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安父入狱
筹划了近两个月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如今西北战事未平,皇上正指望年羹尧为他收复西北,此时就算是华妃犯了天大的错,也只会小惩大诫,不会动她分毫。可哪怕是这样,也必得在皇上面前揭穿华妃,至少不能让眉庄平白受这个委屈,落人口实。
屋里那一群子乌泱泱的人都走光了,真是难得的清净。我和陵容赶紧去床榻前看眉庄,她已经起身了,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散乱的头发。采月想要结果梳子,被眉庄拒绝了,我对着采月笑笑,让她先出去。槿汐和菊青也跟着出去了。
“姐姐,你还好吧?”陵容上前小心试探。
“没事,我很好。”眉庄的话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是一汪死寂的潭水一般。
“眉姐姐。”我想劝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刚唤了声她的名字,眉庄站起身来,冲着镜子愤怒的说道:“皇上为何要如此轻纵了她!难道我和我孩儿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姐姐,姐姐!”我拉过眉庄,把她摁在榻上,腰后给她垫了软垫。我和陵容坐在榻的另一侧:“姐姐可愿听嬛儿一言。”眉庄想了想:“你说。”
“姐姐可知为何皇上没有重责华妃?”我看看眉庄又看看陵容,眉庄没好气的说:“如今战事吃紧,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皇上自然不会重责华妃。”“姐姐既知道,又何必生这个气。”
这下可好,我彻底点燃了眉庄探出的火线:“我就是知道才格外生气!我只恨自己没有一位好父亲、好兄弟去征战沙场,白白便宜了贱人!”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咱们就静静地看着,等着她从高处跌下来的那一天。”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了,所以我不会像眉庄一般愤恨。
眉庄深深地叹口气“若是这一日能早一天到来,我就算是少活十年也是心甘情愿。”
“姐姐,如今正怀着身孕,什么少不少活的,多不吉利!你看着我,我有事问你。”眉庄听我这么说,也没了刚刚得怒气,眼神下意识的躲闪“你前几日不是跟我说茯苓得了肠痨暴毙了么?怎么她竟还在?”
眉庄装作无辜的睁着妙目望着我,见我还是一脸严肃的看她,瞬间像个漏了气的柿子皮:“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让陵容告诉你。”
“那现在事也过去了,可以告诉我了吧?”我假装生气。
“其实华妃听到刘畚所说的,是我们合演的一出戏!”“所以刘畚没跑?”
“姐姐想什么呢,跑是自然跑了,只是这次不会再被华妃抓住了。”陵容轻笑。
“可是茯苓已死,刘畚竟也愿舍了而去,岂非无情无义之辈?”我心里有些为茯苓不值
“你怎知道她死了?”眉庄神神秘秘的冲我眨了下眼睛,显得她一反常态的有些俏皮可爱。“她这会儿啊,估计早就和刘畚,哦不对,应该是林韦良出城了。”眉庄的脸略显得意。
“怎么!?她不是?”我有些错愕,她没死么?
“我叫陵容差人提前买通了行刑的侍卫,让他们打几下作罢,不要把人打坏了或是打死了。”
“他们这么帮着华妃害姐姐,你竟也忍的下?姐姐可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我对眉庄的做法很是不解。
“我与华妃之仇不共戴天,只是我也不愿踩着别人的尸体去扳倒她。你可还记得咱们一同计划着对付刘畚,结果你被皇上叫走的那次?”我点头。
“其实刘畚那日便发现了端倪。他对妇科并非一窍不通,据他讲从前在家里也是跟了父亲细细学了的。所以他一摸我的脉相虽是滑脉但强壮有力而非虚浮于上,便知我是真的有孕。且他发觉快有半月不曾见过茯苓,恐已事发,所以冒死折返回来,求我给他指条明路。那时你已经回去了,屋里只有我和陵容两人,所以我俩商议还是不要让你知道的好,你自为了我的事就日日睡不好,又怀着身孕,我怎么好再告诉你,让你伤神。”
“姐姐糊涂啊!你怎可冒如此大险,还拉了陵容与你一同瞒我!”我忍不住不怪她俩,可她们处处为我着想我也没道理责怪。
“姐姐放心,陵容办事一向小心谨慎,定不会叫人瞧出。”陵容眼神坚定的看着我。
“嗯,你办事我是很放心的,只是以后你俩再不许像今天这样瞒我。”这事便算是了结了。
我换了话题“眼下陵容也是嫔位了!”我轻抚陵容的脸颊,她的脸颊细嫩光滑带着点醉酒似的红润,隐隐的还有些发烫,陵容喜极而泣的点点头。“如今咱们三人都是主位娘娘了,我与眉庄又有身孕,许多事还得要你多操劳,只是你一定要小心自己,不要让坏心眼的人抓了把柄。”我的话还没说完,宝鹊从外面跑进来:“小主,小主,不好了,安大人出事了!”
