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寄宿

崔柯跟着四目一言不发地出门，两人在门外没等多久，就见一管事模样的人出来。端着个托盘，上面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四目示意崔柯上前，崔柯拿了剩下的那个。

        两人离开时已经快凌晨，找了个早起待客的客栈住下，点了些吃食。带着尸体走了一夜，饿了就啃干粮，然而最后几天干粮也不怎么够了。

        崔柯坐在客栈大堂等饭的时候，把主家给的钱袋掏了出来，悄悄解开一看，两根红纸包起来的大洋。一般来说，包起来的大洋是一根50枚，这就100大洋到手了？

        崔柯咋舌，张家还真是有钱，根据崔柯目测，师叔拿的那一袋比自己这袋有看头多了！崔柯看完又重新系好递给四目，四目看过来道：“干什么？”

        崔柯说：“师叔，本是你接的单，路上我又蒙师叔照顾，不好拿师叔的辛苦费。”

        四目道：“我都说了，我肯定不亏，应得的嘛，叫你拿你就拿着！要是你孝敬师叔我，给我也行啊！”

        要是这么说，崔柯就明白了，之前送尸体主家给的钱，崔柯交回去四目就没吭声，这是他的辛苦钱。也没说给崔柯跑腿钱，估计是抠门的师叔觉得，使唤师侄天经地义，不需要给钱。现在这钱嘛，估计丰厚的超出师叔预期了，就算自己拿走一些，师叔也不觉得亏。

        想明白之后，崔柯又把放在桌上的钱袋扒拉下去了，装作无事发生。四目见了崔柯的样子，哼了一声，心里嘀咕，怎么一点也不像师兄的弟子，这老成持重的样子倒是颇有我的风范！

        四目是个抠门的人，在银钱方面脸皮比较厚，但是他自己不觉得，他认为这是优点，并美其名约“老成持重”！

        两人在这家菜挺好吃的客栈，一连住了三天，按照四目的话说，操劳这么久需要恢复一下精气，好好休整之后，才能礼貌体面的见过同道，尤其是马上有所求的同道。

        休息够之后，四目带着崔柯满城转悠，顺便叫崔柯采买些礼物，好带着上门。崔柯出发时九叔给了她不少大洋，除了去四目家的路上坐车和给四目买礼物的花费，基本没有动过。一路上的干粮是家乐帮忙准备的，给义庄的钱轮不到崔柯出，再有其他花费也是四目出的。

        崔柯估计，抠门的师叔能这么大方的给自己花钱，回去之后应该有师叔给报销。崔柯猜的八九不离十，九叔写给四目的那封信上，九叔嘱咐了很多，包括会报销崔柯的花费这件事。现在崔柯在张家得了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四目就不愿意花自己的钱了，叫她自己出。

        毕竟就算是报销了，花钱时的心疼还是少不了的呀

        下榻客栈的第四天，天色未亮，四目就带着崔柯出发了，他俩此刻在东省省城里，崔柯要找的张道长在东省下辖的一个县城里。那县城和省城不远，俩人一路坐车，下午就到了。

        张道长挂名在城内一家道观门下，四目两人进去说明了来意之后，迎客的道童客气的说，稍等，即刻禀明师叔。把两人带到待客的地方，倒了茶就自行离去。

        崔柯自己给师叔和自己添了一回茶，张道长就来了，进门见过礼之后，就邀请两人到他的居处去，并拉着四目说个不停。

        张道长会做人啊，和四目回忆往昔聊的亲热，旁边的崔柯也没觉得被冷落，如此一看真是一个亲切慈祥的长者。

        待两人聊过一段，四目说清了送崔柯来学艺之后，张道长正色打量崔柯，只见眼前的姑娘身形灵巧，脚步轻盈，看得出是个练家子，又见两个眼睛如寒星般清亮，眼神坚毅有力。当时心下点头，觉得果然不愧是林九道兄的高徒。

        崔柯见时机正好，便把师父交给自己信拿给张道长看，张道长看过信，又见崔柯行止有度，心里更是满意三分。本来也不抵触学艺之事，见崔柯这样出色，更是想着多用几分心教导，不说回报当初在这孩子师祖门下学艺的恩情，也是全了自己和林九间多年的情谊。

        张道长办事也利落，带着四目把崔柯的住处安顿好。这道观本在县城边的荒地里，后来城里人多了，慢慢往外挪，直到现在也被民居包围住了。但是道观倒是很大，有不少客院，是供以前路远时来上香却错过宿头的香客住的，维护的很好看起来光洁如新。

