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玻璃当即发出震碎似的破裂声，随后便可见上边爬满数万条交织的裂痕。众人见状，急忙爬起身来，尽可能地远离，生怕届时破碎的玻璃渣子会划伤自个。
“哗”地一声响动，已成蜘蛛网般的玻璃掐准了时机，碎裂在所有人的眼前，而房间的温度，也逐步恢复到最初那般适宜。
事实证明，计境的猜想没有出错。
皮衣男子方才那张显露着满满怀疑的面孔，转瞬之间有了变化。他马后炮地说了一句：“挺聪明的嘛，你们。”
蒋胥泳常年周璇于甲乙两方中间，应付违心话已然自成一套：“哪里的话，没有你们找到的那两个计算公式，我们怎么能推算得出呢。”
兴许觉得蒋胥泳靠谱可交，皮衣男敞开心扉地与他交换了个人信息，并且渐渐开始唠起“家常”。
于此间隙，众人左手边的白墙突然“咚”地一下，在一瞬之内，向外塌倒。看样子，玻璃与它之间被设置了联动的爆破系统，以玻璃破碎作为信号，白墙紧随其后。
白墙倒塌之后，露出了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黑色空间，像无底的深渊那般，令人恐惧。十三人面面相觑，都杵在了原地，无一人愿意率先向前一步去探看。
陈肖茫然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姜城北，问：“咱们要不要拿手机照一下看看？”
姜城北冲他点了头，然后便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向前走去。走到边缘处的时候，姜城北一边向外探看，一边熟练地滑开手机页面，按下电筒键。灯亮了，可亮起的灯光并没能将整个暗部空间都照得通透，反而照出更大、更无边无际的黑暗。此时眼前的困惑，仿佛宣告他们现在的处境，和在电梯顶部时，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陈肖惊呼。
经过电梯空间的诡谲多变，姜城北慢慢习惯在这些未知空间里出现的各种意料之外。他定了定神，目光朝面前的破壁上一扫。
以前例电梯为基准，姜城北推测，任何出现在空间里的事物，都在是没有理由的存在。墙面坍塌，就表明外部必然暗藏了能带他们离开的路，或者存在着触发某些事物启动的机关。
他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步伐，踱到其中一侧的墙壁前，伸长了手，在残缺的壁沿上到处摸索。
众人注视着姜城北怪异行为，虽然心里都充满了疑惑，但仅有耐不住好奇的小黄毛问出了口：“你在找什么？”
“触发器。”姜城北头也没回，一心扑在找东西上。
确认完这一侧没有任何隐藏，姜城北抿了下嘴，正想转身返回，余光却瞟见身后的小黄毛跨出一个箭步，抢先在他前头抵达另一侧的墙壁前。
信任与协助，或许只需短短的几秒就能建立。
小黄毛的运气很好，刚伸手就精准找到了开关。喜悦的神情立马流露到他的脸上，他哈哈笑着，按下了开关。
与此同时，房间中央有一块木板忽然“咔”地向上掀起，展现出一条狭窄，但灯火通明的通道。
“出口？”对面一男子发出疑问。
“应该不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结束，大概率是去新空间的通道。”皮衣男邹贤歪了下头，显然是示意男子先下去探路。
男子倒是听话，没反驳地打了头阵。
候了一小会儿，底下没发出怪异的声音，也没出现奇特的事件，众人稳了心，接二连三地跟着下楼。
落于最后的小黄毛和姜城北肩并肩走着，一脸沉重的小黄毛如经深思熟虑似的，做了项决定。他将手搭到姜城北的肩上说：“之前我觉得吧，这里就是一场游戏，通关后，大家肯定不会再有联系，所以除非需要，根本没必要主动去了解对方叫什么做什么，但现在想想，你们好像都挺有趣的，或许交个朋友也不赖。”
姜城北听着这番“恩赐”般的言论，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所以？”
“交个朋友吧？”他害羞地挠了挠头。
姜城北停下脚步，伸手挑眉：“姜城北。”
“童乐杰。”小黄毛笑嘻嘻地握住，“哦对了，谢谢你帮我捡回打火机。”
“小事。”姜城北点头，顺道用另一手的指尖点了点前方直眉楞眼等候的“小尾巴”说，“计境。”
盯着计境的童乐杰，竟无端生出了一个疑惑。他性子憋不住心思，直接凑到姜城北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俩一对？”
姜城北瞪大眼，脱口道：“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从童乐杰下意识的反应来看，显然比起肯定的男男关系，否定的答案更令他惊讶。
“不是！”姜城北抓紧否认，继续向前走去，“我跟他刚认识，和你们一样。”
“那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童乐杰挑了眉眼。
姜城北没法细细说明，只能挑几个重点词简洁扼要地说：“受伤了，他借我的。”
童乐杰别有深意地“哦”了一长声，咧嘴笑了笑。
打发掉童乐杰，姜城北反倒对一针见血的“一对”用词上了心。若是仅有他一人有此感觉，完全可以用“误会”当作掩饰，但两个人发出了疑惑，想来就不是没由来的念头。
计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确实“关爱有加”。
寻根究底，姜城北基本可以断定老土的失意梗，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没法详细描述一日三餐吃了些什么，但至少新认识的人事物，他都能勉强记住个大概，更何况是像计境这般“优质人才”。