“什么?”陵容猛然站起,接着她的身子像是个没有杆的旗子,摇摇晃晃的跌坐在榻上。陵容的脸只在瞬间就白的像纸一般,眼睛不住的慌乱的看着地面,声音似被鱼骨卡了喉咙嘶哑的问宝鹊:“可是下了狱?”
“是啊,小主你看。”宝鹊从袖中拿出了个黄中带绿的草纸。陵容赶忙接过打开,那纸上满是泪痕,有些字迹已不大清楚了。
半晌,陵容才张口:“母亲本来眼睛就不好,写这信定是哭了许久。”陵容深深地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陵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眉庄也是急的站起来。
陵容抬起头,眼睛红肿:“母亲来了家书,说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我父亲也是随军护送之一,谁知到了济州界上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走了,蒋文庆临阵脱逃还带走了大量银饷,皇上龙颜震怒,随即抓回蒋文庆,把父亲也一同关押了。母亲说父亲如今生死未卜,让我快些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父亲出去。”
“什么?怎么会突然就?陵容你先缓缓,莫要急出了病。安叔父此番出事,本是朝政上的事,咱们后宫中人是不敢妄议的,但咱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白白的叫人冤了去,自是会为你去说情的。”我安慰陵容,前世我对皇上以史明鉴,皇上终是肯听,如今只要我再去说,想是也能救了安比槐出来。只是安比槐为人实在不适合做官,两次出事都是为了银子,连累陵容在宫里也是担惊受怕,安比槐哪怕有一丝顾念宫中的女儿,也不该屡教不改。
“是在济州界上?那我能帮上什么么?”眉庄也是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听了济州就赶忙问。
“母亲说,父亲一向谨小慎微是万万不敢与蒋文庆的事掺和在一起。如今父亲已经被押去了眉姐姐的父亲济州协领那审问。”
“那?我是不是要给父亲修一封家书回去,请他细细查问此事?”眉庄也是真心为陵容想,只是军机大事别说是眉庄不肯,就算是眉庄肯,如此良机华妃定不会错过。
“不可!”这话我刚要说,谁料竟是陵容先说了出来:“姐姐不可,军情大事皇上一向最为重视,若是再牵连到沈伯父就不好了,还是想些别的法子吧!”陵容如今不仅办事妥帖,不想竟还深谋远虑,和前世那个柔弱敏感的安陵容判若两人。
“陵容说的对,眼下华妃刚在这吃了瘪,正愁没地方发泄,安叔父此事又是和年羹尧西北军情相关的大事,若是姐姐冒然修了家书回去被华妃知道,转而告诉皇上,皇上雷霆之怒倾泻而下,安叔父怕是非死不可了!”
“那,那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么?不如,不如去求皇后娘娘?”眉庄还是看的不透。
“皇后娘娘怕是也不愿多事。”陵容说罢转头对着我:“莞姐姐,皇上一向最看重姐姐,姐姐替陵容想想吧!”陵容说着就跪在了我身前,我怎么经得住她这样,赶紧把她服了起来。
“陵容,你先起来,这事我必要去皇上跟前替你为安叔父求情的,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如此大事,沈伯父定会细细的查问,一时半刻安叔父不会有事,如今我们该怎么做只需眼盯着华妃便可了!”
“陵容都听姐姐的,只是父亲如今性命堪忧,姐姐要快,莫要…”这话她没说下去:“两位姐姐待陵容之心,陵容感激不尽,没齿难忘!”陵容又要下拜。
我和眉庄一见忙去劫了她:“以后不许这样,咱们说是姐妹,自然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了我们的你肯尽心,为了你的我们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快坐下,喝点茶润一润,别哭了。”陵容听话的喝了口茶,只是哭声却更盛了。
第二日已是到了黄昏时分,皇上来了我的碧桐书院。晌午的时候我听槿汐从苏培盛那打听来的,皇后和华妃先后都去过了。看皇上此时来,我知道胜算怕是有七八成了。
“快,起来,如今你有了身孕,身子格外重些,不必行这些虚礼。”“谢皇上!”
