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知是不是前一晚睡多了，第二天一早秦株便醒了，开了手机，出来一堆信息提醒，有许蔚昨晚的未接电话，还有周南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快速回了周南关于进货的问题，秦株换了身衣服，打开房门见许蔚也已经起来了，穿着他那套蓝色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喝着水看着电视，音量开得很小。
秦株乍一见到他这副模样，不免多看了两眼，竟然觉得有些稚气可爱，她闭了闭眼，瞟一眼电视，看见“早间新闻”的标题，回归现实。
“我没衣服穿了。”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进她耳朵里。
秦株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许蔚，莫名其妙：“你衣服呢？”
许蔚眼睛盯着电视，手指了指窗台，秦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耳边听他道：“洗了，没干。”
秦株无奈：“你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养成有事没事爱洗衣服的癖好的？”
许蔚倒是气定神闲，“你有男式的衣服吗？”
秦株本想说“有也不借你”，心思一转，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去找找。”
她的确有男装，之前为了款式和舒适度，她买过一套男式运动服，而且为了显瘦，她还特意买了大码，导致每次她穿的时候都要卷裤脚。
回房间翻出衣服丢给许蔚，她就去洗漱了，等洗漱完出来，许蔚已经换好了衣服，秦株默默打量两眼，除了裤腿稍短了些，看起来还挺合适，白衣黑裤的经典搭配，很容易穿得平凡，但他穿着却十分打眼。
许蔚看到她，满眼狐疑：“这衣服，你穿得了？”
秦株神情不悦，“哎，我突然不想借你穿了。”
许蔚忙笑道：“别，请你吃早餐。”
他这一笑，让窗外的晨光都有些失了颜色。这样的笑容，秦株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她移开视线，心思却迷失在逝去的时光里。
正值早班高峰期，“小林早餐店”前排了一条长长的人龙，许蔚陪秦株排在漫长的队伍里，偶尔看她打打游戏，倒也没有不耐烦，等买好早饭，俩人找了个空出来的角落坐下。
秦株撕下一小截油条放进豆腐花里，再用勺子舀起来喂进嘴里，边嚼边点头，“怎么样？这家不赖吧？”
许蔚慢吞吞地嚼完口中的食物，才答：“还行。”
吃了两口，秦株眼珠子转了两圈：“你昨晚是跟谁打电话啊？怎么还说的英语？”
“嗯，跟国外的教授讨论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许蔚握勺子的手顿了顿，“学术问题。”
秦株“哦”了一声，“你国外的事不应该都结束了么，怎么还讨论学术问题？”
“还有几篇论文要写，在那边没来得及做完。”
秦株舔舔嘴边的糖渍，眼睛眨得很慢：“看来你回来得挺赶啊，什么事这么赶？”
许蔚睨她一眼，片刻才道：“没什么。”
秦株自知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重要的话的，便不再问，只在心里默默猜想，难道真如传言中所说，是回来跟郭成庆争夺家族生意的？
吃完早饭，许蔚要去市博物馆帮他的中国迷教授拍照片，秦株送完他便回了酒吧仓库来检查新进的一批酒。
几天没见周南，他看上去瘦削了些，秦株瞧一眼他的黑眼圈，“没少熬夜吧？别太拼啊。”
周南点点头，问她：“街口新开了一家酒吧，你注意了没？好像生意还不错。”
秦株尝了尝酒，比了个“ok”的手势，“去过了，玩到两三点，什么……女仆主题派对，玩得挺花。”
转眼见周南收紧了眉头，一副危机意识临头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酒还是我们的好喝，放心吧，也就图个新鲜搞个噱头，良性竞争嘛，也挺好。”
周南的思虑被挡了回去，只得小声嘀咕：“你还真是心大……”转念想到什么，抬高声音，“对了，我之前在路上碰到了薛扬，他还带了一帮人去那个酒吧撑场子，不知道那家店的老板跟他们什么关系。”
薛扬……秦株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另一个人影怎么也不真切。
她眨眨眼睛，神色又恢复一片清明，“我昨天去看了娟子。”
周南抿了抿嘴唇，“她跟我说了，你们聊了什么？昨天她心情不错，晚上还给我煮了面，就是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在思考，把我给吓得……还好知道是你去看过她，不然我真要睡不着觉了。”
秦株弯了弯嘴角，“这是女生之间的秘密，娟子是一个好姑娘，她现在特殊时期，情绪难免不稳，你就多担待些，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最重要了。”
周南眼里笑意渐开：“知道知道，你都说过好多遍了。”
秦株摇摇头，感叹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呢？”
周南故作沉吟：“嗯，还真有那么点感觉……”
秦株作势要打，周南抱头求饶。
消停片刻，秦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有妇人提着刚买的菜赶着回家，有炊烟和香气越过楼窗混入鼻息，有人赶着上班的公交，有人互相打着招呼谈笑。
这个世界，每天都上演着生活。
秦株想了又想，原本不愿问出口的话，在此刻脱了口：“阿南，如果孩子出生，你会好好抚养他长大吗？”
周南望着远方，声音仿佛穿透了时光：“我希望我可以。”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秦株看了看他，又像不是在看他，她扯了扯嘴角，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跟周南告别之后，秦株来到街角的一家咖啡店，窝进单人沙发里看了一会儿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朦朦胧胧瞧见吧台前站着一个人，正跟老板结账，她有些恍惚，脱口喊了一声：“陈尊？”
那人没有反应，结好账转身走出店，秦株看见他的侧脸，原本微微前倾的身子又重新靠回沙发上。
不是他。
她伸手揉揉太阳穴，想着也许是最近听到太多与他相关的名词，所以才会突然想起他。
秦株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时间，想起许蔚应该快好了，便发了条消息过去：“什么时候结束？”
两分钟之后，许蔚回复：“已经在大巴上了。”
看着“大巴”两个字，她有些出神，总觉得这两个字跟许蔚太不搭，她想了想，编辑道：“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手一顿，又加了几个字：“然后送你回去。”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瞟向屏幕，“到了联系。”
她张张嘴，学了学用许蔚的神情和姿态说这句话的样子，学完又觉得好笑。
下午三点，许蔚从车站走出来，见到秦株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次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
神色看上去居然颇带了些无奈。
“怎么？”秦株好奇，“遇到什么事了？”见他不语，便胡乱猜测：“遭人打劫了？劫财还是劫色？”
许蔚不置可否。
秦株抱着胳膊打量他：“不会是……双劫吧？”
许蔚的眼里第一次露出类似于“无语”的神色。
秦株突然心情很好，“哎……现在终于知道我这个司机的好了吧，保驾护航还防身，许老板还不涨工资？”说着伸出手，一脸邀功地看向他。
许蔚斜着眼睨她，从裤兜里抽出手作势要打在她手上，动作却在半空中陡然停住，随后打了个弯回归原处，他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去。
秦株忙叫道：“哎，等等我啊！”
嘴角在他身后微微扬起，眼里因适才的景象而生起一抹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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