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许蔚的车停在街尾,他拿出车钥匙扔给秦株,秦株也没多问,他又是喝酒又是受伤,还不知道路,由她开车自然更好,她不清楚许蔚的酒量,但对自己的酒量颇有信心,虽然不常开车,但好歹能开,家离酒吧也不过四条街。
车子拐过喧闹的夜市,周围便静了下来,十分钟的路,她开得慢,用了二十分钟才进了小区,下车的时候许蔚的姿势有点古怪,但她一下子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秦株住在五楼,两人进了屋,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男式拖鞋给他,许蔚低头看了看,却没有要穿的意思。
秦株斜眼睨他,“这种时候就别讲究了,大少爷,只有这双你能穿。”
许蔚并不妥协,用他锃亮名贵的皮鞋尖将那双灰蓝色的旧拖鞋往旁边踢了踢:“不是我的,我不穿。”
秦株投去鄙夷的一眼,然后扔出一双自己的粉脱鞋,微微一笑:“自己选。”
许蔚看她一眼,还真就脱鞋穿了她那双,后半只脚全露在了外面。
秦株觉得好笑,“你先坐吧,我去拿医药箱。”
许蔚拖着脚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沙发另一头随意放了件外套,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一盘还没吃完的荔枝、半杯水、两包烟、两个遥控器。他拿起其中一个遥控器打开电视,里头正在放一部探险电影,他将音量调到舒适的大小,然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睛。
秦株拿了医药箱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她有些恍神,慢慢眨了眨眼,连接下来的步伐都不自觉轻了许多,她走到茶几前蹲下,将箱中的物品一一取出,拿起剪刀熟练地剪起纱布和胶带,长发垂落在后腰,随着窗外吹来的夜风轻轻飘摇。
“看不出你还会这些。”
秦株抬头,许蔚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正看着她。
她低头剪好最后一块纱布,“这算什么,缝针我都会。”
“为什么会这些?”
听起来就像是在关心她。
秦株没答话,拿出棉团捏了几个棉球,一个个蘸上酒精,半晌,反问他:“为什么回来?”
八年了,为什么回来?
她问得没有情绪,看起来也的确是这样。
时间安静地流逝,然后她听到他略带笑意的回答:“回来争家产啊。”
秦株半垂的眼眸未有动静,也笑了笑,然后拍拍手站起身,半弯着腰用蘸了酒精的棉球擦过他眼角的伤口,许蔚“嘶”一声:“你轻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原来你知道痛啊,那你可别乱动,我不保证我的手一定稳。”
许蔚闭着受伤的那只眼:“我没乱动。”
秦株扯扯嘴角,低头给他擦拭脸上的伤,她的动作很轻,几缕发丝顺着她的肩头滑落,轻轻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专注地没有看他的眼睛。
棉球轻轻抚过他的嘴角,清凉柔软,带着濡濡湿意。
等到酒精的气味消散开来,熟悉的清香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气里隐隐萦绕,仿佛又将她带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如梦之夜。
梦里弥漫着夏末残留的潮热,夜风扫过枝叶,浅浅吟唱。
她穿着薄薄的睡裙,又一次逃出了那栋发出怪声的小楼,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径上,脑海里不断闪过黑暗中男女裸身交织的画面,母亲压抑的低吟久久消散不去。
她从来都不懂母亲的选择,当初选择生下她,后来选择跟着许霖知走,怀孕后听他的话打掉,没多久又重回那个男人的身下。
她咬着牙走在树丛间,被尖刺划破了腿也没有知觉。
园子很大,半夜里更是寂静,一点点声响便十分刺耳,在她听到石子入水的声音时,对方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谁?”