“四郎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嬛嬛看四郎皱着眉头,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皇上斜眼打量着我,也不笑只是淡淡说:“嗯,今日之事令朕头疼的很。”
“那四郎既已到了嬛嬛这,就先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吧!嬛嬛来替四郎揉一揉太阳穴。”皇上没有说话,点头默许,我从小罐中取了绿豆大的一颗薄荷膏,在指肚上搓揉,轻轻的按压在皇上的太阳穴上。薄荷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我的整个鼻腔。
“嬛嬛,朕是不是把容儿抬得太快了?”皇上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替皇上揉着。皇上继续说:“容儿出身不高,性子又柔弱,朕总想着能让她过的安稳些也就是了。昨日朕实在是气恼,华妃,她她怎能做出如此狂悖之举!这才陡然晋容儿为柔嫔,朕回去细想,会不会是莽撞了。”
君无戏言,皇上已经传出去的旨意,我怎么敢妄言,我故意避开不答:“四郎是为昨日华妃娘娘之事烦心么?其实依嬛嬛看,四郎尽可相信娘娘。华妃娘娘一向做事刚直不阿,娘娘既说是被奸人陷害,臣妾自然也是信娘娘的”
皇上似乎对我说的“刚直不阿”十分感兴趣。“刚直不阿?怎么讲?”
“皇后娘娘以仁善治后宫,华妃娘娘则恰是相反,不正是刚直不阿么?且如今年大人正为皇上在前线鞠躬尽瘁,即便是华妃娘娘再有什么不是,皇上也该宽容对之。”皇上点点头,揽我入怀:“你的体贴实在难得,只是朕头疼的不只如此。”
“还有何事?若是前朝之事,嬛嬛怕是帮不得四郎了。四郎因案牍劳形,嬛嬛只得为四郎斟茶解乏,若是再有,嬛嬛愿听四郎一言,为四郎解忧。”说罢,我走到桌前,替皇上斟了杯茶。
皇上接过问我:“安比槐之事你竟不知?”
“即便听过也只得忘了,前朝之事嬛嬛怎敢置喙,且嬛嬛从昨日就再没出过碧桐书院,怎会知晓呢?”要是想帮陵容,我就要尽量撇清关系。昨日之事皇上已然疑心是我与眉庄、陵容设的局,不然定不会等到今日才来看我,此时若是我再抢先求情,怕是对安比槐之事更不好。
“无妨,莞嫔甄氏说不得,甄嬛说得!朕与你细说。”皇上跟我讲了事情的大概。还是和前世一般,皇后主仁治,华妃主严惩。“那么嬛嬛,你对这事如何看呢?”皇上猛地将绣球抛给了我。
“嬛嬛在皇上面前不敢僭越,但在四郎面前嬛嬛必当知无不言。臣妾幼时观史,见圣主明君责罚臣民时,往往责其首而宽其从,恩威并济…”我还是说的前世那翻论道。皇上听了我说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上的胡子也微微向上:“朕一向只知你饱读诗书,不想史书国策亦通,句句不涉朝政,但句句以史明政,有卿如此,朕如获至宝!”我面带笑容缓缓抬眼看着皇上。
皇上继续说:“嬛嬛如此通史书通人情,其实协理六宫之权朕是最属意于你的,只是你怀着身孕,朕不好再让你劳累。只是华妃实在不堪此重任,朕不得不指给了容儿,也是勉强她了。”
“四郎远见卓识,所做之事自有打算,嬛嬛悉听即可。”
皇上得了想要的答案,我又怀着身孕,不易侍寝,自然便离去了。
今晚在廊上上夜的是流朱,流朱从来都是粗中带细,睡前还不忘嘱咐我喝一碗安胎药。喝了药,漱过口。我让流朱熄了灯,时辰不早也该就寝了。
昨日回宫后,由于太累,我倒头便睡着了,许多事来不及细想。现如今我躺在床上想着昨日的陵容,总觉得不像从前初入宫时的她了,说不上是哪里,就是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我仔细回想她昨日说的话“这次不会再被华妃抓住了”,不会再被抓住了,我重复着这句话。我猛然从床上坐起,陵容莫不是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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