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五月蝗灾,六月古北口水灾。
永璂无心政事,五阿哥仍是会跟他絮叨一番。
他可能无心说上两嘴。
六月末。
慕容婉和永璂离宫,入了藩邸。
到了七月,天气愈发热了。
她的屋子里,冰块就没停过。
七月,前往木兰秋狝前几日,和亲王弘昼去世了。
弘昼去世。
慕容婉同永璂一道去了和亲王府。
和亲王府一片缟素。
吴扎库氏瞧着丧礼上的纯铜象鼎、陶瓷金属冥器。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王爷素日里便是欢喜做些荒唐事,承蒙圣上恩典,每每犯了错,都宽恕他。圣上待亲王的宠溺之心远胜过其他藩王。我们和亲王府素来宽裕。往日里,王爷惯是欢喜给自己办理丧事。那时,他就坐在棺材上指挥丧事,命令着一大家子人陪他演戏祭奠他,只祭奠便也罢了,还得哭泣,哭的姿态不对,他还得腾。”
慕容婉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听着她絮絮。
慕容婉在这处陪着和亲王福晋。
“你这刚新婚没多久,回吧,免得冲撞。”
听着吴扎库氏的话,慕容婉心头酸涩。
她继续握住吴扎库氏的手,“无碍。”
陪了吴扎库氏七日,和亲王头七过了,不多久下葬了。
吴扎库氏死活不允她继续待在这了,将她“赶”回去了。
和亲王的丧事办了不多久,大学士富察傅恒也去世了。
因着和亲王去世,今年的木兰秋狝她同永璂没有过去。
和亲王负责编修《御制满蒙文鉴》的活儿,次年落在了永璂的身上。
众人也明了,圣上是不准备让十二阿哥做未来储君了。
永璂倒是喜欢这个活儿。
他本就同和亲王交好。
经常听和亲王骂骂咧咧嫌弃这个活儿繁琐。
现在他接了手,心头多了几分慰藉。
永壁常常出没他工作场合。
时不时带着和亲王福晋准备的吃食。
过了一年,吴扎库氏的心情好了不少。
穿着素雅,倒也会跟慕容婉常常走动,互相之间也有些照应。
日子就这般过着。
慕容婉时不时地入宫陪伴太后。
自嫁人后,慕容婉的装扮也是福晋的装扮。
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沉稳。
性子也是收敛了很多。
她坐在慈宁宫的炕上,给太后烹茶。
慕容婉烹茶的手艺很好。
太后屡屡赞不绝口。
太后上了岁数,身子肉眼可见的孱弱。
慕容婉心里头落寞得很。
但生老病死,均不是她能把握住的。
倒是太后总是宽慰她。
“你这丫头,素来活得通透,这几年反倒是要老婆子宽慰你了。”
钮祜禄氏是看出来了,她是淡薄名利,有几分常人没有的勇敢无畏。
但这性子呀,瞧着冷淡,实则深情。
她岁数大了,也快入土的人了,后宫的命不值钱。
死死活活,便是至亲之人,都有。
早已看透。
或者说,宫里头的人,谁不看透。
“终究是生死经历得还不够。”
太后道。
慕容婉当下便蹙了眉头。她知道这个老太太在宽慰她、开导她。
“哀家这一生,至亲已多亡故,只余皇帝,孙儿辈的哀家也白发送黑发。”
慕容婉的心酸酸的。
“这日子啊,便是这般过着的。”
乾隆四十年。
弘昼去世后,永璂负责编纂的《御制满蒙文鉴》总纲完成。
上呈乾隆皇帝,皇上看完,提出了些修改意见。
永璂回去继续编纂。
及至乾隆四十年年底,稿子才整理完了。
同慕容婉成亲五年,慕容婉只在乾隆三十七年的时候回了一趟镖局。
慕震天鬓色发白,脸上的沟壑也增加了不少。
李莫愁仍是俊美,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婉在镖局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
瞧着镖局,她在这里长了十五年,回来,好像有些东西变了,但好像又没有变。
时间总是悄悄偷走很多东西,又给人增加很多故事。
乾隆三十八年的时候,虞修然和纪子墨从点苍山回来。
正巧同慕容婉错过见面。
五年的京城生活。
慕容婉也经历诸多事情。
譬如同诸位皇子的福晋之间交际。
自成亲以来,她的各项交际便多了。
永璂负责编修,倒是有个工作作为借口,可以逃脱不少宴请。
她便是逃脱不了。
她的医术卓绝,这事儿诸多福晋也是晓得的。
且她救治人,素来秉承济世救人之心。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引用大医精诚】
她不管宫宅斗争,但凡到了她跟前求医,她都救助。只站生命疾病的立场。
若遇后宅腌臜,只说实话。
有些福晋见得她给小妾治病,恨得牙痒痒,也不是没整过她。
她逆来顺受。
慕容婉理解这群福晋的心理。
皇十一子永瑆同永璂早年交好,只是后期他们关系越发淡漠。
倒是因为这些后宅的事儿,永瑆同永璂之间的误会解除了。
永瑆是后世较为出名的书法家,玩艺术的人,这个心理多半有几分不正常。
永瑆便有“躁郁症”。
当初同永璂有了隔阂,也是春季犯病之时。
巧合的是,他的嫡福晋也有这个病。
慕容婉是先认识永瑆的嫡福晋富察宁月。
富察宁月乃是傅恒之女,身份煊赫。也是个多才敏锐的姑娘。
只是性情喜怒无常,多惹口舌。
同永瑆一见钟情。
结为夫妻。
慕容婉当初救了永瑆府中的一位侧福晋。
那侧福晋拿她当靶子,用她对付富察宁月。