        崔柯被安顿在一个独门小院里，地方不大但是住崔柯一人是绰绰有余。客房是观里的财产，不好让张道长出面补贴，四目临走前递给张道长一包钱，只说是崔柯学艺期间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张道长推辞不过收下了，在生活上也确实是收费的比免费的更精心些。崔柯本来想自己出钱，后来一想，事后还给师叔也一样，于是四目告辞出门的时候，崔柯跟着送出去，把从张家挣得钱全都交给四目道：“师叔，这个你拿着，多退少补，多的你帮我给师父，说完孝敬他老人家的。”

        四目哼哼道：“孝敬了你师父，就孝敬你师叔吗？”

        崔柯笑嘻嘻：“师叔，你看着拿，要是不够下次再孝敬您。”四目笑道：“小滑头！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把张道兄给你找的院子收拾收拾，我看那里还得打扫一番才能住人。”

        “行，我就回去，师叔再见。”

        四目点头示意之后背身离去，崔柯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曲折的巷子里，还有点空落落地不舍。

        崔柯来张道长这里学艺，一开始也是和张道长的三个徒弟一起学的，包括解释一些经义之类。这个九叔教过，崔柯记忆和理解能力都不错，学得还可以，反正九叔挺满意的。

        再有就是一些基本的拳脚训练，这个部分和崔柯学得不一样，要比她学得简单很多，学习强度也稍逊。更多的还是周易、数算之类的课程，张道长善卜算，给徒弟教的都是这方面的基础。

        她来学阵法，这是九叔在信里明言过的，所以除了跟着张道长的其他徒弟学基础，张道长还给她单开一门阵法概述。在这里她有了种，在大学里上专业必修课的感觉。

        崔柯在学艺的同时也没丢了早起练功的习惯，先把九叔教的所有招式都过一遍，再捡自己中意的多练个六七次。这时通常天亮，跟着张道长的徒弟们再一起做早课，练一练拳脚，活动完身体后就念经，念完经就刚好吃早饭。

        吃完早饭各有各的事要做，所以崔柯和张道长的徒弟们并不熟稔。插班生嘛，男女有别不住一起，公共课的时间也不长，再说师长讲解时，也不容底下讲小话。共同学习三年，也是见了面互称师兄（师妹），之后在无话可说的交情。

        崔柯每到年末都会回九叔那里过年，经四目送过一回后，九叔好像也不担心崔柯在路上遇到麻烦，没有再请人帮忙护送。崔柯当然很开心啦，这是师父觉得我长大了，放出去也不担心啦！

        如果去东省的时候凑巧，碰到四目往东省方向带货，还能给四目打打下手，挣点生活费呢。

        崔柯出去学艺三年，家里发生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九叔搬家了，秋生也不再去他姑妈的铺子帮忙，专心跟着九叔学法。

        因为秋生姑妈家的表弟长大了，他不乐意秋生一直去铺子里，秋生在看铺子的时候，会用一些铺子里的银钱。他姑妈不给发工钱，也是默许秋生可以把一部分盈利私用，姑侄俩一直保持着这个默契。

        秋生的小表弟看到之后很不满，觉得铺子迟早是自己的，不能任由母亲拿去补贴娘家侄子。母子俩吵了一架，最后的结果是秋生彻底不用去了，秋生的姑妈还很歉疚的样子。

        说实话，秋生彻底自由，他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直接来义庄专心学法也不错，还不用面对姑妈的唠叨。

        秋生和文才跟着师父，一起搬家到了东田镇。九叔怕崔柯回来找不到家，找人送了信给崔柯。崔柯学成回来，顺路拜访了四目师徒，俩人不在家，据菁菁所说，四目道长带着家乐带货去了。

        家乐学了几年，四目愿意带着家乐一起出去了，等家乐慢慢熟悉了，可能就会让家乐自己接单。到时候师徒俩一起出马，挣钱养家，可能那时候的家乐，就会有自己的新衣服也说不定，最起码这几年，四目师叔给他的衣服都没补丁了的说。

        九叔搬到东田镇不做义庄了，他在东田镇边上买了个大园子做道场，修了些房子供奉收来的孤魂野鬼。虽然不叫义庄，干的还是义庄的活，也像以前一样替人看风水、安家宅。

        东田镇比之前住的地方繁华多了，有人帮九叔修的园子看上去很也雅致，九叔还接受了现代气息的熏陶，自己也置办了几身体面的西服。

        崔柯从往来的信件中得知，九叔帮了省城富豪一个大忙，富豪为了感谢他，在东田镇送了一座宅子，为表诚意，里里外外装修了一遍。九叔推辞不过提了几个要求，施工完成的也很好，九叔没注意的地方做的也很好。

        总之，师徒几个住进去后都很满意。唯一让九叔苦恼的就是，新的住处离蔗姑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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