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躲在家里画着画的郁欣曈难得清闲，忽然想起来，邻居湛如榆这几天已经不会突然闯出来吵嚷一番了，她每次出门都提防着，却都不见湛如榆。
湛如榆就跟人间蒸发一般。
她很少会去担心一个人，可是一想起湛如榆说起自己父亲也去世之后，就想起了自己那可怜老爹，因为掌握太多机密而被绞杀。
如果她爹郁教授还在的话，估计她的情况也会大有不同，兴许能比现在过得快乐。
这几天就连那个危险且神秘的面具人也没有了任何的讯息，估计是要干掉的目标和她无关，所以不会联系她。
自从面具人出现之后，郁欣曈一直不敢沉沉入睡，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她明显感觉自己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却又无法自愈，只能任由神智越来越恍惚。
眼前的色彩浓烈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回忆里那场大火仿佛又到了面前，烧焦的一具尸体躺在火场中间，只有一行红色的霓虹字还在滔天火焰之中闪烁着。
“欣曈，妈妈对不起你。”
也许在炙热的火舌吞噬之中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是一种解脱吧。
不等她开始自暴自弃，弹窗出现在她面前。有人给她寄了一封实名制的邮件，发信人是谢常安，地址是曼顿市商业街。
谢常安是郁父生前的同事，在郁父被杀之前已经离开了研究所，带着全家人到了隔壁的曼顿市生活。
他说：“欣曈，关于你父亲的身份芯片的着落，已经有眉目了。”
……
乘着极速飞船穿梭在谢尔市和曼顿市，郁欣曈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又坐着飞车到了谢常安所在的商业街。
她下了飞车之后谨慎地往周围看，压根没看到可疑的身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迷你军刀，确认有防身武器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曼顿市不同于谢尔市，自然人们可以选择的职业更多，机会更多，这里的仿生人大多都不是杀戮型的，是纯粹的经商型，故而安全不少。
她不怕这个地方的仿生人，只是怕面具人在暗地里监视她而已。面具人是敌是友还未知，只是就目前而言还在一个阵地，之后可就难讲了。
距离谢常安的定位越来越近，郁欣曈越来越紧张，手心里捏了把汗，幸亏眼前的弹窗丝毫不受影响，还是平静地向她反馈此刻两人的距离。
“目标人物此刻就在您的面前，您可以关闭界面。”
界面关闭，她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穿着休闲装的中年胖男人还有一个戴着毛绒帽子的短发黑衣少女，愣住了。
全息实时聊天里，谢常安已经给她展示了自己的模样，所以这个胖男人就是谢常安没错，那么和他并肩站在不远处的人又是谁？
黑衣少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使得郁欣曈走过去的脚步变得迟疑起来。
谢常安主动走过来，带着黑衣少女一起，对少女介绍道：“这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郁伯伯的女儿欣曈。”
郁欣曈和少女同时微微点头示意，凝视着黑衣少女的双眼，发觉少女的双眼是义眼，眼瞳带着异样的光彩，注视她的时候仿佛要把她看透。
脑海里蓦然出现了另一双琥珀色澄澈纯粹的眼眸，那是属于湛如榆的双眼。
可能也就疯疯癫癫的人还能够拥有那么纯粹的眼神了吧，心里什么盘算都没有，只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他又对郁欣曈介绍：“这是我的幺女兰姗，她虽然今年才15，在当黑客这方面还是颇有经验，也是她在黑系统的时候发现身份芯片被人启用了。”
“芯片被启用？”郁欣曈倒吸了一口冷气，深深皱起眉头，努力撇下嘴角，不让自己表情有太多的异常。
谢兰姗垂眸看着她手上的手环，冷不丁地问：“你的手环安装了追踪系统？”
郁欣曈将手环背到了身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垂下头沉吟了片刻，才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详细说。”
手环被安装了追踪系统，这样的事情，郁欣曈只是有过猜测，也试过破解，但是都无疾而终——偏偏谢兰姗这个人一眼就看穿了？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郁欣曈感觉压力会很大。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还不如回家去和邻居湛如榆聊天，就算邻居疯癫得随时可能掐死她，也不用进行什么博弈，乐得不用再有别的防备。
……
谢常安将她们都带到了一个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存在很隐秘，估计谢常安想要做些秘密的事情。
郁欣曈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走进去。
