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从前：初步试药
“我们将会分成四个小队来实施、观察、跟踪不同的计划。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你们的密切查看和活跃思考，并写下一份或多分详细的报告给我。”
“好的。接下来，我来讲一下四个小队将要做的步骤操作。”
“第一种方法，取名为水苗法。首先，取痘痂20-30粒，研为细末，和净水或人乳三、五滴，调匀，用新棉摊薄片，裹所调痘苗在内，捏成枣核样，以线拴之，塞入鼻孔内，六个时辰后取出。”
“第二种，为旱苗法。将天花痘痂研极细末，置曲颈根管之一端，对准鼻孔吹入。”
“第三种，为痘浆法。切记，此法取痘与以上两种方法不同，需天花患儿的新鲜痘浆，以棉花蘸塞入被接种对象的鼻孔，以此引起发痘。”
“第四种方法，为痘衣法。痘衣法的烈性是四种方法中最小的，是专为婴孩研制的。需取天花患儿贴身内衣，给健康未出痘的小儿穿着二三天，以达种痘之目的。”
终于将任务安排妥当，沈清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却转而变得更严肃了些，正色道：“此次试药并非儿戏，即使试药人员是没有自由、十恶不赦的罪犯们，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尊重、看重他们的生命。由于第四种方法适用的人群特殊，所以我们将会用地牢里身体较为脆弱的罪人来模拟婴孩的效果。请大家尽力将试药一次做到位，减少生命的死亡。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是，院使。”
众位医官纷纷颔首应答。
沈清将自己安排在第一组里。
这个方法是通过与梨蒲村夫妇交流所制的，这才是本源，最有成功的可能。
其他三种方法可以失败，但第一种，他会拼尽全力去实施、跟进，以更保证它成功的概率。
回到医所里取样，一连取完了几百号病人的痘痂痘浆。
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怕放久了的痘痂痘浆会带来其他的作用，各队医官们都加急开展了准备工作。
接下来……就是将处理好的用品放置试药人员身上了。
说实话，当沈清看到牢里那一个个凶狠至极的罪人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比想象中的害怕的。
父皇说过，会派士兵们来按压他们。可他直至现在，都没和那些将士们碰过面。
这让他有些没安全感，心口惶惶的。
沈清跟着狱卒来到一处牢房里，转角间，没等狱卒开完锁，沈清就看到里面按着罪犯的两人。
“阿沩，苏系哥！”
他轻喊出声。
沈清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惊喜掺加着感动，满满的安全感扑面而来，一颗快速跳动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只见尚沩和苏系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他的回应。沈清平复下不合时宜的冲动，微微按捺下，但心里还是因为两人而开心，连着底气和动力都足了许多。
尚沩看着沈清走进牢房里，渐渐靠近他们。不，不是靠近他们，而是靠近他们手底下压着的这位——曾经屠杀过九人的邪恶罪犯。
尚沩心里忽的漏了一拍，手心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捏着罪人脖颈的手顿时又加了几分力度。
沈清早就放下心了。有面前这两人，沈清甚至都想象不到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彻底放开了手脚去做。
用木棍从盒中取出枣核样的绵裹痘痂，小心塞进试药人的鼻孔中，再调整好位置，第一个试药人就结束了。
只要犯人够稳，这件事就可以做得很快。
为了一次测完，防止后续出现问题，这次试药沈清一连试了几个不同体质的犯人。
这么一路忙下来，其实也蛮累的，沈清锤了锤酸痛的肩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牢房外盯着这些试药的犯人们。
因为痘绵要放在鼻腔中六个时辰才能取出，为了防止这些罪犯“叛逆”的喷掉痘绵，所以沈清决定这六个时辰亲自坐镇于此，以防事情发生后不能及时的恢复，从而导致更大的误差。
果然，“叛逆”的不止一个两个。
狱卒刚锁上牢门，里面的那个犯人立马就喷出了痘绵，然后接着就是三五个犯人都跟着喷了出来。
带头的那个还故意趁着狱卒愣神没能马上开门时大骂：“你tm的才做这玩意儿，谁愿意去送死？还小皇子，我看是脑子长了坑的二货吧。”
顿时周围响起几声应和的口哨，沈清倒是面不改色，因为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等着狱卒开门，沈清正要走进去，一旁有个身影比他更快。
尚沩的手握住腰侧的刀柄，眼神带着寒冰，像是在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长刀顿时来到了那人脖颈前，尖锐刺出一个小小的伤口，点到为止地停留。
