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从前:要忘记他
沈清心像是要裂开了,酸酸涩涩的发疼,蓄满眼眶的泪水重重地滴下,他感受到旁人投来好奇、不屑、同情甚至是看笑话的眼神。第一次,他感到难堪。
沈清抬头看向尚沩,想从他的脸色上得到一丝安慰。可仅仅是一眼,沈清就感到一股恐惧和寒战,沈清是天真,但他也不是傻子,在尚沩阴沉的眼神中,他感受到尚沩是真的有杀了他的想法。
沈清怔怔地看着尚沩,泪水不知不觉流得更汹涌了,他没再管洒落在地上的糕点,跑出了习武室。
这皇宫里都是宫人,沈清好歹也是个皇子,刚刚在习武室的那几分钟,已经让他丢掉了所有的脸面,沈清不可能再让那些八卦的宫人看他笑话。
沈清忍着濒临边缘的负面情绪,忍着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撑到了清正宫。
沈清面色早已苍白,满身大汗还红着眼,宫人们都以为小皇子生了病,乱作一团地跑来跑去。
沈清止住那要去通报太医的小太监,声音都颤抖了:“我没生病,别麻烦了太医。”
小太监犹豫不决,看看沈清又看看其他宫人,最终还是退下了。
沈清遣散了房里的宫人,门关上的那一刻,巨大的悲怮席卷而来,沈清只是将门锁上,就感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完了,倚着木门缓缓坐下。
沈清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小皇子啊,面子、骄傲,他都要,他狠狠地想着:尚沩不要,他也不会厚着脸皮贴上去。
可泪水就是不停,沈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回床上,将泪水都揉进被子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沈清终于疲惫地睡着了。
……
马寅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不过一两个时辰,这样的宫中秘事就快要传遍皇宫了,马寅心里冒出一团火,大手一挥抓了几个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贱人拖下去打了个半死,顿时也没人再赶在明面上说些什么。
马寅不放心沈清,快步回到清正宫,敲了敲门。
里边没有回应,马寅怕小皇子做什么蠢事,咬了咬牙,推门而入。
他见到小皇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顿时感到心跳都跟着停了,呆愣了一下才赶忙跑过去。马寅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事都经历过了,自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失态,可现在小皇子让他心痛的不行。
沈清倒是没做什么傻事,但是马寅看到他睡着了还在抽泣的样子,心里升起一阵心疼。
探了探小皇子的体温,马寅这才发现小皇子的体温烫的不正常,一张小脸也呈现着病态的红。
马寅拿出手帕给小皇子擦了擦小皇子的脸,才转身出去和宫人说:“宣太医。”
宫人颔首,急匆匆的去了。
马寅顾不得身份规则了,把沈清从一团被子里拉出来,擦净了沈清身上的汗水和泪水,免得下面的人又议论些什么,更加确信刚刚的谣言。
沈清被马寅一阵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声音变得嘶哑。
“马公公……”
马寅赶忙应道:“诶,奴在呢。”
沈清生病了,内心比平日还要脆弱,现在见到熟悉的人,眼角又忍不住泛起泪珠,软着声调向马公公哭诉自己的委屈。
“好好好,奴都知道。”马寅怜爱地为沈清擦眼泪,哄着这被伤了心的金贵娃娃。
沈清意识不清醒,哭着哭着又睡了,嘴里还在喃喃的呓语着。
马寅不厌其烦地收拾好一切,终于等到太医的到来。
马寅连忙凑上去,跟在那太医的身后,担忧道:“王太医,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我家小皇子。”
王太医留着一簇山羊胡,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他走到沈清身旁,坐在一旁的镂花木凳上,马寅连忙跑去将沈清的一只手拿出来给王太医把脉。
手指搭在脉搏上,王太医摸着胡子闭着眼睛,一会儿道:“小皇子心思过重,此时身心俱惫,想必前几日又受了惊吓,这才染上了风寒。”
“我写个药方,你回头去找太医署拿药。”说着,王太医从怀里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下几副药。
“嗻。”马寅接住药方,送王太医出了门。
又忙碌了半刻,马寅吩咐好宫人事情,才起身去拿药。
沈清一直没醒,马寅只好将饭菜热了又热,半夜起来熬药,才看见沈清醒来了。
“小皇子,”马寅放下手中是药包,赶忙过去扶起小皇子,“醒了?老奴看看还烧不烧。”
马寅摸上沈清还有些低烧的额头,道:“还没退烧,老奴拿饭上来,您先吃了垫垫肚子。”
沈清无力的点点头,听着马公公关心的话语,他又感到眼角一阵发热。
