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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护妻


当年,邓知遥的亲姨娘陆氏曾来找过她。

        就在邓知遥为了让她安心,不惜惹怒礼部尚书,彻底断了与礼部尚书小女婚事的第二日,陆氏来了顾府找到了她。

        只是那时邓之遥因为她的缘故,被他的父亲打了板子,又关在府中禁闭。她以为陆氏来,是劝她离开邓知遥的。

        但是她想错了,陆氏一来,便塞给她一个盒子。她打开,里头是一只触手生温的羊脂玉镯子。

        “这玉镯是遥儿的外祖母当初的陪嫁,也是她老人家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我原本便想着这个镯子日后传给遥儿媳妇,今日我便将这玉镯交与你。望你珍爱待之。”

        顾湄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道谢。陆氏将那玉镯子给她套在了手腕上,玉镯温润生光,衬得手腕愈加纤细凝白。

        “顾姑娘,我同你说句实话,从前其实直到现在,我都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因为你的性子我不是很喜欢。你聪慧果敢,却也偏执敏感。你想往上爬,改善现下的处境和地位,这一点我清楚,也理解。只是你的心机和手段,遥儿肯包容你,我却总会介怀。姑娘,做娘的,大都不指望儿女如何地光耀门楣,只盼他平安喜乐,一生平顺。因此我并不盼他娶个家世多么好的姑娘为妻,只要对方柔婉贞静,一心一意的待遥儿好,我便知足。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姑娘,但没有关系,遥儿他喜欢你,他想娶你。他同我说,你只是在家中活得艰难了些。他在我面前要把你夸的天花乱坠,所以我知道他有多中意你。”

        “顾姑娘,以后我也会试着去喜欢你。只要你待他好,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与他白头偕老。虽然我只是个姨娘,遥哥儿也只是庶出,可到底我们母子走到今日,邓家的生存之道,我们还是懂得一些的。往后你嫁过来,也许你会受一些委屈,但只要我力所能及,必护你安稳周全。”

        这时候的顾梅看着面前的陆氏——邓知遥的亲姨娘,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喜欢她,但是因为她的儿子喜欢她,她便愿意尽心尽力的对她好。

        那个时候顾湄便明白,她和邓知遥虽然同为庶出,但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是一类人。

        婢女将碧绿的茶水端上来,放到二人手边,又躬身退下。热气氤氲而上,顾湄想起那些,眼前突然就有些模糊。她想,她对不住当初陆氏对她的好。

        “当年,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入安阳伯府。那个时候鞭炮响的满街,伯府离邓府并不算远,你可曾想过,遥儿他该如何自处?那夜,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谁都不见。他喝了一整夜的酒,吐的昏天黑地。他从前,滴酒都不沾。”

        “他走出那间屋子,出来的时候,我几要认不出。我素来知道他的性子,若只是因为你嫁给他人,断不会颓丧至此。而不久前,他恰因做文章一事,被当时的先帝治罪,褫夺了翰林的官职,终身不许他科举入仕。那时,我便觉得此事与你脱不开干系。我去问他,他只说与你无关。文章是他自己要写的,也是他自己递上去的。他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后果如何,都是他无怨无悔的担着。那是第一次我气的打了他一巴掌。”

        “我问他,可将你放下了?他只是跪在我身前不说话。后来,他表面看着是恢复如常了。可我是他的母亲,怎会看不出他的苦痛。直到有一日,他来到我跟前儿,给我磕了三个响头。他说政治腐朽,君王不明,灭忠宠佞。他说他要去北边投奔燕王,挣个前程,也想实现多年的报负,还说不愿牵累顾家和族人,愿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没有阻拦他,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与自己的儿子骨肉分离。可我是他的娘,他要去做我认为是对的的事。如果我不站在他的身边,那么还能指望谁去支持他?之后,我看着他假死脱身,在他衣冠冢前哭得晕厥过去,我不敢露丝毫的端倪。我告诉自己我的儿子死了,只有我自己相信了,别人才不会怀疑。后来燕王即位,新朝初立,满京城的人都说他命好,从龙之功,位及人臣是怎样的造化。就只有我知道,他远赴西北,没有人脉故旧,没有家族荫庇,一个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艰难的扣开燕王府的门,又是如何在那刀枪剑矢之中立下了不世之功。那几年我甚至不敢去打听,怕他金蝉脱壳的事败露。他还活着,他替燕王卖命的事,一旦被邓家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父亲便不会再让他留存于这个世间。”