“你如果想死，不用等到七天后。”
尚沩默默又将刀往前送了一下，此时刀尖已经在咽喉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肉坑。
沈清眼中光华流转，合住自己微张的小嘴，忽视掉自己耳边传来的心跳震荡，掩盖下心跳再次加快的悸动。
沈清一脸正经的走上前，一副冷静的样子，干脆利落的夹住两个新的痘绵塞进那犯人的鼻孔中。
这里发生的周围都能够看到，见排头吃了瘪，瞬间那几位还在闹的犯人安静下来，不敢再造次，安安静静地让其他医官将那颗小绵团再次塞进自己的鼻腔里。
经过尚沩的恐吓，试药人明显安分了很多。
已是深夜，沈清打了个大哈欠，眼角沁出泪，眼尾微红，可爱极了。
细数下来还有四个时辰，沈清就困得不行了。
尚沩在一旁默默看着沈清不停的“点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尚沩失笑，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只见苏系上前去了，将肩膀靠上去，给沈清晃着的脑袋一个舒服的“枕头” 。
沈清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苏系看出了他的意图，转过头故意嗓门不大不小地提了一个轮流接班检查的想法，听见其他医官的答应后，沈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系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上睡觉的沈清，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尚沩的脸色越来越黑，气闷地转头，恶狠狠地盯住离自己最近的犯人。
那犯人顿时浑身冒冷汗，默默躺在茅草上用后背面对尚沩，闭着眼睛装睡。
——
苏系虽然有心让沈清多睡会儿，但毕竟是约定好的轮班制，半个时辰后，他狠心将睡得香甜的小皇子叫醒。
“嗯……？”沈清皱了皱眉，扁嘴哼出一声，不情不愿地蹭着苏系。
“小皇子，该醒了。现在到你看着了。”
沈清后知后觉地反应出自己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脑袋懵圈地缓了半晌，沈清才动起了手，揉了揉眼睛，坐直起来。
沈清努力睁大眼睛，眨了眨，洒下几滴泪。
“醒了？”
沈清转头去看，就见一段绸面在眼前晃，脑袋还是宕机的，沈清顺着绸面往上看，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阿沩！”沈清的那点困意瞬间消失，慌忙转过身。背后好像有幽幽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沈清不敢回头查看，脊梁不自觉地挺直。
沈清欲哭无泪，总觉得一种无形的压迫在向自己袭来，他就像是偷油被长辈抓着的小老鼠。
沈清浑身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背后发毛，直到脚步声的响起和远去才松下绷紧的弦。。
沈清这才敢悄地扭头回去偷看，没成想，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
“！！！”沈清瞪大眼睛，转过身，暗自平复心情。
又被抓住了！！
沈清不敢再回头看了，盯着面前的几个牢房。
被惊吓到的小心脏反而更兴奋，沈清也不困了，让队员们都睡一会儿，自己看着。
一连三个时辰过去了，好在试药人很安分，只是睡了一个晚上，也没闹出什么其他的事。
沈清将医官们叫醒，分别进了牢房里取痘绵。
放下木棍，小心的处理掉所有用具，沈清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洗个澡。后续的事，就先交给其他医官做吧。
沈清和尚沩苏系道了别，匆匆离开地回清正宫了。
卸下衣袍，沈清全身没进温热的水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在牢里太太太太不舒服了！！
地牢里沉闷得喘不过气的氛围；不能随心所欲与熟人戏聊的约束感；必须伪装的沉稳；疲惫的身体和精神……
这些都太让沈清难受了！！
这么想着，沈清又顺势将身体下沉了许多，让自己乃至头皮都泡在这温热中。
几秒后，沈清才半身腾出水面，软乎乎的趴在澡盆边上喟叹一声。
“太舒服了叭！”
沈清享受地眯起眼睛，全身酥软得像没骨头似的，都不想出来了。
沈清拍了拍昏沉的脑袋，感觉在待下去自己就要睡着在这浴盆里了，便喊来了宫人们。
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床的，沈清早就没了意识，脑海、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啪叽”一声扑在床上，沈清当即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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