马寅呼出一口气,原本他还怕沈清没胃口不想吃,还打了腹稿想着怎么哄小皇子,却没想到小皇子生了病这么乖。
将饭菜又热了一遍,马寅才将饭菜端了上来,又道:“小皇子,这饭菜是昨天的了,您先将就着吃吃。”
沈清再次点头,却像是个没神的木偶人一样,呆呆地盯着前方。
马寅看着叹了一口气,起身去熬药。
天微亮马寅才将要熬好了,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拿去给沈清。
沈清也没睡,面前的饭倒是动了一点,但没吃完,胃口小的可以。沈清的眉毛不自觉的撇下,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的日出。
直到马寅将那冒着苦涩味道的药汤端上桌子时,沈清才有了些反应。
“马公公,你看这日出多漂亮啊。”
“嗯,是啊。”
“马公公,这药看起来好苦,我不想吃。”沈清皱起一张小脸,摇着头道。
马寅好笑,脸上是慈祥的样子,说出的内容却是不容反驳的:“不行,太医嘱咐的,小皇子要喝下才能好。”
沈清看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的苦涩液体,一闭眼,一拧鼻,大口喝下。
“马公公,快!要糖要糖!苦死我了!”沈清伸出舌头,讲话含含糊糊的。
马寅不慌不忙地拿出准备好的蜜糖,递给沈清。
沈清含住糖,嘴里的苦涩被甜味一扫而空,沈清不停舔出甜蜜的津液,整个口腔顿时变得都是甜。
“啊——舒坦。”
沈清看起来和往常无样,还是照样的没心没肺,马寅不得仔细看了又看,几番过后,没看出什么破绽,终于放下心来。
马寅已经在心里默认沈清对尚沩只是一时兴起,便也不再提起这件事,该忘就忘,可别再勾起小皇子不好的回忆。
等到马寅走出去,沈清才卸下脸上的笑容,心口一阵一阵不停的痛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也想着忘记尚沩,可是刚刚情窦初开的他就遇见了一个那么好的人,心里早就都是他了。
沈清还有些天真,逼着自己忘记,拼命的找事干,只要不空闲下来,他就不会想到尚沩。
也许几天后就好了……沈清这样想着。
他开始早上下午都上课,晚上也要黏着父皇母后聊天到很晚,回去后也不敢歇下,独自在草地上踢着蹴鞠,这样累了就可以直接睡着,什么都不想。
只是尚沩老是出现在他梦境里,明明他们已经是那样糟糕的关系了,沈清竟然还在做了尚沩和自己在一起的景象。
沈清醒来后,感到一阵羞耻,连他都唾弃这样的自己。
沈清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好几次他都不知不觉地绕到习武室,愣愣地在门外站了很久,才红着耳根离开。于是他和父皇说了要启程去南宁山。
沈辞毅挑了挑眉,只当沈清是忍不住了,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学医术。
沈清倒是没心思管父皇的误会,匆匆离开了。
回清正宫吩咐宫人开始准备行李,此次求学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最求轻便,上山路远且难,沈清之后可都要靠自己了。
父皇那里要隔日才出发,沈清扑在床上,难得的想休息一下。
果然,沈清还是止不住的想起尚沩,好像之前都只是做了无用功,沈清反而更想尚沩了。
几天不见的思念汹涌,沈清侧身抱起枕头,有些泄气,赌气般的放任自己对那人的思念。
窗外月亮明亮,沈清盯着看了许久,直到黎明要到才沉沉睡下。
这一觉睡到了巳时才醒,沈清看着一天过去了差不多一半,有些懊恼。马公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叫醒他,让他直直睡到了这么晚,早上的课都没法上了。
沈清先用完了早膳,才匆匆去了国子监上接下来的课。
一天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去了,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清儿,到那要好好学习,好好照顾好自己,父皇母后等你回来。”秦月疏替沈清整了整衣领,不舍极了。
沈清连连点头,对母后说:“母后您身子不好,这几年也要好好养着身子。”
沈清握着秦月疏的手,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
“咳咳!”
沈清被父皇的一阵咳嗽声吸引的转过头,心中了然,马上凑了上去:“父皇也要照顾好自己,朝中事多,您看您这几日又长了许多白发了。”
沈辞毅被儿子软乎乎的关心弄得一阵飘忽,笑吟吟地一通答应。
要上马车了,沈清手心里还捏着一张宣纸,他有些犹豫,这是他昨天写给尚沩的信。
一时鬼迷心窍,写完后沈清安慰着自己说是不想被人这么误会,所以才写下这封解释信。
可此时此刻,离别之际,沈清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忘记不了尚沩,一想到要好几年不见,沈清之前立下的话顿时崩溃,现在,沈清只想见到他、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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