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转眼来到周五，早上八点半顾喻望着远处站在校门口的高朋望，无奈地耸耸肩。
他脚步一转，径直向西墙走去。
整个校园异常安静，学生们都在教室里认真答卷，顾喻走上三楼，猫着腰穿过几间教室，来到二班的后门。
坐在后门的学生紧皱眉头，专注的对着一道题冥思苦想，这时旁边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又接触到梁娟扫过来的视线，连忙噤声。
讲台上是班主任，旁边是瘟神，两个都不好得罪。
顾喻趁着梁娟低头看教案快速地穿过后排，坐到位置上。
“今天也敢迟到，不愧是我喻哥！”余凯泽从抄答案的间隙里抬起头，压着声音说话，“刚才梁娟问你了，我说你闹肚子，在厕所。”
顾喻拧眉：“你不早说，那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余凯泽瞥了眼梁娟，摇头：“估计是不行了。”
教室里只有唰唰的写字声，顾喻听得犯困，卷子上的题他看不懂，草草写上自己的名字，挑了选择题瞎蒙出几个答案填上去。
abcd总有个对的。
做完这些他把卷子翻过页，留出没写字的那面打算睡一觉。
闭眼之前瞄见余凯泽在疯狂地拍前面同学的后背，不一会儿就递过来一个纸团，偶尔动静大了还会招来梁娟的目光。
不清楚睡了多久，时间过得很漫长，顾喻感觉自己睡得整个人都累了下课铃还没有打响。
睁开迷蒙的双眼，再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顾喻直起身瞟了眼窗外，微风习习拂面而过，时不时飞掠过几只麻雀。
他点亮手机发现距离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学生们还在伏案答题。
这次考试梁娟规定了不到下课铃响不能交卷，所以有些学生即使不会做或者提前答完也得乖乖等着。
无聊地拨弄手机，最近玩得保卫萝卜卡在了最终关卡，试过很多种策略都通不过去。
忽然察觉到旁边的余凯泽扭来扭去，顾喻眉头一皱：“动什么动？好好坐着。”
余凯泽摊开手里的纸团：“这傻逼儿子写答案不对题。”
“……”
说着余凯泽又去敲前排的背：“这是哪题的啊？你他妈标清楚了。”
梁娟盯得紧，前排同学不敢回头，只能轻轻挪动板凳可怜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哪题，我从班长那里抄来的。”
他和班长比邻而坐，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差生一般视力都好，这点距离难不倒他们。
但是顾及这个难免漏掉那个，抄答案不仅需要视力，还得有手速，属于是多方面发展，不过他应该是功夫不到家，看到有答案就抄，能瞟到是哪题就写上，瞟不到先把答案抄了再说，基本上是囫囵吞枣。
余凯泽怒其不争，想自己动手可左右两边都是学渣，分数不相上下。
最后他自暴自弃道：“抄吧，先抄了再说，看看题目上有没有答案里出现的数字，说不准就对上了。”
顾喻听着这话怎么觉得和自己蒙选择题一样呢。
这头余凯泽抄答案抄得这么飞起，坐在他旁边的顾喻突然生出股冲劲儿，决定再多做两题，于是他垂眸认真分析考题。
十秒钟过去，空白试卷被他一把合上，再多看两秒铁定能睡着。
重新摸出手机，研究保卫萝卜最后一关的通关技巧也比考试简单。
就这样，距离结束的半小时，顾喻奋战在保卫萝卜第一线。
交卷的时候梁娟特意扫了眼他的试卷，宛如符篆的名字刺到她的眼睛，不由得胸口一堵，气闷道：“顾喻，你能不能好好写名字？”
顾喻：“我名字又碍到你什么事了？”
梁娟：“我指的是你名字碍事吗？我是说你那字。”
“哦这样啊……不挺好看的吗？”
“……”
交完卷回到座位，余凯泽好奇地凑过来：“喻哥，你刚刚跟梁娟说什么呢？还说这么久。”
顾喻低头在桌肚里找刚才答题的那只笔，随口答道：“她夸我字好看。”
笔被扔在最角落，摸了很久才找到，他从余凯泽的桌上抽张纸，唰唰两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摸着下巴欣赏。
“她没吃错药吧？”余凯泽望着那字怀疑。
下一节课考语文，由英语老师监考。为了巩固学生这一周的成果以及之前的知识，此次考试只有语数外。
因为考试的原因，课间时间有二十分钟，考完数学的余凯泽一身轻，忍不住摸摸口袋：“喻哥厕所？”
自从周一被抓到抽烟到今天已经四天过去，这期间顾喻一直没有碰烟，眼下也有些心痒，点头同意。
两个人拐进厕所，在洗手台撞见出来的高朋望，顾喻自然的打招呼：“高主任这么巧啊，你也来上厕所？”
“……”高朋望下意识地看了看厕所门上的标识。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眼前这俩人结伴在一起那准没好事，当即眉毛一拧眯起眼睛问：“你俩这是打算干嘛？别抽烟啊，让我逮着了就不是检讨能解决的了。”
“没有，我俩没带烟。”
被倒霉主任撞见，这烟是铁定抽不成了，余凯泽悻悻地和顾喻往回走，途中接到电话先离开了，留下顾喻一个人。
顾喻懒得回教室，打算在教学楼后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结果刚拐进去又遇到个熟人。
说熟人不太严谨，因为对方不熟悉他，但他最近经常听到她的名字。
田静咬着唇蹲在地上，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
情况很不对劲。
顾喻弯腰问：“身体不舒服吗？副班长，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
地上的田静摇摇头没说话，看来是不打算让他帮助。
可是看她情况很危险，留在这里保不齐要出事，顾喻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这时候就别逞强，让校医看看情况。”
