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个马甲
录像中，手术灯惨白的光将手术台照得通亮，衬得手术台上的青年愈发像是一尊雕塑作品般美丽，同时也为这场景染上一丝残忍的圣洁。
身穿小号白手术服的婴儿站在架高的台子上，用手中的手术刀平稳地切开那白皙无暇的皮肤，一道伤口从青年的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鲜红的血液迫不及待地伤口涌出。
青年没有挣扎，像是进行了全身麻醉，但是那双灰色的眸子却异常清醒地转动着。
迪诺猝不及防地与录像中那双冰冷的眸子对上，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他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做噩梦了？
reborn压低了自己的帽檐，遮住豆豆眼里汹涌的杀意，怎么说这个青年也算是他门下的，威尔帝居然敢拿他做人体实验。
这是威尔帝紧急撤退前没来得及删干净的实验记录，斯库瓦罗看到格鲁特尼被活体解剖后便抑制不住暴怒往里面走去。
这次行动是斯库瓦罗和迪诺共同带领的，迪诺也连忙带着手下跟上斯库瓦罗。
威尔帝在西西里近海海底的实验室空间有限，这使得他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目标所在的地方。
需要输入密码的金属门被暴怒的鲨鱼毫不留情地砸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片漆黑中传来不断击打的声音。迪诺眼疾手快地打开了灯的开关，大片刺眼的红色撞入众人的视线。
只见那血泊中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格鲁特尼正跪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砸向男人已经鲜血淋漓的面部。
但是地上那大量的血液显然不属于那个男人，而是来自格鲁特尼身前的伤口，从那极长的血口里甚至可以看见脏器和骨骼。
而格鲁特尼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机械地重复着挥拳的动作，那张没有表情的精致面孔上也沾满了血液，显得妖艳异常。
这诡异的画面令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而那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青年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的到来，转过头来缓缓冲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双灰色的眼睛冰冷而死寂，像是娃娃的琉璃眼珠。
在这一刻迪诺无比地确定，他接下来几天都要做噩梦了。
五个小时前。
“你想跟我交易？”
茶色头发的青年坐在手术台上，似笑非笑地与电子屏幕里的小婴儿对视。
“我的时间有限，没工夫浪费在探索过程中，彭格列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你告诉我‘e物质’积聚的部位并让我取得一小部分，我让你杀掉柳泽夸太郎。”威尔帝平静地说道。
他和其他两位科学家同僚从同属的秘密结社中拿到了四个世纪前的三百四十三份图纸，但是即便是以现在的技术想要制出“匣子”仍然缺少了很多条件。
格鲁特尼已经从滔天的恨意中恢复了神智，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威尔帝，“你怎么知道我体内的‘e物质’还没有完全激活的？”
“简单的推测而已。”威尔帝推了推眼镜，停顿一下后再次开口，“你的老师是个不错的科学家，当杀手简直是浪费了他聪明的大脑。”
大概是被他的话取悦到了，格鲁特尼神色温和不少，“我同意你取出一部分脾脏和心脏，不过我的血肉即便离开我的身体也与本体有所联系。所以你想得到激活后的‘e物质’，就必须让我杀掉柳泽夸太郎，只有这样我才会处于‘边缘状态’，以此激活‘e物质’。”
威尔帝镜片后面的眼睛里迸出精光——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有了这个，他对匣兵器的研究就能更进一步！
“那么，交易成立！”
回忆着柳泽夸太郎死前那惊恐的神态，格鲁特尼捂着自己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宛如一个疯子。
他身前原本狰狞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大概到明天这点疤痕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e物质”，杀老师根据自己的身体细胞研制出来的东西，让他拥有了极其恐怖的再生能力。再过几天他就会像是不需要吸食血液且不畏惧阳光的吸血鬼，哪怕砍掉他的头颅也能存活不少时间。
——亲爱的杀老师啊，我终于完全地得到了您的礼物。
一个巴掌突兀地拍在格鲁特尼额头上，“臭小子你发什么疯！”
格鲁特尼闻言平息了自己的笑声，顺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恢复了以往那懒散的模样，“队长，我还是伤患哦。”
斯库瓦罗呵呵一笑，就差用剑给他捅上几下再给他送进icu去。
“我想吃蛋糕。”格鲁特尼颓废地躺在病床上，像条咸鱼，还可怜巴巴地看着斯库瓦罗。