她又恰逢察觉富察宁月有病,给她开了方子,富察宁月吃了几方药,性子稳重了不少。
加之慕容婉日日同她谈心。
慢慢地也走了出来。
富察宁月的性子,是对慕容婉胃口的,她发起疯的样子有时候真让她有种这才是李莫愁的错觉。
富察宁月自跟慕容婉交好后,也懒得管后宅的事儿,专心搞事业。
她们富察家家大业大的,她何故赔钱给永瑆的后宅。
永瑆也是有点病,后宅安宁了。
富察宁月不折腾了他,给足了他自由自在,让他可以同诸位妾室花前月下谈论诗词歌赋。
他反倒上门找了慕容婉麻烦。
慕容婉也不欠他,一来二去,倒是解除了些误会。
永瑆和永璂两家便这么结了欢喜冤家的缘分。
富察宁月欢喜找慕容婉玩闹。
还说要跟她一起在京城开药堂。
被慕容婉拒了。
富察宁月不愧是躁郁症患者,那些奇奇怪怪的点子,一天能蹦出好多。
永璂不纳妾,这事儿富察宁月是羡慕的。
再对比永瑆,更是生气。
连着三年没搭理他。
一番歪打正着,永璂跟永瑆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永瑆经常拿慕容婉不生孩子打趣。
一日,慕容婉真忍不住了,“你那么多小妾,日后生个孩子送给我养吧,到时候也好给我同你的好兄弟送终。”
本是一句胡言。
宁月也在一旁帮腔。
“就是,你后宅那些妾室,一得感激我这当家主母不杀之恩,任凭她们胡作非为,也不捏她们。二来得感谢我们神医十二福晋,妙手回春,给她个个养的好。”
永瑆被一激,还就真答应了。
他走到富察宁月身边。
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还是想要跟你的宝宝。”
富察宁月翻个白眼。
她手头有钱,加上富察家的权势,自己想开了,当真是可以横着走。
但这也不意味她看着永瑆不膈应。
富察宁月,一早就觉得自己反骨。
后来遇见永瑆,以为遇见了懂得人。
可惜她眼瞎,看错了!
“要不是不能和离,谁特么愿意跟你上一个玉蝶,载入史书,不够丢人的!”
说罢了,就牵着小儿女的手走了。
慈宁宫。
“富察宁月,那丫头,这几日又缠着你。”
慕容婉点了点头,有几分心累,也有几分鲜活。
“倒也好,这日子过得啊,波澜不惊,宁月倒是一抹亮色。”
太后叹了一口气。
“我总觉得你这心思还是不在这京都。总觉得你会离开。”
慕容婉抬眸。
她以为这些年她掩饰得很好。
“这些年,我瞧着你愈发稳重,越发像一位皇子福晋,用你独特的性子在这圈子里生存。也难为你了。”
乾清殿。
“永璂,你想好了?”乾隆一脸肃穆。
永璂点了点头,“眼下的日子,阿婉不喜,儿臣也不喜。”
乾隆帝摇了摇头,“我看阿婉现在过得也不错,料想也是适应了。”
永璂嘴角一抹苦笑。
乾隆摆了摆手,“罢了,朕允了你。”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二十八日。
皇帝昭告天下永璂病逝,诏用宗室公例治丧。
乾隆四十二年正月,皇太后崩了。
年八十六。
葬泰陵东。
此时的慕容婉已在钱塘待了一年,想到她走的时候,皇太后一脸不舍,给了她诸多银票。
太后钮祜禄氏知晓她不差钱。
眼下入了江湖,更是如鱼得水,不用收敛性子。
但总是想对这个陪伴她晚年的孩子好点。
慕容婉走的时候很不舍。
老太太看着她,“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我老婆子跟着伤心了。”
慕容婉鼻尖一酸,朝她叩拜一番,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你还是不舍?我们……”
永璂凝眉,说道。
慕容婉摇了摇头,“如此便很好,你不适合朝堂,也适合做个闲散宗室,我也不适合宫中生活。”
离开皇宫的时候,行至宫外。
永瑆骑着马,走到他们跟前。
车夫将马车停了。
永璂撩开帘子。
透过帘子,慕容婉瞧见永瑆骑着马,手中抱着孩子。
他还真给她送了个孩子。
慕容婉没要。
皱了眉头,“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还未出襁褓,你且把他夺了过来,他的母亲该多难受。”
慕容婉是有几分圣母的。
永瑆道,“你不用管,便是你的孩子了。”
慕容婉没要。
“那你便记在我名下,养在她生母身侧吧。”
“你别总想一出是一出了,宁月这毛病都改了。你也该改改了。”
五月,皇上下旨建永璂园寝,并将十一阿哥永瑆之子绵偲过继给永璂为嗣,由其遗孀抚养。
《御制满蒙文鉴》总纲也在这一年刊行。
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已在镖局了。
慕震天当真是老了。
虞修然成了镖局的中流砥柱。
纪子墨回家继承了他们自己家的镖局了。
知晓慕容婉回到霹雳镖局,他还专程放下自家镖局生意,过来看望她。
太后崩的消息,传来。
慕容婉的眼泪真没憋住,当时就哭了。
朝着宫廷方向叩首。
永璂继续做趟子手。
慕容婉倚栏读诗词。
乾隆四十三年,慕容婉怀孕了。
巧合的是,李莫愁也怀孕了。
镖局上下,一派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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