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份觉悟晚了三百年,如今就好好受着吧!』
『你这是跟谁学的?嘴越来越不饶人了。』
“师尊。”明元策能感觉到术离的目光,侧头对上他明显不集中的目光,问道:“师尊,您之前有这样骑着马,缓缓走在满是尘土的官道上过吗?”
“没,第一次。”其实前几世有过,祝晦第一世学骑马还学得挺狼狈的。
“那师尊您一定要记住此时陪在您身边的人是我。”第一次,多美好的一个词,明元策笑着强调:“不能忘记。”
这心情起伏得比过山车还刺激,看在那张笑脸的份上,祝晦也不去纠结不能忘记的是什么,拉紧手里的缰绳,“来比比。”
“好。”话音刚落官道上仅余急促的马蹄声与漫天飞扬的尘土。
一个时辰后,师徒俩在一条河边停下,祝晦嫌弃的看了眼身上沾满灰尘的衣裳,清理都嫌浪费灵力,直接扔掉算了。
初夏时节,中午的空气带着点点热意,明元策脱掉靴子踏进河水里,冰凉的温度中和了空气里的热,回头看到术离嫌弃的模样,邀请道:“师尊,来河里洗洗。”
“不洗。”河水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河底的沙砾,但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的,不管是洗什么祝晦都不愿意。
明元策直接掬了一捧水朝术离泼去,都下山了才不管他是不是师尊。
祝晦被泼了个猝不及防,冰凉的水沿着脖颈顺着衣服的布料向下浸透,湿乎乎的黏在胸口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看着被河水淹过腰部的明元策,只吐出个你字就不知道怎么接下文了。
“师尊,衣服都湿了,赶紧下来洗洗。”术离呆愣的模样好可爱,明元策笑得更欢乐了。
反应过来的祝晦迅速用灵力清洁并烘干了衣服,瞪着明元策,“下山了,你就开始放肆了吗?”
“没呀,只是觉得既然来了人界,师尊您也该放下包袱轻松轻松了。”明元策慢慢走上岸,他也没想今天就能让术离卸下伪装,“我听宗主说您入门那年也才十岁,成天就知道闷着头修炼,也没怎么玩耍过。”
“所以你这是想陪着我找回童真了?”湿透了的衣服下摆贴在明元策的腿上,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完整的暴露在祝晦的眼前,不得不让他感叹,这小子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好。
“如果能找回来,弟子肯定陪着您。”明元策赤着脚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把衣服烘干鞋子穿好,你现在这像什么样。”祝晦伸脚踹了明元策一下。
“怎么烘?徒儿不会,师尊帮帮我。”明元策顺势扯住术离的袖子,故作疑惑地问。
上一次明元策这么撒娇,还是在祝晦的房间蹭床的时候,没想到时隔近九年,他居然还保留着这项技能。
“赶紧起。”祝晦现在可不吃这一套了,再次踹人的时候用了点力,明元策差点被他给踹回河里。
明元策懂得适可而止,不敢继续浪了,站起来乖乖的把衣服烘干穿好鞋,“马已经喝好水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再次上路师徒俩都不急了,慢悠悠地骑着马走在林间小道上,祝晦听见鸟叫声突然问道:“你饿了吗?”
这个你字明元策很不喜欢,十一年过去了术离叫他都还是连名带姓的叫,一点都不亲近,“师尊,我听宗门里别的师叔师伯叫他们的徒弟,都是叫小名,就只有您,不是连名带姓就你你的叫我。”
“我…”祝晦想到很久之前的那个梦里的那声阿策,太亲密了,他实在无法当着本人的面叫出口。
“师尊,您以后叫我阿策好吗?我母妃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明元策见术离还是没有叫的打算继续装可怜,“她走后就再也没人那么亲密的叫过我了,我父皇肯定也没了,您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师尊,我都喊了您十二年的师尊了。”
真腻歪,祝晦一边嫌弃一边想在心里默念着阿策这两个字,默念了十来遍后发现也没那么难以叫出口。
术离没有反对,明元策知道有戏,直接伸手拉住他手里的缰绳,拦在他前面将上半身倾斜过去凑近,“师尊,您就当是全了徒儿的一点心愿呗!”
心愿?祝晦来这里就是为了完成明元策的心愿,可他前三世不但没有助其达成所愿,还为其增添了许多哀愁,心里的愧疚去而复返,心一软,“阿策。”
“在,阿策听到了。”明元策立马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应道。
祝晦被他的模样给逗笑了,“别贫。”
浅浅的笑意只在眼角眉梢停留了一瞬,却也让明元策为之神魂颠倒,“师尊,我们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在人界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以最真实的情绪面对对方可以吗?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撒火,疑惑了就问,难过了要表现出来,喜欢了也要说出来。”
这对祝晦来说很难,他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消化,消化不了的就丢在一边,从来没想过要表露出来让另一个人知道,“为什么要定这个约定?”