她站在树影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池塘边的许蔚,冷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干净而纯粹。
她没有出声,双手抓住裙身,渐渐握紧,脑海里浮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许蔚身形顿了顿,犹豫着往这边靠近,声音放轻了:“谁在那里?”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伸手拨开面前的树枝,月光洒了下来,落在秦株的脸上。
他愣了愣,随即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滚烫柔软的触感在他的唇上弥漫开来,伴随着她身上的花露水香气。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踮着脚,双手环在他的脖颈间,双眼紧闭,眉头皱起,那一瞬,他隐约看到了她眼里的水光。
许蔚的嘴唇是凉的,又凉又软。
她不管不顾地在他的唇上又吮又咬,他涨红了脸慌张后退,她便跟着一步步向前贴近,最初的报复早已忘得烟消云散,身体的直觉取代了她的思想。
直到他的背贴在了树干上退无可退,而她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在他身前摩挲,女性身体特有的曲线和触感在他脑中不断放大,他伸手抓住她的肩,却被炙热的体温烫得无法推开面前的人。
许蔚的嘴唇由凉转热,她滞了滞,半睁开眼睛,轻轻缓缓地啄在他的唇角、唇瓣和唇珠上,像是指引一般,舌尖点过他闭着的唇缝。
仿佛是受了蛊惑,他缓缓张开嘴,含住了她松软的唇。
她感觉到一阵眩晕,鼻息间的热浪与唇齿间的纠缠让天地都颠倒了,几乎让人无法站立,他双手扶在她的腰脊,指尖本能的摩挲既清晰又模糊,带着酥酥麻麻的痒袭遍全身,而少女肌肤的温度与柔滑的触感在轻薄的遮掩之下更为致命。
他吻得温柔而克制,却足以让她失去理智。
秦株抓住他的手,慢慢引他往下,越过睡裙的边缘向里探,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短暂的凝滞,随着手掌与指节缓缓上移,少女温软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之下展开了玲珑旖旎的画卷,情不自抑的轻吟让大脑充血,呼吸越来越重。
她双眼失焦,一只手慢慢下滑,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小蛇一般滑溜进去,就在温度交接的瞬间,他突然惊醒一般猛地将她推开,她站立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突然又止住了脚,连连后退两步,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恼怒是窘迫还是懊悔,干脆不再看她,转过身踉踉跄跄逃了。
她坐在地上发愣,腿上手上划出了血口子也感觉不到疼,抬手抹一抹眼睛,兀自笑了起来。
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而他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那是许蔚刚升上高三的十月,在那之后,他周末便称留校复习不再回家来住,偶尔回来也从未与她打过照面。
再见面时,已是半年之后春节的那场闹剧了。
花露水的淡香隐隐在鼻间缠绕,秦株半跪在沙发上,擦拭伤口的动作依旧轻而慢,有风吹过,撩起窗边透白的纱帘,发梢微动,拂过许蔚的脖颈。
她缓缓抬眸,凝进他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卑鄙,企图在他清澈明朗的眼潭里搅动波澜,想要将这潭水搅得浑浊不堪。
许蔚目光沉沉,深黑的眼睛像一口无话的井,只有头顶暖黄的灯光在其中洒出那一点点的生动来。
四目相对,他眸光微动。
黏着的空气仿佛将一切都加了重,电视机里的打斗声变得遥远而沉闷,萦绕在耳边的呼吸声变得重而长,发尖扫过的皮肤变得痒又烫。
秦株半弯着腰,丝绒长裙的剪裁完全贴合了她身体的曲线,露出的脖颈细白修长,胸口的衣料微垂,旖旎潋滟半掩其中。
即使是在余光中,这片肌肤也白得耀眼。
许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秦株动了动手指,压抑的心跳仿佛倒计时的炸弹,一旦爆破,血液便会如洪水般在体内汹涌奔流。
一秒、两秒……她在等。
三秒、四秒、五秒……
许蔚却突然从她脸上移开了目光,他轻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株再一次被至于这样难堪的境地,不同的是,那汪眼潭已变得深又沉,不再因她而起波澜,是否变得浑浊也早已分辨不清了。
她盯着许蔚的脸,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伤口处理完毕,许蔚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秦株收好药箱见他仍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便开口提醒:“十一点了。”
没有回应。
她干脆走到屏幕前,挡住他的视线,抱着两只胳膊以一种睥睨之态作威胁。
许蔚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定了两秒才开口道:“我骨折了。”
语气就像是在说“我吃过饭了”。
秦株眯了眯眼,仿佛在判断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没等她想清楚,许蔚已举证——他抬起右手指一指自己的左胳膊:“左手,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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