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秩序小镇（5）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这样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真的好吗？]
[主播这演技，能得奥斯卡吧？太特么气人了！]
[作为一个人类，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瞧瞧周美人多感动啊，可怜的女士。]
[是谁说主播中二傻缺没心眼儿的？赶紧叉出去！]
[我闻到了打脸的味道……]
[这么善良聪明又帅气的主播，爱了爱了，我关注啦！]
[楼上，你确定？]
叶宸到底做了什么，引得直播间天怒人怨？
其实他也很冤枉，他真没怎么样，只不过提前做了些准备而已。
与周茜分享支线任务，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直播间观众只看到第一层，实际他的目的是第二，甚至第三层。
他根本没打算完成支线，要的不过是剧本结束后，平白得来的5点积分。就算周茜食言也没关系，他真正目的是美女律师的愧疚，以及充足的信任。
他的‘善良、无私’人设，在周茜心里算是彻底立住了。叶宸相信，下次自己再遇到麻烦，不危及生命时，周茜一定会帮忙。
而律师这个职业，在‘秩序小镇’用处显然更大。在这个微妙时间点，叶宸拿没什么用的支线，交换到一个强力盟友，稳赚不亏。
当然，作为行事稳健的人，明知会遭遇袭击，怎么可能不提前做些准备？
离开治安所前，叶宸曾特意找到史哲，和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他打算设置一个小陷阱，以自身为饵，把狗头人引出来。而作为‘线人证书’上线的史哲，会第一时间察觉并赶到。届时，两人将合力拿下狗头人。
当然，主力还是史哲，叶宸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狗头人攻击，史哲赶来前的间隙，保住性命。
好吧，这只是他忽悠史哲的说辞，为的不过是万无一失，大概率也用不上。
毕竟他招惹狗头人，不是为了除掉他，真正目的是……
不知何时起，萧瑟的街道上溢散出淡淡的薄雾。夕阳透过云层，顽强挣扎出一点余晖，它没有多余的力量浇洒大地，却为单薄的雾气平添上了几分诡异。
距离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叶宸已经感觉到一点不舒服了，似乎心底某个‘东西’正挣扎的往外钻。
换成别人很难察觉，可他却有种特殊能力，这能力十分鸡肋，也是生成副人格的关键。
“他们都在提醒我不要出门，难道与这奇怪的雾气有关？”
想不通，叶宸朝狭窄的巷子走去。
走到拐角处，他停了下来；
肮脏的街道污水横流，与街角垃圾堆交相呼应。许是夜幕下五感更敏锐，那股难闻的腐臭味儿，愈发令人难以忍受。
“你身上的恶臭，显然比你的鼻子更灵敏，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早在离开旅馆时，叶宸就察觉到被狗头人盯上了，他仗着鼻子灵敏远远吊着，却不知身上的恶臭早出卖了他。
垃圾堆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狗头人拎着根血淋淋的狗腿骨挪了出来，“我……要把你的骨头敲碎！”
他的声音比白天更压抑更渗人，似乎黑暗蚕食他的理智。而那根狗腿骨，也不知为何，竟鲜艳得吓人。
“不急，我想和你谈谈心，交个朋友怎么样？”
初次面对变态，叶宸脊背发凉，语气却非常温和。
“不，必谈，我……噁，有证。”
狗头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黑纸，叶宸依稀看到‘香叶酒吧、黑手党’等字眼，这是狗头人‘高价’购买的一次性杀人证。
“你似乎很着急？”
狗头人分明比白天更强大，可叶宸却敏锐察觉到他的急切，“你在怕什么？黑夜？还是，这奇怪的雾？”
叶宸张开双臂，夸张的猛吸一口气……
“呕！！”
狗头人停了下来，莫名看着弯腰干呕，恨不得把自己肠胃吐出来的家伙。可他视力不太好，迟钝的大脑也有些当机。
“咳咳咳！”
叶宸狂咳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
他的耳根有些泛红——本想凹个造型装个b，结果那熏死人的恶臭，从鼻腔一股脑冲进肺里，差点儿没把他恶心死。
“狗兄，您多少天没洗澡了？”
这狗头人简直是移动的毒气弹！
“不，洗澡。”
狗头人很有礼貌，等回答完问题，才举起狗腿骨，嘶吼的朝叶宸扑来！
叶宸早防着呢！
体能不够灵活来凑，他之前的选位十分鸡贼，不仅轻易躲过鲜红的狗腿骨，还趁机抻直一条刚刚弯腰干呕时，捡起的粗麻绳。
狗头人躲闪不及，不仅被绊倒，还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勤洗澡是个好习惯，我一向乐于助人，狗兄不必客气。”
嘴上占着便宜，叶宸跑得比谁都快。
可再快，也快不过陷入癫狂的狗头人！
被叶宸摆了一道，狗头人理智彻底崩盘，他从臭水沟爬出来，连那狗腿骨都不拿了，真如一只疯狗般，四肢着地，呲着牙朝叶宸扑来！