        顾湄端着茶盏的手抖了起来,嘴唇翕动的几番,看着陆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为了往上爬,她早已抛弃了很多良知、愧疚。她一味逃避,使她不去想邓知遥以及他的亲人会因那件事遭遇的一切。然而当年这些被他的母亲毫不遮掩迂回的摊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无法面对他的母亲以及罪孽缠身的自己。

        “所以姑娘,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遥儿当年为了你吃了多少的苦头。而我一个母亲,看着当年伤害自己儿子,并且以后很可能继续伤害他的女人,是如何的悲愤交加。你若想图一场富贵,我可以给你说一门上好的亲事,只要你肯离开邓府。若你执迷不悟,我虽吃斋念佛多年,可你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维护自己儿子时的狠心,那是你承受不住的。”

        “前些日子我已派人将我娘家的侄女接来了京城,她和遥儿也是自小的情谊,只不过当年我瞧出他属意于你,那样矢志不渝的情深,我便早早断了那姑娘的念想。如今不一样了,陆家虽没有顾家显赫,她不如你姿色过人,也不如你聪慧机敏。可有一样,你永远做不到,一心一意,毫无旁骛地爱慕着遥儿。她一直苦等到如今都不肯出嫁。也许她不是遥儿妻子的最好人选,但一定比你合适。”

        说完,她抿了口茶汤,再抬头时,仍是那般波澜不惊。

        顾湄可以从她眉眼之间看到邓知遥的影子,是那样的沉着冷静,决绝又坚定。

        “顾姑娘,选吧。”

        顾湄垂下眼来,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她不敢再看陆氏的眼睛:

        “夫人放心,我原本就是要离开……”

        “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走进来的邓知遥打断。

        她抬眼,见他面上生了些细汗,知道他该是匆匆赶回来的,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邓知遥却不看她,只朝陆氏行了一礼。

        “娘,无论有什么事,儿子一会儿向您请罪。”

        陆氏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沉默不语的顾湄一眼,起了身:

        “姑娘,我说的话,还请姑娘好好想一想。”

        说完便再不看二人,只由丫鬟扶着走出了院子。

        房里一时寂静,顾湄心里有些发虚,不敢抬头去看邓知遥,只低低垂着头,将茶杯拢在掌心里,怔怔的。

        手腕子却突然被人捏住,几要发紧,她整个人被他拽了起来。

        “是不是……若我回迟一些,连你的人都见不到了?从没有一次,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语气很沉,压得顾湄抬不起头来。

        “阿湄,我只说一遍,从今往后,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别想去。愿也好,不愿也好,前尘怎样,往后如何,这一点永不会变,我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

        顾湄颤抖着唇想说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便一把被人扯进怀里,抱得很紧,是不容她抗拒的力度。

        隔着夏日的薄衫,胸腔处的跳动清晰可闻。她忽地意识到,邓知遥可能是一听到消息,便急奔回来的。抬臂揽上了他的脖颈,陆氏的话言犹在耳。

        “邓知遥,这些年,很辛苦吧。爱上我这样的人,很辛苦吧。”

        邓知遥来找陆氏的时候,她正在小佛堂里,跪在佛前念着经文。手腕上的檀木佛珠此时褪了下来,捻在她细白的指尖,上一颗又一颗,周而复始。

        邓知遥并没有打扰她,而是撩起袍摆跪在陆氏身旁,朝佛像拜了三拜,便沉默的跪在那儿,等陆氏把佛经念完。

        香案上袅袅的白烟生成,衬着暗后的佛像更加飘渺庄严。灰白的香灰一点点落下来,岸前的佛手柑散着清幽的香。

        陆氏一卷经念完,开了口:

        “我没有劝你什么,你也不必想着劝娘。”

        邓知遥扶着陆氏从团蒲上起了身,缓缓道:

        “儿子来,不是想劝娘,也不是要惹娘生气。儿知道娘所介怀的是什么,儿保证,即便把她留在身边,也绝不会给她再伤害儿子的机会。儿这般说,娘可会宽心些?”