这是一个全息界面满天飞的暗房，什么信息都飘在半空中，其中不乏垃圾消息。正对着门的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有许多的凹槽。
谢兰姗拿出自己的指环，放进了其中一个凹槽，弹窗显示：“身份已通过，欢迎使用定位系统，0787。”
“拿来吧。”谢兰姗往后伸手，示意郁欣曈把东西拿过来。
郁欣曈咬了咬牙，解下自己的手环，递给谢兰姗。
另一个界面出现在郁欣曈面前，上面写着：“手环主人郁欣曈，已安装追踪系统，追踪系统绑定地址正在定位……”
“正在定位……”
这四个字在界面上闪烁了好久，站在旁边的谢常安以及坐在总控制台前的谢兰姗都屏息等待着。
郁欣曈期盼着下一秒，这四个字就会消失，取而代之一个准确的定位。
但是她的期盼落空了。
这个界面突然如同一个玻璃被利器打碎，在一声电流声之后消失在郁欣曈面前。
“获取定位失败。”
这几个字浮在半空中，越发刺眼，她的心顿时也悬在了半空中。
谢兰姗脸色变得难看，拿起郁欣曈的手环，凝视着流转着的一道道光，冷声：“这个人隐藏自己的信息很厉害，想必黑客技术远在我之上。”
这么厉害的人，监视郁欣曈，看来郁欣曈在劫难逃。
这样的想法在谢常安父女脑海里都浮现了，而郁欣曈自己也知道被面具人那种神秘莫测的高手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被暗杀。
连罗伯特·弗洛斯那样的人也被暗杀了，关于杀手的一切数据和蛛丝马迹都无法被寻找，那样的人要杀了力量薄弱的她，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常安将另一个界面切到郁欣曈面前，对她说：“目前无法准确捕捉到你父亲的身份芯片的定位，但是我们可以很准确地知道，它已经离开了核心城市杜邦，且在几日前被人启用了。”
被人启用了，也就意味着中枢系统被人打开纂改了。
也许是被人加强了安全性能，也许是被人削弱了安全性能。如果是前者的话，她摧毁中枢系统的难度就会直线升高。
郁欣曈微微点头示意。
她看起来颇为风轻云淡，实则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心跳也越来越不平稳。
先是面具人搅乱她本就不平静的心弦，再是父亲的身份芯片被人使用并带走，郁欣曈感觉更加痛苦了。
……
回到谢尔市才下午，太阳斜照在郁欣曈的背上，再怎么滚烫也压根挡不住她回家。
贫民窟还是死气沉沉的，偶尔有一两个垂头丧气的人与她擦身而过，回头看着身姿挺拔的她，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生活糟糕的她还是可以昂首阔步。
“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经过机械处理后的声音从郁欣曈身后传来，郁欣曈捏紧拳头往后看去。
脸上蒙着神秘的虚拟面具的面具人逆着光朝她走来，右边的蓝色义手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面具人与她是差不多高的，看体态骨架应当也是个年轻女人，但是比她有力量感。
郁欣曈往后退了几步，说：“你在我手环了装了追踪系统，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面具人朝她靠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搂住了她的腰身，义手的冰凉透过衬衫，传到了她的后背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面具人的胸口和腹部紧紧贴住她，双手钳制住她那纤瘦的腰身。
胸前的柔软挤过来，又温热又……郁欣曈愣住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这样的靠近和触碰，致使郁欣曈瞳孔地震，慌乱袭来，她双手摁着面具人的锁骨处，想要把面具人推开。
血腥气从面具人身上散发出来，更增加了死亡的压迫感。
“哦？”面具人说话带着笑意，“哈哈，欣曈看起来那么不想死，我当然不会杀你呀——只要你肯和我合作，我不仅不会杀了你，我还会保护你、助你回到杜邦。”
郁欣曈凝视着面具人脸上的霓虹光，不自觉地紧紧捏住面具人的衣领，在衣领处留下汗渍。
面具人的脸继续靠过来，继续道：“欣曈呀，你难道想要死在仿生人手里么？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让你不死，而你只需要轻轻松松地给即将被我暗杀的人画画，何乐而不为呢？”
“别忘了，我有很多手段可以使出来，想要你惨死在我手下，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郁欣曈挣扎着要脱开束缚，面具人似是深知她很不习惯和人触碰，将冷冰冰的义手从衣摆处伸进来，直接贴上她后背的皮肤，顺着脊线往上爬。
“啊！”郁欣曈再怎么故作冷静地绷着脸，也很难不惊呼出声。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亲密接触，生怕别人与她近距离接触后趁她不注意捅刀子。
旁边经过的人已经为苦涩的生活痛苦难耐，已经没心情看她们二人在青天白日下做些丢脸的事，低着头走过去了。
郁欣曈很怀疑面具人会为了让她答应而把她所有的雷都踩个遍，故而咬牙切齿地道：“我、答、应、你，可以松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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