三分钟，最多坚持三分钟。
‘线人证书’不起作用也在预料之内，他只需再坚持三分钟，史哲依旧会赶来。
可叶宸期待的并不是这个。
可恶啊，我已经遭遇袭击了，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
难道我的判断出错了？
“该死的蠢狗，赶紧停下，我也是有证的人！”
叶宸边躲闪，边从怀里掏出一张证明来，“看到没有？我现在可是警方的人，你的杀人证包括袭警吗？”
叶宸不过在碎嘴子拖延时间，可狗头人却猛然止步。
那双原本凶残的眼睛，竟迸发出无可抑制地恐惧！
怎么回事？
‘线人证书’威慑力这么大？
不，狗头人根本没看证书，甚至都没看叶宸，反而直直盯着他身后，那条幽深静默的巷子！
叶宸也感应到了什么，猛然转身，丝毫不在乎把后背袒露给敌人。
他心跳加速，既紧张又兴奋，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千呼万唤，总算把你等来了！
巷子里面有什么？
除了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外，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可无论叶宸还是狗头人，都嗅到了一股极致危险、极致疯狂的味道。
其中，更是以狗头人尤甚。他死死盯着巷子深处，哪怕叶宸空门大露，也不敢攻击，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着，腐烂狗头上，那原本凝结的血痂，也因为过度紧张，隐隐有裂开征兆，不断渗出暗黑色液体。
这是发自内心的，面对天敌的恐惧。
叶宸倒没有多惊恐，他的感受十分复杂。
幽深巷子里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他却比所有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副人格！
叶宸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过狗头人，把副人格引出来。
他也不确定能否成功，但副人格既然想和他‘玩游戏’，总不能还没见面，就让他被狗头人咬死吧？
其实按照原本计划，最恰当的时间点是两天后。奈何副人格不仅杀了人，还把黑锅扣在了他头上，迫于形势，只好把计划提前了。
过程虽然惊险，结果却是好的。
“好是好，却也好过头了。”叶宸在心里感叹，副人格只露出丁点儿气势，就震慑住了狗头人，强大的有些过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打了？]
[狗头人在害怕，快看，他吓尿了！]
[巷子里有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可恶，我们明明是上帝视角……]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另一条街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巷子里的诡异也消失了。
“嗷呜……”
一声悲嚎，狗头人竟然抛下叶宸，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逃！
等史哲赶到时，恶臭的街角里，只剩下孤单的叶宸一人。
叶宸瞟了眼漂浮在臭水沟上的狗腿骨，狗头人离开后，骨头上的血色正慢慢消散，不一会儿工夫，彻底变成一根普通白骨了。
“可惜了，这个也没用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花露水，这是他从旅馆房间里顺手摸来的，也是防备狗头人的又一后手——狗嘛，通常对刺激味道非常敏感。
狗的嗅觉是人类1000倍，狗头人明显有这方面的‘进化’。叶宸原本打算找机会验证一番，结果副人格逼格太高，一出场就把那家伙给震住了。
下次可以准备风油精……呃，会不会太邪恶了？
“叶宸！”
叶宸这琢磨着，就见史哲提着警棍，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懊恼和庆幸，“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还好你没出事……狗头人呢？”
“他…嗯，跑了。”
叶宸本想扯谎，可想到直播间观众，还是实话实说：“那条巷子里冒出了一个恐怖的东西，把狗头人吓跑了。”
“恐怖的东西？”
史哲赶紧扭头，警惕盯着巷子，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天快黑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你知道那是什么？”叶宸明知故问。
“不知道，理想乡的夜晚，出现什么都不稀奇。”
说着，史哲拉起叶宸，不由分说朝另一条街走去，“狗头人说不定还会偷袭，先送你回旅馆。”
“等等，等等！”
史哲力气很大，叶宸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他停下，“香叶酒吧在哪儿？狗头人从那里购买了杀人证。”