        陆氏看了他一眼,终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愿你记得今日这句话。”

        说罢,又将邓知遥往外轻推了推:

        “别在我这耽搁了,快去处理正事吧。你是急赶回来的,我知道。”

        邓知遥却还是执意将她扶到了椅上,捧了些洗净的樱桃,放到陆氏掌心里,这才告了罪,转身要出小佛堂的门。

        可正要迈出门槛的时候,他就突然停住了,没有回头,只是抬眼看着那湛蓝的天际,低声道:

        “娘,阿湄她不是什么坏透了的姑娘,她只是……只是走错了路。儿子至少还有娘,可是阿湄这么多年,身旁一个值得依仗的亲人都没有。若儿子不救她,这世上就没有人愿意救她了。儿子把她留在身边,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她穷途末路的时候,自己做那个把她拉回头的人……”

        他说完,将朱红色的袍摆撩起,抬脚跨过了门槛。落在陆氏眼中的,便只剩一个越走越远的朱红色身影。

        养到八月初的时候,顾湄身上的伤已然大好了。邓知遥得闲的时候,也拉着她在院中出去走走,散散心。几日下来,总觉得她的心情总是低落,提不起精神,话也变少了许多。于是这日便趁着清晨,带着顾湄上街。

        因此时是清晨,街上游人并不算多。马车停在一条售卖各式点心的小街上,邓知遥拉着顾湄下了马车。顾湄低头看着被他捏在掌心里的那只手,倒也挣不开,乖顺的模样,只迈大了步子,跟着邓知遥往前走。自那日以来,他似乎在这样亲密的事上更强势了一些。

        街上各式的小摊,林林总总。有卖凉茶的,支了个棚子,摆着几条长凳,摊主扯了嗓子吆喝叫卖。一个小摊子上,蒸笼盖被掀开,热腾腾的白气直往上冒,惹得摊主拿了搭在膊上的帕子将脸上的细汗擦了擦,将一屉屉包子拾掇出来。

        邓知遥带着她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问她想吃哪一个。

        顾湄抬头扫了一圈,最终指了指那个卖馄饨的小摊:

        “要这个。”

        那摊主见两人衣裳华贵,赶忙迎了上来:

        “公子夫人,小店的馄饨都是用鸡汤熬出来的,鲜美得紧。二位想吃什么馅儿的有肉沫的,鸡丝的,猪肉的……”

        顾湄被他一句夫人喊得有些不自然,直接结结巴巴的应了声“要肉沫的”,又转头看向邓知遥。

        邓知遥笑着对摊主说:

        “要两碗肉沫的。其中一碗多加些葱花和醋,少放点辣子。”

        两人寻了一条长凳坐下来,冒着热气的馄饨很快就被摊主端了上来:

        “两位贵客慢用。出锅的馄饨有些烫,贵客们小心些。”

        端上来的馄饨颜色鲜妍,打底的是明黄色飘着油花的鸡汤,里头九、十个小巧洁白的馄饨,像一颗颗银锭子,浮动在明黄的汤水之中,翠绿的葱末散在黄白相间的蛋花上,十分可人,光是闻着、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她咽了咽口水,拿起小勺搅动着碗里的馄饨,企图让热气散的快一些。小勺碰在碗壁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约摸着那蒸腾的白气少了许多,顾湄刚欲舀起一勺鸡汤入口,便被邓知遥制止住:

        “再等等,还烫。”

        顾湄有些怨念的看着他一眼,邓知遥被她看得有些无奈。等了一会儿,他才往她碗里舀了一勺送入口:

        “可以了。”

        顾湄早已馋的不行,闻声忙将嘴就到碗沿上,将明黄的鸡汤吸了几口。温热的鸡汤一入腹,便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起来。顾湄吸溜了一口,又吸溜了一口。发出轻微的声响,落在邓智尧眼中,有点像小猫喝水时的模样。

        薄滑馄饨皮儿一咬开,里头肉香便漫到唇齿间,混着点鸡汤的浓香。

        顾湄五六颗下肚,觉得有些饱了,额角上也冒了细细的汗。刚抬起头来,准备掏出帕子来擦,眼前却见对面酒楼门前那迎客的伙计很是面熟。

        看了几眼,便认了出来,顿时心跳如擂鼓。

        是宁王的人。

        此时邓知遥拿着帕子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帕子刚碰上她额头,便见她陡然一惊,吓了一跳的模样。不禁蹙眉问道:

        “怎么了?”

        邓知遥正要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顾湄却突然出声:

        “没事。我吃好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后来那一路,顾湄都没有什么心思。又逛了两个摊子,便推脱说身子疲累,便回府了。第二日她便趁着邓知遥不在府中,借着挑选衣料的由头,出了府。

        马车一路行到一家衣料铺子,顾湄进去后又悄悄从后门溜出来,最终入了一家名叫折桂的茶馆。她见到了朱琛,他一身墨绿色常服,见到她来,风流的眉眼一抬,上下一打量,似笑非笑的语气:

        “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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