”
"族中由许多从事药材的商人，你怎么得知他们就是北洋的人呢？"
“阿卿也只是猜测，其中一人名唤北良，北洋大半的人都随族落姓，说不定也只是巧合。您将他们唤来，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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