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对策

这时，纪澈正坐在桌前翻着书，一阵敲门声响起。

        那声音有些刻意被压低，说道：“父皇，您睡了嘛？我进来了。”

        纪澈：“进来吧。”

        纪阮推开门，和纪允并肩走上前微微俯身做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纪澈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纪阮走到桌前打开食篮，端出了一碗醒酒汤递到纪澈面前：“父皇今晚喝太多酒了，儿臣煮了些醒酒汤。”

        纪澈接过醒酒汤喝了一口，哈哈笑了：“阿阮长大了，知道体贴父皇了。”

        纪阮笑了笑，像小时那样拉着纪澈的袖子衣角撒娇道：“父皇，过几日就是元宵了……能不能让阿允在这住几天，我想让他陪我逛逛灯会。”

        纪允也道：“父皇，就让我们去嘛。”

        纪澈看向纪允轻叹了口气：“你小子，朕还不了解你嘛，你就知道让你阿姐替你求情。”

        纪澈从来都不是什么古板的人，特别是对纪阮。纪阮做的所有决定，他都会尽可能的去理解，并且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帮她一把。

        但对纪允不同，纪允是大凉唯一的皇子，是太子，是大凉将来的主人。他希望纪允有朝一日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纪阮，保护好大凉百姓。

        所以纪澈对他颇为严厉，功课学业会要求他做到最好。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狠心，但自己又能保护他们几年呢？能保护他们的只有自己。让纪澈又欣慰又心疼的是，两个孩子都很懂事。

        纪阮聪明机智，有目标，有理想，有自己的打算，甚至在很多事上都能帮到自己。纪允虽年龄尚小，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从来没有怪过纪澈，功课也从来不需要别人催促，两个孩子都很少让自己操心。

        纪允被戳穿了心思，脸颊泛红。

        纪澈握住纪阮的手，无奈的嘱咐道：“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他又转头看向纪允：“别太顽皮，保护好你阿姐。”

        纪允笑着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又闲聊了一会，纪阮走到纪允身旁把剩下的那碗醒酒汤递给他，说道：“我有些事要跟父皇说，阿允先去把这碗汤给师父送去。”

        纪允知道他们是要商量正事，于是很有眼色的一溜烟跑了。

        纪阮拽了张椅子坐到纪澈身旁，口吻略带商量，她说：“父皇……我暂时不想回宫…我想…入军。”

        纪阮的这个决定在纪澈的意料之中，父女俩因为这件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纪澈大口喝着汤，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阿阮能给父皇一个理由吗？”

        纪阮有些犹豫，说道：“父皇知道当年楚将军的事和魏王有关吗？”

        纪澈当然知道，他也觉得楚渊的死有疑点，一直在暗中查，后来发现严赴也在查，但严赴毕竟常年在沙场，做事不太仔细，纪澈就干脆默默帮他一把，暗中善后，免得被背后主使的人发现。两人一起商讨，这件事才这么快被查清了。

        在查的时候，纪澈已经有些猜到了，他以为纪玉只是参与了这件事，却没想到那个背后主使人就是他。

        纪澈点了点头：“知道。”

        纪阮：“如果我回宫，做回惜月公主，肯定就避免不了各种场合与魏王接触，只要一试，他就能探到我武功的底子，到时候一定会认为我是他谋反路上的祸患，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我。”

        纪阮有些失望，又有些嘲讽道：“就算我是女儿身，就算我是他的亲皇侄，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父皇，所有人都知道惜月公主是病秧子，不可能站起来，倒不如将计就计，他在明中，我在暗中，我想入军立些战功升官，一步步威胁他的存在。”

        魏王手中的兵符就是曾经严赴用的那枚。他使了些手段，让先皇把兵符给了他，那些都是曾经和严赴共生死的将士，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纪阮知道严赴其实很担心，严赴也没想过兵符会落在纪玉手里，所以纪阮一直都想夺回那枚兵符。

        纪阮是他的女儿，纪澈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是纪澈不想把纪阮卷进这场血腥里，这些年纪阮虽然过得不错，但自己始终没能让她过上皇族公主该过上的生活，好不容易渡了劫，可以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了，纪阮却坚持与他站在同一条路上。纪澈心里那股愧疚感席卷而来。

        纪阮试探的说道：“父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就不可能待在寝宫若无其事的享清福，像魏王那样的人，如果让他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纪澈深深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知不知道随时都有可能会丢了命？”

        纪阮点头，语气异常清明肯定，她说：“父皇，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我是大凉公主，那我便有义务和您一起守护大凉的万千子民。”

        顿了顿，她又道：“父皇，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像师父那样，做个洒脱的大将军，我又怎么可能甘心被困在宫里呢？”

        纪澈虽然答应过不会阻碍她追寻自己的梦想，但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他不想让纪阮有任何不测，每次纪阮提起要入军，纪澈的心里都十分纠结。

        纪阮撒娇道：“父皇……国师都说我是天生的将星，我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纪澈才无奈道：“入军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纪阮知道纪澈会理解自己的，但纪澈这么快同意，纪阮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条件啊？”

        纪澈：“去楚烬那。”

        纪阮：“可以！”

        纪澈：“入了军，不可与朕和你师父断了联系。”

        纪阮：“可以！”

        纪澈：“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

        纪阮：“可以！”

        纪阮突然想到什么，她若有所思了一会，朝纪澈笑了笑，又道：“父皇，我打算女扮男装，万一被发现了，你不会治我欺君吧？”

        纪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欺君欺的还少吗？”

        纪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格外认真的说了四个字。

        “谢谢，父皇。”

        谢谢你理解我，尊重我，包容我。

        谢谢你不把我当小孩，谢谢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我。

        纪澈笑道：“傻孩子，要是累了就回来，父皇永远在你背后，给你撑腰。”

        父女俩聊了很久，直到纪阮有些困了才离开。

        纪澈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到释然，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汐儿，阿阮和阿允都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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