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从前：好转

七天已满——

        “院使！！二队有个试药人好像不行了！”

        “院使，四队也是。”

        不过短短七天时间，二十个试药人已经有四个人濒临死亡，沈清用了先前能够缓解救治天花患者那两个药方熬了也只救下两个。

        沈清神色凝重，双手抵在额头前沉思，耳边传来的一句句沉重的压在心头，令沈清有些喘不过来气。

        其实这样的死亡人数已经远远少于沈清所预想的那样。但每看到一个生命的逝去，他都难免悲伤。

        十分之一的概率……

        其实是很高的，更何况他们不能够料到的是，接下来是否还会有人死去。

        何况他手中的两个药方并不能保证可以救治每个患者，药汤能够治愈的几率只有五成。

        对另一半的患者更多的只是缓解。

        这意味着如果魏国全部近百万的百姓都要接受这人痘预防的话，那么就会有近五万的百姓死去。

        这不仅只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更是关系到家庭、社会的巨大改变。

        想想可能的后果，沈清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对吗。

        能够预防天花是好，可这么高的死亡率……真的值得被实施出来吗？

        “院使，”一道声音将沈清从思绪中拉起，“一队三号的疱疹消失了一些。”

        “真的？！”沈清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带上手套和面帘，沈清快步来到地牢里。

        只见面前身材略壮的汉子因为发热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上起满了密密麻麻的脓疹。

        狱卒开了牢门，放沈清他们进去。

        “是好些了。”沈清探手扒开犯人的衣领往下看。

        虽然还是浑身起疹，可但凡是见过昨日他的模样的人都能看出，今天已经好转了许多了。

        疱疹不再流脓，不再泛红。面上的凹凸也平缓了很多。

        “先不给他用那两方药汤，熬些普通的退热药给他试试，看看能不能自主痊愈。”

        沈清在脑中迅速想出对策。

        此次试药的关键就在于此——是否可以自动好转。

        沈清出了牢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事情没继续变坏，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很快，四个小队都纷纷传来了好消息，不过一天的时间，已经有半数的试药人的病情都有了明显的起色。

        “好！太好了！”沈清一旁的老太医一拍大腿兴奋的大喝起来。

        沈清脸上也是一片喜色。

        好消息的不断传来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接下来就是一连几天不停歇的看护观察。终于，在第十二天时，出现了第一个痊愈了的病人。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太医署，全部医官都在欢呼，更有甚者喜极而涕。

        医者仁心，这一刻，他们真的看到了希望。

        十六天。

        剩余的十八个试药人全部痊愈。

        短短十六天，经历过死亡带来的沉闷和自我怀疑，经历过枯木逢春般的巨大转机。好在度过悲伤沉重和欣喜若狂后，最终迎来了否极泰来的最好结果。

        对于沈清来说，关于天花疫病这件事到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太医署的其他人去办就好了。

        沈清悄悄地离开地牢，一身轻松地回到清正宫。

        “小皇子回来啦。”马公公正督促着新来的小太监处理事情呢，眼睛一尖，余光瞄见大步走进来的小皇子，赶忙放下手中的事上前去。

        “马公公，终于结束啦！”说完，沈清便塌下肩膀，嘟囔着：“当大人太累了，还是当小孩儿好。”

        马寅没接话，看着小皇子一脸的疲色，他是心疼的，比起沈清变得强大独立，马寅倒是更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天真无邪，不用去在意身边人投来的目光和脸色。可人终要成长，他虽也怜爱小皇子，却不得不看着他渐渐步入世俗。

        沈清笑得弯起的双眼忽的黯淡了些许，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个干净。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沈清也只是抱怨了一声。随着年龄的增长，沈清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躲在他人的羽翼下，他无时无刻不在被动的接受着新的东西，懂得越来越多，约束也越来越多。

        就像现在这样，他不能再随便握住马公公的手，不能再随心所欲的抱着父皇母后。

        渐渐的，一切都在远离。

        他不想成长，却又不得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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