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姜肆一双胳膊被两人摁压在身后,以一种额头点地的耻辱姿势跪在偌大的大殿上。
她挣扎着抬头,看着大殿上座相拥坐着的一男一女。
男人一袭黑衣肃杀,阴鸷深沉,额间点着一簇火焰纹身,是灼巳门门主方灼。
女人一袭红衣露骨,妖娆妩媚,额间同样点着一簇火焰纹身,是樱樱。
樱樱一改灵溪谷的清纯可爱,烈焰红唇,十指丹蔻猩红似血,她倚在方灼怀里,举手投足美艳动人。
“樱樱,是你吗?”姜肆花了三个月时间找到这里,只求樱樱亲口给她一个答案。
“灵溪谷二十一户共八十三口,应该都在的呀,”樱樱的口吻像是在谈论一筐萝卜,“怎么,你收尸的时候没数吗?”
灵溪谷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种植灵草千年,是因为有古法大阵笼罩保护,外人别说闯进灵溪谷,没知情人指引根本连找都找不到,而掌握出入口和破阵方法的人只有历代谷主。
这一届谷主是姜肆的爹,是疼爱樱樱的师父。
樱樱这话里的意思很明了,是她从师父那里得知了出入灵溪谷的方法,同灼巳门里应外合,抢夺灵草,杀人焚尸。
或许并非是伙同,樱樱本就是灼巳门的人,一年前的相遇入谷拜师都是早已算计好的。
“爹娘真心疼你爱你,叔婶们也不曾亏待你,灵草你抢了便抢了,为何还要害他们性命?”
樱樱偏了偏头,笑容艳丽,“因为,我不喜欢听见人骂我,背地里也不行。”
姜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方灼搂着樱樱,宽大厚实的手掌在樱樱水蛇细腰上游走,他看着姜肆,不屑地嗤笑一声,“真是个废物。”
樱樱回应着方灼,贴得更紧了,她柔若无骨的手在方灼胸膛画着圈,“我可不想让废物脏了灼巳门的地,放他走吧,不过得留下他的皮,我喜欢他的长相。”
方灼笑出了声,显然很满意樱樱的提议,“左右无事,樱樱便同本宫一起去看着剥如何?”
“自然。”
姜肆被拖出大殿,直到一棵直冲云霄的巨树之下。
这棵巨树没有树叶,疯长的枝桠上挂着一张张被摊开的皮,以人皮居多,其次是妖兽皮,或新鲜或陈旧,粗略一数,足有上千张。
姜肆宁死也不愿被剥了皮挂在这里,她挣扎着冲樱樱怒吼,“樱樱,你如此狠毒,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已经失去理智。没有谁能在即将被心爱的女子剥皮的时候理智。
剥皮是从后背开始的。
为了能完整地将人皮摊开成一张薄薄的‘饼’,刀要从头顶往下划,后脑勺、后脖颈、后背、后腰、股沟,胳膊和腿也要从后面各划一刀,然后再徒手从刀口处拽着边缘将皮一点一点地剥下来。
他们当然有更简单快速的方法,不过都没有这种原始粗鲁的方法有观赏性,所以不予考虑。
姜肆能感觉到后背的皮肤被拉拽变形,感觉到皮肤组织脱离身体时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响,这种感觉比疼痛更加折磨人。
她撕心裂肺地、绝望地惨叫,身体因为被术法控制而不能动弹分毫,惨叫声就变得近乎诡异的凄厉。
剥皮的人是老手。
一整张人皮完美地剥下来竟然只花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对于姜肆而言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沦为血人的姜肆被丢弃在地,没了眼皮的遮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被人展开、摊平、架起来,在同自己被拉扯变形的脸对上的时候,姜肆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毫无章法地尖叫,得了自由的身体在地上扭曲挣扎,像只被放进盐罐里八爪鱼,疯狂地扭动翻滚。
“醒醒!”熟悉的大叔音在姜肆脑海中炸响,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恐惧绝望顿时烟消云散。
是系统。
姜肆清醒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最初的小径上,头发衣服凌乱不堪还粘着泥土,显然是刚在地上剧烈翻滚过。
她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他们剥了我的皮,还,还把我的皮挂了起来!”