“只是看您老是一个人,什么事都憋心里,看着挺孤单的。”明元策只是想要把术离从封闭自己的壳里拉出来。
这些年,祝晦也曾陆陆续续的梦到过前几世的事,比如上一世明元策离开极宵宗后,他曾日复一日的,坐在明元策曾经问他孤单吗时坐的位置上,俯瞰山间的云雾,心里空荡荡的几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快得他都记不起那段时间里自己做过什么,时间于他仿佛失去了意义。
祝晦不想成为一个记不住时间的空壳,但也无法对着另一个人敞开心扉,“都未时了,你还没辟谷,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我记得附近就有座小镇。”祝晦明显回避的态度让明元策心生疑惑,他为什么那么害怕与人交心?连与他朝夕相处了十二年的自己都不行,这戒备心是怎么来的?
突然拉进的师徒关系让祝晦觉得不自在,饭后他放弃了骑马,直接御剑带着明元策到了昶国的皇城。
进城前祝晦在明元策的建议下,将原本的轻薄飘逸的白衣换成了稍显厚重的蓝色锦袍,祝晦摸着袖口繁复的刺绣纹路,这衣服比起他自己准备要好得多,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们每月完成的任务有奖励灵石,这衣服是我用一块灵石托人从山下买的,共两件。”明元策指着自己身上与术离样式相同的红衣问:“是不是很适合我们?”
风华正茂的少年眉眼上扬,这天地间唯有张扬的红能衬得上他蓬勃的朝气,这才是明元策原本该有的模样,祝晦从纳戒里取出一根红色的发带替他系上,“走吧,进城。”
明元策还没从术离主动靠近他的震惊里回过神,就看到被风吹得扬到眼前的一抹红,他伸手接住那根轻飘飘的丝带,光滑的缎面触感非常舒服。
“还不跟上?”祝晦回头看到呆在原地的明元策提醒道。
“来了。”
皇城内,房屋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擦肩接踵,小贩们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得让祝晦很不适应。
“小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这昌宁城吗?”路边卖胭脂的大娘叫住明元策问道。
“小时候来过。”明元策长在皇宫,上街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你可要好好逛逛,这昌宁比起以前可是繁荣了不少。”大娘从摊位上拿了罐胭脂送给明元策:“我看小公子生的俊俏,这罐胭脂你拿去送给心上人。”
明元策推拒的手,在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后停顿了一下,将胭脂收下还给了大娘一块碎银。
一旁的祝晦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表面冷静心里却在咆哮,『他居然收下了?这是开窍了?有心上人了?是何方神圣俘获了我徒弟那颗少男心?』
『你激动个啥?』
“明”祝晦还没叫出口的名字在明元策的目光下换成了,“阿策。”
祝晦的改口让明元策很开心,“师尊,这大街上太吵了,我们进皇宫看看吧!”
祝晦原本是想问给谁买的胭脂,被这么一打岔就不太适合再问了,“恩。”
行至皇宫前,祝晦皱了皱眉,这不对,每个州的皇宫都建于灵脉之上,是一州里气运最强盛的地方,皇帝吸收气运后反哺给皇宫,形成一个抵挡妖魔鬼怪的保护罩,这层保护罩被称之为龙气。
可眼前昶国的皇宫龙气稀薄,这是国家气数将尽的征兆,九州牵一发动全身,前几世九州动荡的祸因,这么早就埋下了吗?
祝晦生在和平年代,对于战争深恶痛绝,今天既然撞上了,当然要弄明白,“现在的皇帝是谁?”
术离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明元策不明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我大哥明元征,怎么了?”
“他是个怎样的人?这皇宫的龙气都快没了。”
“那时候我太小了,只知道父皇比较喜欢的是三哥,但他性格太冲动了,相较而言皇兄更适合当皇帝,其他的了解并不多。”明元策拿出腰牌,“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宫门口的侍卫看到明元策手里属于皇子的腰牌,将两人放了进去,踏进宫门,连他都能察觉到了皇宫衰颓败落,上一世九州动荡在三十年之后,昶国怎么会衰颓得这么早?
他带着术离直接缩地成寸来到了御书房外,门外守着的太监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得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太监尖利破音的嗓门刺得明元策的耳膜疼,直接一挥手让人晕了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书桌后坐的果然是明元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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