若非相互认识，那么仅剩计境单方面知道他这种可能性。可从何，为何……姜城北不自觉地眼神一凛。
“怎么不先下去？”走近后，姜城北问计境。
“等你。”计境答得一脸轻松。
全然不收敛的模样尽收童乐杰的眼底，他假装咳嗽几声，紧接着干笑着说：“底下没动静，是不是挺安全的。”说完，逃似地匆匆走下了楼梯。
白白被误会一场，姜城北真是拿此“浪子”一点法子都没有。他翻了个白眼，抬了下巴指示：“你走前面。”
“不是说底下很安全。”计境莫名其妙地看他。
“跟那没关系。”
让计境走前头，一来为了更好观察他的动向，二来是，总觉他走后面，莫名有一种猎人捕捉兔子般的不适感。
楼梯不长，不过四五十阶。
台阶衔接着一间和地下室一样的屋子，房间阴暗诡异得令人发慎。台阶下侧与上边墙壁倒塌过后的状态无异，放眼之处，都是无尽的黑暗，房间彼端有扇没有安装任何门的门洞，过了门洞，交接着一间与前边房间相似的房间。
整个空间的布局，完全平衡对称。
两间房内亦是空无一物，唯独地板像张山脉地形图，上面安放着大小不一的凸起山岩，有的山岩高耸得厉害，有的略微平滑。不仅如此，每个山岩与山岩之间距离相隔甚远。
到达楼梯三分之二处，姜城北警惕性的“狗鼻子”隐约嗅出不对劲，总觉得地板的设置，肯定存在着用途，或者该说，山岩里可能藏有什么机关。他下意识地一把扯住前方仍往前走的计境，低声阻止他继续下楼：“等等！”
被猛然扯住衣服的计境差点儿脚滑，若不是有随时携带的雨伞可当拐杖，恐怕他早已站不稳地从楼梯上滚下。计境哭笑不得地仰视着上方的姜城北，静候他的下一步指令。
“我借你的短刀带身上了吧。”
姜城北记得，计境当时拿他扔掉的打底衫擦过那边短刀，应该是为了“回收”进口袋里。
盯着计境挂满问号的脸，意识到眼神意思的姜城北一下子僵持住了。他蹙眉道：“不是吧，你没拿？那你那时候拿我破衣服擦刀子干什么。”
计境一挑眉，没吭声。
就在姜城北愁苦后续时，他将雨伞抬高了一些，随后解开伞扣，“铛”一声，向里侧倒的刀面与散开的伞骨撞击出了声音。
听见声音的姜城北，太阳穴神经不由地一跳。他满腹怨念地俯看着计境，语气不友好地问：“耍我很开心？”
计境笑得一脸灿烂，竟然还“嗯”地回应了一声。不回应还好，一回应惹得姜城北更生气，真想狠狠揍他一拳。
“带着就行。”悬着的心落地，姜城北伸手，“给我吧。”
他将计境递还的短刀插|回到别在腰际的刀鞘里，随后仍旧不放心地沉声提醒：“你保持警惕，我总觉得这间房间怪怪的。”
计境不以为意：“这里有不怪的地方？”
话虽说得没错，但从态度上看，计境明明知道他话中含义并非最浅层的意思，做此回答摆明是故意而为。这人，是不是反调唱着唱着就成习惯了？懒得再同他纠结，姜城北撇嘴道：“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就行，走吧！”
仅存三节台阶，姜城北低下头，看向最后一块与房间有段横沟的台阶，心中立刻一揪。不完全扣合，房间有问题没跑。
计境不知是不是没将他的叮嘱记住，反正在最后一节台阶前，他仍毫不犹豫，甚至以十分潇洒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换了个位置等他。
“前面那间房也是断头路，他们正在找其他出口。”
为了看护腿脚不太方便的严冰冰，蒋胥泳没同大部队前去第二间房间研究，而是留守在第一间房内等候。
方才下楼时，严冰冰死活不让蒋胥泳背，坚决自己走。到了横沟的时候，肿胀的踝关节明明已向她大脑发射过难以跨越的信号，可她偏不服输，硬是扯着头皮跨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扑腾一下，整个人没站稳地趴倒在了地面上。
姜城北没着急下台阶，而是认真地将周围情况再细致地观察了一遍：“这间房间找过了？”
蒋胥泳答：“找过了，啥都没有，除了地板上这些点，但都是固定的，里面也没有藏按钮开关之类的东西。现在其他人都转移阵地，去另一间房间查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姜城北看着近在眼前的严冰冰，却问蒋胥泳：“她还能坚持吗？”
“歇歇应该还可以，不行我再背她。”蒋胥泳笑着说，“被撞得太凶，崴的幅度有点大，现在脚踝肿得像个馒头。可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没有药，否则喷一喷，揉一下，很快就能消肿。”
姜城北点点头，难得萌生了安慰人的念头。他冲严冰冰道：“忍一忍，应该很快就能到通关口。”
严冰冰淡淡一笑，回应道：“好。”
童乐杰蹭到第二间房间晃荡了一圈，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于是又折返了回来。他抵达第一间房的时间点，碰巧与决定下最后一个台阶的姜城北撞上。紧接着，令众人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原本保持着平衡的房间，霎那间开始向楼梯方向的一侧倾斜。
越来越高的第二间房和越来越低的第一间房，宛如运作的巨型天秤，只是颠倒了原理，人少较轻的一侧，反而变成了被压|下的一方。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就近寻找山岩点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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