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开
一刻钟后，外面的嘈杂声平息了下来，他打开结界，看到一名身着极宵宗服饰的女修朝他行礼：“术离师叔，您好，我叫宫素，师尊让我来处理飞羽观的事。”
“你是师兄的徒弟？”
“弟子排行第六。”
“恩，还有昶国国师一职的事，麻烦你也一并处理了。”
“好的，师尊都吩咐过了。”
还是泊润懂，他术离点了点头，“那行，你看着处理，我先走了。”
明元征在明元策灵力的温养下身体在慢慢恢复，师徒俩在颐华宫两人基本都是独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术离在教明元策练剑，但是没了另外三个碍眼的家伙后，他就有一种术离只是他一个人的师尊的感觉。
五天后，净闲进宫说他要去寻找自己的真身，让他们俩帮忙看着点楚君燃，明元策应下了。
第二天，在宫里待了几天的祝晦不放心楚君燃，想出宫去安宅找人，明元策也跟着他一起。
到安宅时正看到他们正在收拾行李，问：“你们这就打算走了？”
小童行礼后说：“真人，楚公子他要走了，我们在为他收拾行李。”
祝晦疑惑地问：“可净闲不是去找真身了吗？他没这么快回来吧？”
“真人。”这时楚君燃坐着轮椅出来了，对那个小童说：“麻烦你去帮我收拾东西，真人这里我来说。”
“好的。”
明元策看楚君燃能自己控制轮椅了，问：“君燃哥，你身体好些了？”
“恩，比前几天好多了。”
“那就好。”明元策看到院子里仅有的两名小童在忙碌，有些不懂地问：“你这是不打算等净闲了？”
“他的契约已经完成了，我这个样子没必要再拖累他。”昨晚净闲离开后，楚君燃彻底想通，他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三道红线消失后，就知道净闲身上的契约已经解除了。
拖累这个词是对自己的一种怀疑，与楚君燃的性格相悖，明元策问：“拖累？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这还用问吗？我身体这么弱，带着我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楚君燃伸手锤了几下还是没什么知觉的双腿，苦涩地说：“他是蛟有成百上千年的寿命，而我最多还只剩下四十年。”
“我都看出来你喜欢他了，就这样离开你真的甘心吗？”可能是因为明元策自己的求而不得，他见不得别的有情人也落得黯然收场。
上一次下山的遇见的丽娘和周远无法长久，那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可楚君燃和净闲不应该。
“人妖殊途。”楚君燃平静地说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你没感觉到他也喜欢你吗？”
“就是感觉到了我才更应该走，我不能用我的几十年去套住他的成百上千年，那太残忍了。”
明元征的求而不得明元策能理解，毕竟楚君燃对他没有别的感情，可他和净闲明明两情相悦，怎么也不能终成眷属？
他看了眼术离，他们之间横亘着师徒身份，加上又是一厢情愿，他们能有结果吗？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用手肘碰了碰术离，借着这事想试探一下术离的态度：“师尊，你不劝劝他吗？”
祝晦刚从楚君燃承认了感情的震惊中醒来，就听到明元策的话，他也很矛盾，现代人的思想告诉他身份不重要，修真者的思想却告诉他人和妖不止是身份的区别，还有种族，妖族的寿命漫长，而人
他顶着明元策那看不懂的眼神问：“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他是妖，想要找到你是很容易的。”
“不会的，万丈红尘芸芸众生，只要我真的想躲，他找不到的。”楚君燃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凡人是会老的，十多年后，说不定就算我们面对面了，他也不会认出我来。”
祝晦特别庆幸还好自己没碰上过爱情，这玩意太操蛋了，“你对自己很没信心？”
楚君燃的前半生从来没有自卑过，可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残废了，“真人，你喜欢过人吗？”
明元策握紧拳头在心里为楚君燃叫好，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
这个问题出乎了祝晦的意料，他患有情感缺失症，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是不可能动心的，“没有，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术离说的是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而不是没喜欢过任何人，明元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今生不会动情，想到两人最近的比之前世亲密很多的关系，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这么肯定吗？”楚君燃没去纠正术离过于肯定的态度，“希望真人能一直洒脱下去。”
“所以你还是要走吗？”
“恩，下午就走。”
离开安宅后，祝晦叹了口气，说：“楚君燃被净闲用妖力蕴养了半年，身上全身净闲的气息，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明元策一直在想术离特别笃定的那句话，问：“师尊觉得净闲会去找他吗？”
