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腹痛
石凳子上他细心放上了软垫,我放妥盘子,安然坐下。
摆出糕点,摆上扣杯,点上火,任水慢慢烫热。
他细心的看着我的动作,没言语。
我看了他一眼,把糕点推向他面前,“尝尝看吧,是新鲜的梅花,每一朵都是经过精桃细选的,入口即化,凉丝丝,配着这月色,这雪景,很是不错的。”
他伸手拿起一块,“太甜。”
我看着他皱皱眉,信手拈起一个放入口中,复地疑惑地看着他。
他轻笑,“今晚的你太甜。”
我呆呆的望着他,停止了咀嚼的运作。
他轻叹口气,“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我微微低头,看着桌面。
“明知是错,却仍然放不开,继续心甘情愿错下去,你说今天这一切,是不是全都是该我的?”他淡淡说着,却不是疑问句。
我迷胡看着火焰,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探水温“啊”我攸地弹了出来。
来不及缩回手,便被他抢了去,立刻便含在嘴里,温暖滑润的舌头轻触我的指尖,我不由得轻颤。
清冷的月光下,见他毫不忌讳不做作地含着我的手,脸上一阵发烫,便轻轻把手缩了回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拿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我轻轻推上我的杯子。
“你不能喝。”他放回酒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兰儿,不用对影,我们已经是三个人了。”
我微微低头看看小腹。
“你最近似乎很疲倦?”我问道。
“嗯。”他再饮尽一怀酒。
见他不再多言,心里有些问话也就不再开口了,只等他心情好些再提提罢。
担忧的看他不断的饮酒,虽说是烫热的酒,可总归是伤身,今晚的他必是心有郁结之事吧,无心睡眠的又岂止是我一人?我轻叹口气。
“孩子一日未生下,你仍然可以反悔。”他突然出声道。
我默不吭声,自主的为自己添上酒。
“兰儿。”他伸手拉过我,坐到他身旁,浓郁的酒气伴随他的气息直扑入耳。
“你瘦了,这样的日子真的令你这么不开心吗。”
他转过身,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轻皱双眉,眼里尽是痛心,我轻轻摇摇头,情来时,谁错谁非,又岂能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恨他吗,怪他吗,说到底,也是情有可原,便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我要我们的孩子。”尽管是心疼,是怜惜,可对于他想要之物,从不含糊,要压制自己的感伤,战胜感性,这种忍耐,这种超脱,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又怎么可以说他冷血呢。
痛苦的是他抉择和煎熬的过程。淡漠沉稳的背后,所受之苦,外人怎能一一道清。
我朝他轻轻点点头。清冷的月光越过他,照向我,满心的纷乱。
他叹息的拥紧我,靠上他厚实的肩膀,仿佛能感受到他心里他肩上的重担与压力。我是他人生的意外,沉稳中的失算,冰山的缺角,虽说费尽心机,让我失去一切,他自己何尝不是承受更多。
微微湿润了眼,或许是这般宁静与孤寂的月色,感染了我,让我的心也变得柔软与多愁善感起来,恨不到极致,也爱不到极致,终是这番景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痛苦,他的包容,他的无奈也时时印上我的心扉。在这条长河中,不断的徘徊,终是游不到彼岸。
“下盘棋如何?”他拉起我手走向书房。
下棋最重要的莫不是谋篇布局,目光长远,统筹兼顾。古代四艺中,琴棋书画无不与人的心境相关,这也是长久以来盛行不衰的原由,心之寄托。
微点烛火,靠窗而座,身形庸懒靠上软塌,各执棋子,细心摆下。
对于围棋我甚是不上手,也是到了这个时代才时有耳染,胤慎显然是个中好手,一开篇便是大气之势,鸟瞰全局,不徐不急,步步攻陷。
我却居中而下,左右环顾,攻守兼备,偶尔长驱而入之势,上盘倒也是游刃有余,双方各自沉思其中,与其说是斗棋,不如说是斗心。
虽说一个时辰下来,犹未分胜负,可满看棋局,却是胜败已分,这中间剩下的只是纠缠而已。双方各有顾虑,不急取胜,偶有失手,时常让我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象。
呼吸声清晰可闻,外面偶有传来几声动物的低呜,更添几份清幽。
双方都静下手,意犹未尽,却是不再摆棋,不论是赢是输,这棋却是没有再下的必要。
“朝中可有让你烦心之事?”坐直身,还是直问道。
他撑起身,眼光却未离棋盘,用手揉揉额头,庸懒却显出一丝难解与疲倦之情。
“太子监国,皇阿玛有意放手,朝中之事纷忧,变动也诸多,有些事确实不好处理。”
他皱皱眉道。这是他首次同我提起朝中之事,见他这模样,怕是在太子与康熙之中多受煎熬吧。
太子行为处理,平日里也了解些,以他的个性,握此大权,定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人,以血耻一废太子之恨。