田静像是挣扎了很久，半晌才开口：“校医就不看了，那个……顾同学，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看上去很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莫名泛起红晕，顾喻不明所以：“什么忙？”
“帮我去小卖部……买个女生生理期用的东西……”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听不见。
就在刚才，田静下楼送个东西的时间，久违的“亲戚”突然不请自来，打得她措手不及，本身出来的急就没有带手机，结果这附近空无一人。
巧的是她今天还穿了条白裤子，此时此刻连站起来都困难。
女生生理期用的东西？
是什么？
顾喻一时没想明白，垂眸落在田静羞红的脸颊上，顿时脑袋清明，同时想明白她蹲在这里不动的原因。
刹那间他的耳朵红透了，说话的语调变了几变，临走前脱下外套丢给她：“还能走吗？用这个遮一遮去一楼厕所等我。”
田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怔了片刻，身上还挂着外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钻进鼻子。
小卖部里人来人往，顾喻硬着头皮站在女生用品的货架前挑选，引来不少同学的侧目。
随便挑了两包丢到收银台，此时的他只想赶紧离开，结果收银小姐姐热心肠，觉得男生不懂这方面的事，便笑着建议他：“同学给女朋友买的吗？我看你拿的都是晚上用的，要是现在用的话，最好拿个白天的哦，就是包装袋上写着日用的那种。”
这玩意儿还分白天晚上？
顾喻不懂，转身到货架又拿了包日用的匆匆去结账。
从小卖部出来的一瞬顾喻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
接下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怎么样把这个东西送到田静手里。
在女厕所门口徘徊了将近一分钟，最后他决定让别人送进去。
“同学，请问可以帮我个忙吗？”顾喻挂上僵硬的笑容，“把这个送给一个叫田静的女生，你进去就喊她的名字。”
被拦住的女生连连点头，面前满脸羞耻，耳朵都红透了的男生实在是太好看了！
能做他女朋友真的好幸福，女生情不自禁地想。
终于完成任务了，顾喻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劲顿时松懈下来，他转身打算回教室，结果看到苏言正站在他身后。
顾喻的心倏地一紧，快速地敛眸，下意识想开口解释什么，最后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解释什么？为什么解释？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种事有什么地方需要解释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吗？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皮扫了苏言一眼，轻松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三楼不是有厕所吗？”
苏言回过神，笑笑：“没有，我不去厕所，刚准备上楼，听见你说田静的名字，我就停下来了。”
顾喻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楼梯：“嗯，田静不舒服，我……”
说话声顿住两秒，他才接着说：“我恰巧碰到，就送了她过来。”
“嗯……”苏言垂下头，“她没事吧？”
闻言顾喻回头督了一眼女厕所：“应该是没事了。”
他感受到苏言情绪明显低落，这一刻他禁不住想起那封情书，踌躇不决：“那个……我其实——”
“顾喻，田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苏言猛地打断他。
顾喻：“啊？”
说什么？说……她不方便，这种事不太适合两个大男生讨论吧……
回想起几分钟前买女生用品的场景，他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没说……什么，就……她情况不太对……脸也红，说话声音也小，这样能说什么。”
看到苏言的脸越来越差，到了最后可以说是面色灰暗。
顾喻：“？”
什么情况，怎么反应这么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喻觉得不太对劲：“苏言，放学后能不能和我聊几句？”
苏言拒绝了他：“我可能不太行……不好意思。”
丢下这句话他匆匆忙忙离开，顾喻诧异的愣在原地。
回到教室没多久上课铃响了，第二节语文小测验开始，英语老师抱着厚厚一沓考卷走进教室：“每组第一个人领试卷，然后往后传，多的交上来，少的说一声。”
顾喻拿到试卷照例只写了选择题，他合上卷子，看到田静平安回来，不由得目光转向苏言。
苏言脊背挺得笔直，葱白的手指压着考卷，另一只手握笔晃动笔头。
盯着看了一会儿，顾喻低声问抄答案抄得不亦乐乎的余凯泽：“小泽，你说怎么样算是喜欢一个人？”
“啪嗒”余凯泽捏着的笔掉在桌上，震惊地看向他：“喻哥，你刚刚问我什么？你……你这是打算脱单了吗？不能啊，咱们铁四角不能倒！”
“操！”早知道不问他了，顾喻后悔，挂上耳机听歌睡觉去了，“交卷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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