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后用不上了
顾阿谁素回家时被人喊去杀了一只病猪,她向来是不跟主人家要猪下水的,基本上听过她名号的都知道她这规矩。
这回这主人家却把她叫住,塞了她一叶肺。
“这是做什么?”
好事的主人家不由挤了挤眉眼:
“听说你买了个男倌当相公,你不得好好的补补?”
顾阿谁:“……谁说他是男倌的?”
她冷下脸来,将温热的水泼在那把沾染着猪血的刀上,一洗红迹,只余薄冷。
主人家打了个冷颤,小声道:
“大家都在传。”
“到底是听谁说的?”
她紧声追问,虽说没有看他,可谁也不敢将她说的话当作是开玩笑。
主人家缩了缩脖子,透露了个名字。
顾阿谁拿了张干净的抹布,慢慢擦着刀面,闻言手指微顿,将刀揷回腰际,从工钱里数了几个钱搁在桌上,提着草茎穿好的肺出门。
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可苏岐好容易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她不想苏岐在以后的人生里被指指点点,
当然,她也知道这些人口称“男倌”,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要是恶劣点的,叫“兔儿爷”、“野鸡”、“牛郎”也是有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一户人家,冷硬的挤进门,很快又沉着脸出门,转而去下一家……
不知走了多少家,到后面,她干脆直接用脚踹了。
她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只会用这样蠢笨的办法,一点点的让那些人改口,或是三缄其口,可她站在最后一户人家家门前,却始终没有敲门的勇气。
这不是旁人的家,而是顾学成家。
顾学成不在家里边,院子里只有顾阿宁和朱嬷嬷的念叨声。
这消息的源头,来源于顾阿宁,她在跟朱嬷嬷出门买菜时,无意中说了几句,被当街的小贩听了去,传一传传一传的,便在小小的黄梁镇传开了。
但她拿不准顾阿宁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正犹豫着,便听里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朱嬷嬷,你不是朱二小姐的奶妈吗?”
顾阿宁不可置信的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她方才听到的话。
“是啊,我一手带大了朱二小姐,阿宁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害了她似的。”
“我是引着她去了明月阁,可她不是认识了你哥吗?她跟你哥有了婚约,这个月月底便要成婚了,你马上便有个体面的嫂子了,你不高兴吗?”
朱嬷嬷笑着收了院子里挂着的衣裳,苍老的面容里满是慈祥。
顾阿宁听了,却有点闷闷不乐。
这几日她哥都不太理她,脾气也臭的不行,往日里她哥这样的时候,都是阿谁姐去顺毛的,但是……
她不敢去找阿谁姐帮忙了,哪怕她看得出来,顾学成和朱莹莹订婚,是有些不情愿的。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她一个县令的千金,就这么嫁给我哥,成了我的嫂子,是嫁低了。”
这话虽说不是顾阿宁的心里话,却也不假。
村里人虽说瞧不上顾阿谁,却也开始瞧不上顾学成了,他们都说顾学成是攀上了高枝,见利忘义。
虽说人往高处爬,这本身没什么毛病。
顾阿谁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家,就在此时,村头奔来一辆疾驰的马车,很快在顾学成家门前停下,马车里下来个粉衣婢女,在顾学成家门前叫门。
顾阿谁对是谁去顾学成家没什么兴趣,开门将肺叶炖入锅中,便开始洒扫庭院。
隔壁院子里敲敲打打了两日,终于搬进个小麦肤色的读书人,时有读书声传来,只可惜她听的不是很懂。
顾学成很少会对着她吊书袋子,至于苏岐……
打扫完后,顾阿谁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想看看苏岐画的兜衣花样,结果翻了几幅画,俱是她睡熟时打鼾的模样。
以至于她有几分恼羞成怒,等到苏岐夜里回家时,提着画样就问:
“你告诉我谁会把这样的花样穿在身上。”
苏岐摸了摸鼻子,没吱声,他洗了手,将灶房里的饭菜端上桌。
夜里是一番千军鏖战,只是原来的木榻被苏岐修了一番,放在书房里,房间里的床足够大和结实,以至于战到一半她便昏睡过去了。
苏岐叹了口气,将睡熟的女人洗净了抱上床,才整了整衣衫,站到院中。
隔壁的念书声在房间里的动静消失后便停了,苏岐出门不过片刻,墙上便顺下来个年轻人,他踩到墙边的草垛时,微微一愣。
“大人。”
秦珏听了半晌的动静,这会儿见着阔别半年的大人薄唇红肿,一脸的神清气爽春风得意,便有些莫名的……
尬。
就好像看见太监上青楼,庙里关公下地走,黄果树瀑布倒流一般。
好一会儿,苏岐才抬眸看向面前的年轻人,有些不悦的开口:
“为什么回来?”
南昭和大魏的边境最近总是有小股流寇作祟,一年前他将秦珏支去盯着了,按说没有他的召回,秦珏不会突然回来的。
秦珏是老皇帝指给他的左右手,跟着他有些年头了,从不曾违背过他的意愿。
这是头一回。
因此,他想不到秦珏忽然回来的原因。
苏岐皱了皱眉。
“您成婚了。”
秦珏沉默了一下,咬咬牙,一字一顿的道:
“您负了她。”
“与你何干?”
苏岐冷冷的看了秦珏一眼,月下的秦珏抿着唇,攥着拳,眉宇里满是少年人不甘的倔强,蠢蠢欲动,又不敢大声争辩。
苏岐看了一会儿,觉着无聊,撂下去自罚二十板子,便回屋睡觉了。
次日,顾阿谁在苏岐疑惑的眼神下挪了墙下的草垛,见他看她,便道:
“这东西以后用不上了。”
苏岐没问为什么,只是暗戳戳的在想,不然再想办法让那对老夫妇搬回来。
顾阿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出门时瞧见了昨夜念了大半夜书的秦珏,一时有些讪讪。
秦珏也是老实,苏岐让他自罚二十板子,他便真的找了个下属自罚了二十板子,才搬过来,便又在村长离奇的眼神下一瘸一拐的搬走了。
因此顾阿谁忙完地里的活回家时,又见村长一脸复杂的站在自家门前,指挥着人搬家。
“这么快他又要搬走啊?”
顾阿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将这事当笑话说给苏岐听,两人吃过饭在院子里坐了会儿,顾阿谁将自己明天要去一趟黄家的事跟苏岐说了。
苏岐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沉溺于红尘的刺痛中。
这夜隔壁没有孔夫子的言语,又是在新床上,顾阿谁显得格外投入。
次日起了个大早,顾阿谁修了修自己散乱的眉,让它们看起来精致了些,又换上一身整洁的白衣,才摸了摸自己腰际的杀猪刀,在门前等着黄家的车来接她。
顾学成家里这日也是一早便亮着灯火,大约是这几日他家挤了不少的人,烧水做饭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喧嚣。
顾学成昨夜在书房里坐了一夜,一次次的捏住笔,又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笔从手中跌出。
他看着油灯里的灯油逐渐见底,天降黎明,忍不住折了手中笔,脸色铁青的坐了良久,哆嗦着手疲倦的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捋平衣上褶子,挪动着坐麻了的一双腿起身,捡起地上素白的灯笼放上老旧的博古架,推门出去。
门外站着数个年轻婢女,俱是跟着朱莹莹一道来的,手里端着一应洗漱器具,见了他,纷纷垂首作礼。
这也就是顾家从前是个大户人家,不然还真是容不下这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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