胤慎烦的是康熙的心意到底倾向如何,在其中如何能讨得好。可我担心的全是八阿哥他们,这会应该怕是鸡飞狗跳,动静颇大吧。
往日朝廷上属八阿哥一党与之纷争,明日张胆,各持一旗,互不相让,经过八阿哥被推举太子一事,太子恐怕是恨到骨子里头了。胤慎烦的怕就是他在其中的位置了。
如今局势不明,太子一日未定案,他总是不宜与八阿哥一争所长。罩的依旧是□□的外衣而已。
太子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这是诸皇子都认定的事实,他自然也不便助长太子报复之风,公然与八阿哥为敌;可太子差事一旦办得不好,惹康熙大怒,他在其中,却也是难辞其咎。两难。
我玩着手中的白棋默不吭声,此时说多一句也是不宜,他有心同我说,我却不能再问。
我在其中的位置也同样是尴尬。
我与他之间,能说的真是不多了,更多的只是沉默。
他接过我的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盒,“夜深了,去歇息了吧,你这身子可时刻让人担忧啊。”
语气中却是有些愧疚之情,这些日子是有心还是无心,总归是冷落了。
正要缓身下塌,小腹却隐隐作痛,我僵住身,咬住下唇,一动也不敢动。
“兰儿,怎么了?”胤慎着急的附身低问。
皱紧眉头,额头有些冒汗,一时却是回不出话了,我早知我的身体状况,怕是承担不起这个孩子,如今怕是大限了。
胤慎着急的搂过我,“兰儿,可是肚子疼。”
我轻点了头,泪水迅时积累眼眶,谁说我对这个孩子无情呢,“胤慎,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可能的!”他愣了半晌,厉声喝我,“他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可以说没了,你要撑住。”
“小福子,快去准备撬子,我们要立刻出去!快点!”他抱起我,猛然朝外面喊道。
我颤抖着双唇任他抱在怀里,虚弱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
他慌乱得冲出门,满眼的急燥,“别说胡话,我不允许!”
院里的人顿时都出了门来,着急的围在一起,满眼尽是恐慌。
“爷,都准备好了,这就出去吗?”小福子急忙冲进来道。
“小桔,你一道出来,帮福晋准备东西,快点。”
穿过树林,一辆华丽的雪撬立在冰面,却是用马拉的,胤慎小心翼翼抱我坐在里面,不断低哄询问,我护住肚子,直冒冷汗,身体有些哆嗦。
“小福子,拉快点,另外快让人通知胡大夫,尽快赶去兰园!”
一望到底的湖面,却显得如此遥远,抚着小腹,泪水无声落下。
他搂紧我,尽是自责与心痛。
抱了我上了岸,马车已在等候,见他抱了我一起出来,随从显得大吃一惊,“别愣着,快点驾车去兰园,快!”胤慎喝住他们,立刻抱我上了车。
一群人愣了一会神,马上驾车飞奔。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马车驾快了便会颠簸,他无奈只能抱要上膝,双手稳当的扶住我。
马车一路狂奔,路却总是没有尽头,这一刻,他却是无尽悔恨了,这水榭,美则美矣,却离尘世太远。
他焦急不断望向外面,时又低头看我。
“兰儿,你不能有事,为了我,为了孩子,一定要撑着,我不能失去你们。”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和一种从心而来的恐惧。
我微抬苍白的小脸,朝他点点头。他颤抖的拭去我的汗水,“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我。”
一进兰园,小福子忙下车开道,院里顿时灯火通明,一时间涌出不少人。
胤慎慌乱的拨开众人,大吼道,“胡大夫在哪里,快让他出来!”便一路抱我直冲厢房。
我微眯着眼,有点昏沉,感觉不到痛了,心中却是心灰意冷,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怕是没有了。
刚放置上床,上次的胡大夫便冲门而入,外面的动静也随之门的合上而隔开。
他见我苍白的脸,也顾不上太多,赶紧上来拿过我的手,紧张的探脉,一脸的凝重,我和胤慎都慌张的瞧着他。他竟也是冒出冷汗来了。
探我的手也微微颤抖。
好半晌才抬头道,“王爷,怕是不好。”
胤慎眼一瞪,“什么不好,你给我瞧仔细了!”
胡大夫难为的低下头,“王爷,夫人气血两亏,孕期反应强烈,看她的脉象,竟是连食都未进,恐有滑胎之险。”
刚一听完,他便瞪向旁边的小桔。小桔一惊,浑身哆嗦便跪了下去,“王爷恕罪。”
“不要怪她,是我不好。”我挣扎着爬起身,他忙坐上床沿,慢慢压下我。
转头向一旁战战惊惊的胡大夫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我抓住他的手,微微摇头,“别为难他了,生死有命,强求不来。”
一时陷入沉静,胤慎冷着脸不说话,却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紧紧抓住我和孩子,一分意外也不愿意出。
“王爷,可否让贫憎进来一下。”门外传来声音。
胤慎疲惫的挥手让小桔和胡大夫退下,这才道低沉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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