他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医院那没滋没味的病号餐了，再不补充点糖分真的要自闭了。
天真的格鲁特尼并不知道那些完全没有味道的食物就是斯库瓦罗特意安排的。
鲨鱼咧开嘴，给了病号一个凶残的微笑，“那你想吧。”
格鲁特尼撇嘴，他还是等明天出院后自己去买好了。
“既然你并不是纯种的技术人员，那么接下来你也要接任务。”
格鲁特尼发誓斯库瓦罗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冷酷无情想要压榨他的邪恶资本家，恨不得把他丢进榨汁机里的那种。
这样的话，他就要考虑一下找帮手的事了。
“还有，有个人想要见你一面。”
“ciao～”一个身穿黑西装的大头婴儿突然从外面跳上窗台，冲格鲁特尼礼貌地压了压帽子。
“等一下。”格鲁特尼有一瞬间地怀疑自己，他看了眼窗外完全看不到树的天空，“……这是七楼吧？”
——这是彩虹之子还是蜘蛛侠啊？还是说彩虹之子都是因为被变异蜘蛛咬了才变小的？
“你们先聊，老子出去了。”斯库瓦罗臭着脸离开了病房，他已经知道了格鲁特尼与“死神”的事，也没兴趣参与他们的谈话。
格鲁特尼没由来地有些紧张，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最后只能归咎于对“彩虹之子”的了解太少。
“又见面了，我是reborn，初代‘死神’的老师。”婴儿勾起嘴角，用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看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的茶发青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格鲁特尼有些惊讶，却又不觉得意外——要说谁能指导世界第一杀手，那就只有上一位第一杀手了。
“哦——这么说，我该叫你‘师祖’吗？”他刚说完就觉得有些恶寒，果然他跟彩虹之子这群倒霉鬼合不来。
目前见过的三个彩虹之子中，威尔帝和reborn他都称不上喜欢。
不喜威尔帝是因为格鲁特尼非常厌恶人体实验，而威尔帝这位堪称疯狂的科学家可不会在意人伦道德，他的成就背后有多少鲜血格鲁特尼也有所耳闻。
而reborn是让他本能地排斥，现在知道他与恩师之间的关系后也没有产生什么亲近的感觉，倒不如说他反而觉得恩师的结局也有reborn的一部分关系。
——如果老师一开始就没有成为一个杀手，是不是就能好好地活在某处。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没道理的迁怒，而杀老师的一生也未必是悲剧，但是他没办法抑制这个想法的疯长。
哪怕他们这一世不能相遇，哪怕他这一世不能被杀老师救赎，他依然希望他温柔的老师能活着。
也许是凭借出色的头脑成为某一个领域的佼佼者，也许是找到一个恩爱的人一起度过幸福平淡的一生。
reborn并不奇怪这个青年的随意和敷衍甚至可以说是敌意，毕竟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死神”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些花哨的称谓就免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继续学习。”
在他看来varia并不是一个好去处，看在自己那个只相处了一周的好徒弟的份上，稍微帮一下格鲁特尼也不是什么难事。
格鲁特尼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觉得这边待遇不错。”
reborn有些遗憾，他觉得这个青年的天赋也不差，不过既然本人不愿意，那么也不需要自己插手了。
两人看似和平地结束了对话。
“居然只有队长你一个人来接我出院吗，我觉得我人缘也没这么差吧……？”格鲁特尼还没说完就被斯库瓦罗恶狠狠地瞪了眼，默默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
——话说后面跟上的医生是干啥的？varia不是有医生吗？
“老子只是顺路！”
格鲁特尼耸耸肩，只好把买甜点的事往后挪了挪。
刚回到varia本部，格鲁特尼就收到了来自同僚们的“热烈欢迎”。
格鲁特尼回头看了眼刚刚他险些没躲开的小刀，只见原本华丽的巴洛克式装修都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地上甚至可以说是“横尸遍野”，这幅惨状让格鲁特尼不禁怀疑是不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斯库酱——快点来帮忙啊啊啊！”
“罪魁祸首”贝尔·菲戈尔一边发出那鬼畜的笑声一边往外甩刀子，那张白嫩的脸肿起了一边，这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其他人找着掩体躲避贝尔的小刀，还绞尽脑汁地想制服发疯的贝尔。
斯库瓦罗看到本部的惨状脸色一黑，装上长剑加入战局，格鲁特尼就拉着医生在一旁躲避，防止无辜的医生一命呜呼。
五分钟后，开膛手王子最终不敌鲨鱼队长，被制服。
其他干部压制着贝尔的四肢，斯库瓦罗则牢牢地固定住那颗金色的脑袋，跟来的医生借用varia设备齐全的医务室用带来的材料利索地给贝尔补了牙。
——原来队长真的是顺路么？！你们的同伴爱呢？！
格鲁特尼懵圈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现在后悔去彩虹之子那儿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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