祝晦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净闲有必要去找吗？”
“有必要，这半年没有妖丹与肉身的净闲和全残的楚君燃，他们相互扶持互相喜欢，这样的一份感情很难得的。”明元策说得很肯定。
祝晦侧头看了明元策一眼，想到进城时他收下的那盒胭脂，『你主人真的动情了？还是个恋爱脑？』
『可能吧！』小九回答得很含糊。
“感情的事我不懂。”祝晦不想去挑战自己的弱项，说：“我们回去吧！”
明元策也没再追问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回宫后，明元策独自一人去见了明元征，告诉他楚君燃要走的事。
“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
明元征没想到楚君燃会走得这么急，“我想再见他一面，阿策，你能带我去吗？”
明元策自己的心情不好，说的话很直接，“他可能并不想见你。”
“没事，你们修真者不是可以隐身吗？我就想远远的看一眼，他这一走，今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宫。”
饭后，明元策师徒俩带着明元征一起隐去身形，光明正大的从皇宫正门走了出去，明元征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宫墙，真的很想顺应自己的心，他再也不想回到那牢笼里去了。
三人顺着街道慢慢走着，明元征难得出一次宫，感受着百姓的喧嚣与烟火气，总算找到了点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意义了。
“皇兄，热闹吗？想试试这些小吃吗？”
“不用了。”明元征很理智，知道这些都不属于他，看看就好，不想去沾染。
安宅离皇宫不远，带着明元征一个凡人走了三刻钟，到了门口，门口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有个小童在往上面搬东西。
明元征犹豫了，说：“我就不进去了。”
“那我也不进去了。”明元策对术离说：“师尊，你进去吧，我陪皇兄在门外等。”
祝晦看着明元征明明很想见楚君燃，又害怕见的模样，对爱情这种东西充满了好奇心，为情所困是什么感觉？
搬行礼的小童朝祝晦行了个礼，然后领着他进了院子。
楚君燃看到术离笑着说：“没想到真人还会来看我。”
眷安谷的人楚君燃肯定带不走，别人又不值得信任，他现在腿脚不便，祝晦问：“你是独自一个人走吗？”
“有嫣儿陪着我就够了。”
“可是”祝晦想说楚嫣终究是女儿身，照顾不了太多。
楚君燃没等术离说完就打断了：“真人也把我当废人了吗？”
祝晦难得关心一下人，却忘记了对方原本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一身的傲骨怎么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同情，“我没有。”
这几天净闲加大了给楚君燃治疗的力度，他的腿已经恢复了部分知觉，他撑着轮椅缓缓地想站起来，双腿还是很很乏力，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站了起来，颤抖着说：“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祝晦忍住了想去扶人的冲动，他很羡慕这种有坚强的意志的人，从纳戒里拿出两只白玉瓶递给楚君燃，“这是我们宗门炼制的丹药，能蕴养体魄，你拿着。”
“谢谢真人。”楚君燃知道修真界的东西都很贵，也知道对术离来说区区两瓶丹药不算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术离的这份善意。
“别的我也帮不了，只愿你今后过得开心顺遂。”
“谢谢真人。”楚嫣推着轮椅说：“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楚君燃的腿还撑不了太久，坐回轮椅上后，小童上前说：“楚公子，行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他由着楚嫣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快要踏出门槛时回头对术离说：“这次的事对皇帝的打击也很大，望真人看在整个渝州的份上，过界帮帮他。”
门口的明元征听到这句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了出去，还是明元策拦住了他，“皇兄。”
祝晦扫了眼情绪激动的明元征答道：“他是阿策的兄长，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有劳真人了。”楚君燃离开轮椅，在楚嫣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随后由小童再将轮椅放置在马车上。
他坐的靠里那一边，掀开帘子就能看到住了半年的安宅，放下帘子前，他似有所感般朝右侧的那个石狮子看去，没看到什么的他坐回了马车，听着骨碌碌的车轮声，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二十七年的昌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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