“噢，怪不得。”
‘线人证书’唯一作用，就是察觉五十米内的违规犯罪者，可狗头人有了杀人证，袭击叶宸并不犯法。
“香叶酒吧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里贩卖杀人证？什么人都可以买？”
要是这样，所谓规则和秩序，未免太儿戏了。虽然整个‘秩序小镇’，本就充斥着扭曲和儿戏。
“当然不是。”
史哲解释道：“香叶酒吧是黑手党的重要据点，镇上所有犯罪证明，都是黑手党发放的。狗头人可以买，是因为你曾违规阻止过他‘有序犯罪’。”
“不过，他的杀人证应该是一次性的，有时限，价格也很高。”
所以黑手党与治安所一黑一白，代表着秩序两面，互不干涉却又相辅相成？
“大约需要多少钱？”
“钱？理想乡最不值钱的就是钱。好了，别问了，赶紧走吧！”
史哲看了看天色有些急躁，叶宸却挣脱开他，认真道：“我想去一趟香叶酒吧，现在就去！”
“去香叶酒吧做什么？”史哲眉头一皱，“就算去，也可以等到明天。”
可明天就来不及了啊！
叶宸心里苦笑，所有人都提醒他理想乡晚上很危险，你以为他想现在去？
还不是因为可恶的副人格！
惊走狗头人后，副人格也在叶宸脑海里留下了四个字：
“香叶酒吧。”
“既然是酒吧，夜晚肯定更热闹，说不定还能打听到那个冒充我的罪犯消息呢。另外，万一他也有渠道购买杀人证，岂不是再也无法惩戒了？”
叶宸义愤填膺道：“那个可恶的家伙，我绝不允许他逍遥法外！”
叶宸给出的解释很符合史哲心中人设，在直播间观众眼里，他也是为了支线任务才冒险，虽然太过激进，倒也引起太多怀疑。
“你说得有道理，只是……”
这位正义感爆棚的警官，脸上罕见的露出恐惧来，“天马上黑了，我不可以在黑夜里待太久，你也一样，除非把那瓶药水喝了。”
“它到底有什么用？”
叶宸从怀里掏出李警官给他的一小瓶墨绿色液体，“与雾气有关？”
“别问了，总之你记住，等夜幕降临，无法控制自己时，不要犹豫，立刻把它喝掉！”
史哲咬咬牙，说道：“我陪你去酒吧！”
“不用，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呃……”
史哲对他态度友善，后面保不齐有大用，叶宸可不想把他害死。可想到什么后，他有些尴尬道：
“那个，我方向感不太好，送我到酒吧门口吧。”
差点儿忘了，自己人设里还有‘路痴’。
之前并不觉得是大问题，可现在一看，路痴人设在理想乡也是个灾难。
这个‘毛病’必须解决，买个指南针？
唉，要是能把狗头人变成他的‘导盲犬’就好了……
香叶酒吧位于香榭路中段，与这里相隔两条街。两人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
“真不用我陪你？”
看着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史哲迟疑道：“虽说这里是黑手党地盘，很少有人敢闹事，可晚上总会有不少疯子。你人生地不熟，万一……”
“放心吧！”
叶宸看了看天色，周围雾气更浓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雾气里多了一股莫名的味道。
“天快黑了，你快点儿回去吧。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
“好吧，如果遇到麻烦，记得用‘线人证书’通知我。另外，晚上9点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回到旅馆！假如来不及，也必须找个建筑躲起来，千万不要暴露在户外！”
这次史哲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甚至暗暗决定，若叶宸遭遇袭击，即便拼着‘堕落’，也要把人救下来。
叶宸对这个便宜兄弟愈发满意，甚至还有点儿小小感动。
送走人，他抬头看了眼富有艺术气息的‘棕色枫叶’标志，整了整衣衫，挂上职业微笑，徐步推开酒吧大门。
酒吧内以昏暗基调为主，与想象中也颇有不同。
这里并不喧嚣，男男女女们，似乎各自有各的目的。
叶宸踏入酒吧瞬间，前前后后，至少有十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惊艳有之，猎奇也有，甚至还有几道满怀恶意的注视。
新人，理想乡甚少有新人会踏入香叶酒吧，尤其这个时间点。再加上他卖相着实不错，在秩序混乱的‘罪恶’之地，被人‘盯’上再正常不过。
然而，对于这些注视，叶宸竟然全部忽略了。
他站在门口，身体不自觉的僵硬；
他的注意力统统被吧台边上，那道神秘的，忧郁的，矛盾扭曲，却极富魅力的身影所吸引——副人格。
他端坐于吧台边上，鎏金的修身西装，衬着完美身材愈发禁欲；精致的领结与礼帽，又似风度与魅力并存的俊美绅士。
摇晃的酒杯，微翘的嘴角，忧郁中掺杂疯狂的眼神……
叶宸思绪纷飞：如果我是女人，哪怕是女孩儿，大约也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征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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