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榜

1985年7月12日，早上8点，李红娟从校领导手里，领取到初三（1）班学生“中考成绩汇总表”，急切的回到办公室。
  昨天，就接到在县教育工作的同学，给他家里打来祝贺电话：
  “娟子，祝贺啊，你又创造了奇迹，一个乡里初中，竟然出了个综合分数全县第一名，比第二名领先了7分，不服气不行啊，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老同学啊……”
  “董国忠，拿我开涮有什么意思，能出个单科第一名还差不多，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关心。”
  “诶，你还不信？山头中学初三（1）班，绝对错不了！”
  “那你说，这个学生名字”
  “成绩刚刚统计出来，还在保密期，别说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敢说啊。”
  李红娟见同学说的如此肯定，心情瞬间大好，家里吊扇坏了的闷热，也挡不住她激动的大展厨艺。
  面对这么丰盛一桌菜，让10岁的孩子都一再的追问今天是不是什么好日子，连同县农业局上班的江晓东，也搞得一头雾水。
  刚坐到办公桌前，就急不可耐的，找到陆明轩的名字，一看成绩，别说第一名了，简直让李红娟震惊目瞪口呆。
  片刻后，李红娟颤抖着手，拿起班级成绩表凑到眼前，但因为抖的厉害，更加看不清。
  李红娟又把班级成绩表按在桌子上，艰难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弯下腰再次凑近：
  陆明轩：语文55分、数学62分、外语42分，道德与法治和历史合卷40分，物理和化学合卷59分，体育测试成绩全校都是按15分报的，除掉体育，总分600分，陆明轩只考了258分。
  每看一个数字，就如一记重锤，狠狠的锤在李红娟心上，这样的分数，首先跳进李红娟脑海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搞错了！！
  陆明轩屡获大奖，她最看好的学生，全校重点培养的苗子，怎么可能就考这么一点？
  分数搞错啦？
  中考的每个环节都严谨的几乎苛刻，绝不可能出现分数搞错情况，就是故意搞错也非常的难，况且动用如此的资源去搞错中考成绩，图什么？
  有这样能力的人，可以直接把孩子送进江山县任何一所高中了。
  既然是在这个时代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只考这么低的分数，陆明轩成为重点班倒数第一的人，让她李红娟实在无法接受。
  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子怎么回事？
  努力平复下激烈的情绪，李红娟决定：待这小子来领取成绩单时，问清楚情况再说。
  只是江校长那边怎么交待啊……
  好在江校长到市里学习去了，但迟早要回来的，这怎么交待啊？李红娟让陆明轩考砸这事，难为的愁肠百转。
  想着董国忠特意打电话报喜，说的郑重其事的样子，绝不像是开玩笑啊！
  李红娟想到此，再次从班级成绩表上找到了谢敏的名字，这是班里长期稳居第二的学生，想着是不是谢敏超常发挥了。
  急促的呼吸声与稍稍颤抖的手，李红娟拿着成绩表，好一会没敢打开眼帘看。
  酝酿了好一会情绪，李红娟才猛的睁开眼，细看谢敏的每一科成绩：
  谢敏：语文96分、数学105分、外语97.5分，道德与法治和历史合卷93分，物理和化学合卷94.5分，体育测试成绩全校都是按15分报的，除掉体育，总分600分，谢敏中考总分486分。
  李红娟一手捂着额头，不由得哀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分数，谢敏也确实超常发挥了，至少比她预计的多考25分，但并没有创造那个奇迹。
  想想昨天还为老同学贺喜的全县第一名的激动样子，让李红娟不由得有点羞愧。
  按李红娟考前推测，陆明轩的成绩全县第一名她还真没想过，但前50名，她还是有信心的。
  想到昨天自己轻易就信了老同学，是寄希望于陆明轩超常发挥了呢，这下好了，这个死孩子是超常发挥了，发挥成全班倒数第一名。
  超级郁闷中，李红娟没有时间难过，她要把班级成绩表中的每个人成绩转抄到成绩单上。
  中考成绩单，直接由各班主任在固定格式的表格上，一个学生一个学生的填写好，这个时候最能体现老师的用心程度。
  李红娟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4点钟时，也仅完成了42人的成绩单填写，李红娟伸了下懒腰，对自己这平均10分钟完成一个成绩单的速度，并没有不满意。
  因为写评论特别耗时间，李红娟不愿意敷衍，所以每次写这个学生评论时，脑海中都浮现这个学生的一幕幕，然后总要推敲几遍措辞，有时还要做个简单的草稿，然后再认真的写到成绩单上。
  其实，百十个字左右的评论，看着简单，如果想每个人都写的不一样，唯有用心的提炼出每个学生的真实表现，才会写出不一样评论。
  如常的拿过一张新表格，看了下成绩表上的下一个人是第43号黄少，这也是初三（1）班成绩前十名的优秀学生，家庭贫困但很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孩子，排除杂念，李红娟再次认真填写起来：

  姓名：黄少，语文110分、数学117.5分、外语119分，
  三门课成绩一填上，李红娟惊讶的擦了擦眼睛，再次对比下成绩汇总表上的成绩，没有错呀，压抑制激动的心情，继续填写：
  道德与法治和历史合卷106分，物理和化学合卷114分，体育测试成绩全校都是按15分报的，除掉体育，总分600分，黄少得分566.5分，得分率高达94.42%：
  李红娟直接傻眼，再次用笔算了一遍，还是566.5分，震惊的半天回不神来，心里一直回荡着董国忠祝贺她声音。
  难道黄少就是董国忠所说的中考总分全县第一名，这分数确实吓死人，看着94.42%得分率，李红娟心想，怕是这全市第一名估计都没问题啊。
  李红娟再也坐不住了，在狭窄的办公桌间走来走去，不时的挥了挥她的小拳头，李红娟努力的控制着激动情绪，平复无以复加的兴奋。
  突然，她停下脚步，这怎么可能呢？黄少历次考试，最好成绩也没有冲进全班前五名，这超常发挥也超常的太诡异了吧。
  本来，听到自己班里出个中考全县第一的，李红娟首先想到的是陆明轩，却又考的一塌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陆明轩真的病了？想到陆明轩的诡异生病，与黄少的超常发挥，李红娟隐约得触及到之间关联，但却又因其太匪夷所思，被她否定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成绩通知领取日期的当天上午8:30分，才把全班62名学生的成绩单填写好，又一张张的对每个人每门考试分数，进行最后一遍核对。
  ………
  翌日，是山头乡中学通知好的——领取中考成绩单日子，领取流程也很简单：
  当日来领取的同学，到各自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领取就行，不集中发放，谁先到就可以先领取，取完就可以走。
  次日之后来领取的同学，统一到教务处值班老师那里领取就行，一周内会有班主任老师轮流值班。
  陆明轩不得不特意来学校领取中考成绩单，躲是躲不过的，如果不稳住江校长与李老师，反而会让他们惊动在学校食堂里的老妈。
  中考揭榜的日子，是每一个考生翘首以盼的日子，所以山头乡中学，9点钟不到，初三学生都陆陆续续来了。
  黄少从昨天起，就为今天领取成绩单做着准备，期待与激动混杂着担心，让他昨夜都没有睡踏实。
  “鸟人，怎么不去食堂叫我一起啊”
  “我也刚刚到！”
  陆明轩看着匆匆而来的黄少，微笑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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