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自打进了祁蕴所居住的后院,谢兰致便心慌不止。
总觉得这里的布置摆设非常熟悉,有种来过此处的感觉。
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来茨阳也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莫非是做梦的时候梦见过,亦或者是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
见她心事重重,怀澄担心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适?”
这才猛地回过神,见两人都不解的看着她,镇定道:“这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所以一不小心走神了。”
“来我这儿的人不多,不过来过的人都是一样的感受。”祁蕴推开正堂的门,面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想来与这儿的主人一样,公子也总给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倒也不是有意奉承,只是真实所感罢了。
闻言,祁蕴低笑出声,从未觉得被人夸能像现在一样这么高兴。
越是看上去正经古板的人,偶尔“花言巧语”一回竟觉得十分有趣。
谢兰致只当他是客气回应。
屋内宽敞亮堂,东西物什没几件,倒是书不少,整整一面墙的书籍,好似还带着淡淡的书纸香。
“公子很爱看书。”这是肯定句。
“嗯,从前身体不好不便出门,只能看书来打发时间。”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壶白瓷瓶装着的酒放到桌上,顺便取出三个酒杯。
“看来公子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何以见得?”
谢兰致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靠近鼻下闻了闻,看着祁蕴的眼睛,缓缓道:“公子将这么好的酒放在随手就拿到的地方,不是早有准备嘛,而且明明都已经约好了遥遥无期的下次见面,却又主动相邀。”
就是觉得自己有求于你定不会拒绝,她在心中暗暗腹诽。
可事实确实是谢兰致迫切的希望祁蕴能跟她回去,站在她和皇上这边。
否则被皇后拉拢去,又或者被覃王渔翁得利,这两样结果都不会有益于大岐。
祁蕴无奈的耸肩,撇撇嘴:“就像你说的那样。”
接着褪去脸上的玩趣,认真诚恳的问道:“请你来,的确有不少事想知道,以有备无患。”
“那我定是知无不言。”她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只要愿意回去,一切都好说。
“着急召我回去,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回去当挡箭牌吧。”
“当然不是,若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皇上断不会铤而走险。”谢兰致紧皱着眉头,目光灼灼。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不下。
最后谢兰致先松了弦,不着痕迹的叹气道:“是太子殿下……毙命于元宵宫宴。虞皇后向皇上进言,要接你回去,有意扶持你入主东宫。”
“太子……为何没人知道。”祁蕴同样皱紧了眉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当晚封锁了消息,皇上让我们秘密严查。
不过皇上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皇室子嗣频频出事,太子更是遭此横祸,为了不让百姓惶恐才瞒下的。”她担心祁蕴误会皇上,所以并没有告诉他皇上不重视的事。
见祁蕴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喝了口酒当作鼓气的继续道:“盛京眼下已经从里子败坏了,治理的水平还不如地方。
各大家族以权谋私、罔顾国法多时。
扬名在外的五大家族虞、谢、裴、奚、杨就瓜分了中央的所有政权,除了我谢家是陛下亲信,其他人都不可信。”她轻轻摇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意图摸索出他的想法。
“陛下是轻信了宰相,将所有事都交由宰相处理,才导致如此的吧”他眼中带着嘲讽,嘴角也满是讥笑。
这并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虞家权势滔天,以其为首的宰相定然功不可没。
果然祁蕴是误会了,不难看出他对皇上是有偏执的。
“不,陛下将权力交出去实属无奈,虞相刚任职的那年,宫中接待外来使臣,竟有大批刺客涌出,陛下和我父亲都身受重伤,很长一段时间,内阁无主被冷落,后宫和朝堂的事都由虞皇后和虞相主持。”
说到这个,她心中就难免惋惜心痛,她父亲才高八斗,却无奈早日退堂依附轮椅。
她硬着头皮不顾众人反对接任首辅一职,费了好大的劲才站稳脚跟。
“既然你都说了是虞相任职的那年,说明你也是有怀疑对象的,为何不查查?”
谢兰致不禁自嘲出声。
“别说查了,就是进宫都不一定进得。
当时虞家笼络了不少人,我就算想查,也要有权力在手中才行,等好不容易重振旗鼓了,却早已束手无策。
刚开始陛下就连下旨都被左右,实在是把控的死死的。”
别人理解不了,可她自己最清楚,那种在一群饿狼口中夺食的日子简直如履薄冰。
她虽深怕别人觉得自己无能,却又不能不正视自己的软弱。
谢家几代首辅无一不是替皇上谋事,助天子治理江山,四海升平。
到了自己这儿便变得惨不忍睹。
谢家家规森严,她只觉自己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母亲临终的希冀。
祁蕴或许能共情,只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屡屡在虎口中脱险。
不仅被病魔摧残,还要防备有人暗地里谋害。
而他的亲生父亲,当朝天子,竟然能被所谓佛气养人的话术糊弄过去。
将他那副年幼的弱体病躯丢弃在寺庙自生自灭。
不过也怪不得皇上,他自身都难保。
远离纷争才能让自己养精蓄锐。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查清楚自己生母真正的死因。
“那你可听说过我母亲的事吗?”
他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期盼谢兰致能给他答案。
“是梁贵妃吧。”见他点头,谢兰致在脑中细细回忆起来。
“我曾经看过文献记载,梁贵妃是难产而亡的,知情者也都是这么个说法。不过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知道的也并不具体。”
话音刚落,便见祁蕴眼眸暗淡,苦笑道:“说来也是,你也还小,怎么会知道。
就算有人告诉你,也必不会是真相,知道真相的人恐怕早就不在了。”
谢兰致听话里的意思好像另有隐情。
祁蕴那时也少不经事,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他的。
她当然不会问出口,只是循循善诱道:“若是想知道真相,依靠旁人定是不成的,不如自己去查,这样不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真相。”
“大人不愧是朝堂里练出来的唇枪舌剑,真是言简意赅,我若还是摇摆不定怕就辜负了一番美意。”他从来不是爱笑的人,但今日却每每都忍俊不禁。
方成还阴霾一片,顿时又喜笑颜开。
笑意正浓道:“那大人说说去盛京的安排吧。”
他绝不会是为了什么争权夺利、财富名声。
而是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为自己寻一个真相。
更为祁氏皇族扫清祸害,不枉……有恩于他的这片土地、一方居所。
甚至是血浓于水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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