身临其境的经历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被大白鹅一声驱散的恐惧绝望转瞬归来,就连周身的疼痛仿佛也都回来了。
大白鹅看着抖若筛糠的姜肆,语气难得轻柔下来,“那都是假的。”
姜肆只是哭。
穿越前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刀子割了手爸妈都会心疼的普通人,只穿越来这短短一两天的不普通,如何能让她接受被剥皮,哪怕那是假的。
大白鹅不忍心,但又不得不提醒,“事情还没有结束,切记,别再被占据思想,一定要保持清……”
大白鹅的话还没说完就陡然消失了,紧接而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叮当作响的铃声。
姜肆朦胧视线里,一个粉裙少女快速朝着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喊着:“师兄,师兄!”
是樱樱。
姜肆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温柔问出声:“樱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樱樱抱住姜肆的胳膊,弯起嘴角笑得狡黠,“我不是说过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吗?至于为什么,我才不告诉你呢!这是秘密。”
姜肆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模一样的经历难道还要再来一遍吗?
姜肆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樱樱对姜肆的异常毫无所觉,她拎着两只肥硕的山鸡雀跃地走在前,同路上遇见的叔婶打招呼。
胖胖的李婶给了姜肆四个土豆,黑瘦的赵叔给了姜肆一篮子净灵草,挂着鼻涕泡的小风塞给樱樱一颗野杏子……
一切都同之前一模一样。
姜肆就像是被切割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控制她身体和言语的阿晨,一个是随时可能被占据的意识态姜肆。
意识态姜肆正处于头脑风暴当中:
怎么才能保持一直清醒?能不能试着自己控制身体和言语?
为什么会重新开始?是要她阻止灵溪谷覆灭吗?又要怎么阻止这一切?
一个个问题在姜肆脑子里盘旋,竟意外地没让她的大脑宕机,相反,她的思维随着情形愈发危急而越发地冷静清晰。
第一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解释,因为姜肆已经站到了瀑布下的水潭边,属于自己的意识却还存在,看来只要时刻保持着‘姜肆的思维’存在,就不会被阿晨吞食。
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受到阿晨思维的影响,比如此刻姜肆就觉得指着鲤鱼叫‘糖醋鲤鱼’的樱樱超级无敌可爱。
这个想法形成的瞬间,姜肆就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了崩溃的征兆,她立即碎碎念樱樱是坏蛋樱樱是妖女,这才恢复稳定。
几番下来,姜肆终于明白,自己在情绪和思想上同阿晨越靠近,她的意识就会越恍惚,一旦对阿晨感同身受,恐怕就是她意识被完全占据的时候。
解决了意识问题,姜肆开始尝试自己控制身体,然,都失败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接过谷主手里的储物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樱樱送出谷,眼睁睁看着自己抱着谷主夫妇的焦尸痛哭……
她又被摁压在灼巳门的大殿上,艰难地抬头质问樱樱:“樱樱,是你吗?”
“灵溪谷二十一户共八十三口,应该都在的呀,怎么,你收尸的时候没数吗?”
姜肆被阿晨的情绪所然,感到愤怒、痛恨,在樱樱说要剥她皮的时候,这种愤怒与痛恨同时达到顶点。
“樱樱,你如此狠毒,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姜肆挣扎着,怒吼着,意识像一面受了重击的镜子,在一点点崩溃。
晕眩感随之而来,姜肆揪住最后一点意识提醒自己:樱樱是个小可爱,樱樱是个小可爱,她是被迫的,她是被迫的……
在后背的皮被一刀划开的时候,体验过一次的剥皮之痛和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去他妈的小可爱!
一句吐槽让姜肆差点厥过去,她赶紧碎碎念:“她是被迫的,她在演戏,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樱樱是绝世无敌小可爱!”
话音一落,姜肆愣住了,自己竟然能脱口而出。
“樱樱是个小可爱,樱樱是被迫的,她剥的是阿晨的皮,不是我姜肆的……”随着一句句昧着良心的夸奖,姜肆崩溃的意识终于重新恢复过来。
要抵抗住阿晨的侵蚀就得保持清醒,保持清醒就代表着她必须承受住剥皮的疼痛和恐惧,不能害怕,还要相信樱樱是无辜的,不能怨恨。
又是几个世纪过去,完整的人皮被剥了下来,被展开、摊平、架起来,姜肆的视线再次与自己拉扯变形的脸皮对上了。
姜肆不敢再看,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向倚在方灼怀里的樱樱,她成功了。
“樱樱是无辜的……”姜肆嘴里嘟哝着,除去她自己,谁也听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她看见樱樱在哭。
樱樱在哭,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颊上爬满了泪水,丹蔻似血的指甲掐入胳膊,鲜血如注。
啊,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要被这些烂狗血折磨!
好在,这次剥皮之后姜肆没被弹回小径,而是刷新了一张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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